踏在潑灑著月光的銀色小路上,李易的腳步漸漸輕盈,他釋然地舒了口氣:終于到家了。
在之前的一個月里,李易時常會覺得自己來到這陌生的世界里,舉目無親。他就像是一條無根的浮萍一樣漂泊無依,絲毫沒有歸屬感。
可現(xiàn)在,在回家的路上,他卻有了期待感,有了想見的人。
“阿慈會不會在門前等著我?”李易的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起這么個念頭。
自己上次可是不讓她等著了,她那么乖巧的女孩子,應(yīng)該會聽話才對。
李易搖搖頭,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無論她來不來迎自己,自己都該開心才是。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一道微弱如小貓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你、你回來了?!?p> 李易眼睛一亮,他這才注意到屋外的陰影里站著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孩子,他連忙迎過去:“阿慈,你怎么在外面待著?”
還不待甘慈回答,趴在李易背上的云昭昭疑惑地抬起頭,緊接著發(fā)出一聲驚呼:“阿慈姐姐!”
甘慈被嚇了一跳,她這才從不算明亮的環(huán)境中看到了李易背上的紅衣小姑娘:“昭、昭昭?”
二女對視了一眼,隨后齊齊難以置信地看向李易,異口同聲道:“你們……”
“原來你說的那個大夫,就是阿慈姐?”
“昭昭,你們怎么會在一起?”
李易一呆,他緩緩將云昭昭放下:“你們認(rèn)識?哦,我倒是忘了,阿慈你今天去過衙門了,你們應(yīng)該是見過的?!?p> “我們,我們許久前就相識了。”甘慈上前兩步扶住云昭昭,她細(xì)心地注意到云昭昭那只曲著的腿,驚呼道,“昭昭,你受傷了?”
“小傷而已了,小傷?!痹普颜堰€是不住審視打量著李易和甘慈,她疑惑地質(zhì)問道,“為什么阿慈姐,你會住在這個家伙的家里?”
“啊……”甘慈面露驚慌,不知如何解釋,“那個,那個,那個……”
反倒是李易大大方方說道:“阿慈來這里暫住一段時間,具體原因以后再解釋。先進(jìn)屋子,找個地方歇一歇吧,又累又餓的?!?p> “喔?!备蚀葢?yīng)了一聲,“昭昭,先進(jìn)屋去,我?guī)湍憧纯茨愕耐??!?p> “那就多謝阿慈姐了?!痹普颜岩Я艘Т剑戳丝锤蚀?,又看了看率先進(jìn)門的李易,咬緊了唇。
剛踏進(jìn)門,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到李母的聲音:“是易兒回來了嗎?”
“娘,我回來了?!崩钜仔α诵?,“都這么晚了,您怎么還不睡?”
李母從屋子里走出:“你沒回來,娘怎么睡得著,你這孩子,又去哪里瘋了?”
李易走過去攙扶李母:“走之前不是說了嗎,去幫下那位客人的忙,幫完了就回來。”
李母聞言面色含慍:“幫什么忙要從早幫到晚?那個女子一看就不是正經(jīng)人,你以后給我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沒事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
李易苦笑不已:“就是幫下忙而已,瞧您說的,像是我們之間有什么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似的?!?p> “你要是不想要我這個娘,就繼續(xù)和她交往!”
李母用力拍了拍李易的手,語重心長道:“阿慈是多好的女孩子啊,好好的日子你怎么就不知道過呢?反正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領(lǐng)第二個女人進(jìn)門!”
李易嘴一咧,指著門口的云昭昭笑了:“嘿,這回您可說晚了,喏,往那兒看,第二個女人已經(jīng)領(lǐng)進(jìn)來了。”
李母一愣,隨后看向甘慈扶著的云昭昭,面色頓時一變。
李母氣得渾身發(fā)抖,但還是強(qiáng)行壓抑住了怒火:“你在外面亂搞也就罷了,怎么還領(lǐng)回家里來了,還讓阿慈看到了!”
李易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逗母親一樂。見李母真的生氣了,他趕忙順了順李母的后背,解釋道:“您老息怒,息怒,這位可真的不是我的女人,她是衙門的捕頭!
因為她受了傷,我才把她帶回家,想讓阿慈幫忙醫(yī)治一番。不信,您可以去問阿慈?!?p> “哦?‘這位可真的不是我的女人……’”李母重復(fù)著李易的話,隨后瞪了瞪眼,“也就是說,早上的那兩個,真是你的女人?”
李易:“……”
您這閱讀理解做的,絕對只能考零分。
云昭昭畢竟是客人,李母臉色一整,轉(zhuǎn)瞬間變成了熱情好客的樣子,迎了上去:“哎呦,這位姑娘生得好標(biāo)致啊,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母表情變化仿若川劇變臉,看得李易嘴角不由一抽:“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員?!?p> “老太太,您好?!币娪虚L輩來迎自己,云昭昭有些局促,她將手從甘慈的攙扶中抽出,躬身行禮道,“我、我……我叫云昭昭。”
“云昭昭,好名字,好名字!”李母見云昭昭面色雖然蒼白,但五官標(biāo)致,眉眼間是奕奕的神采,心中不禁泛起了喜歡之意。
可待李母看清云昭昭披著的是李易的衣服時,她的面色又是一肅,她轉(zhuǎn)過頭狠狠剜了李易一眼,無聲罵道:還說不是你的女人!
李易撓了撓鼻子,要是披上了他的衣服就是他的女人,他早就把風(fēng)懨兒摁在地上摩擦了,哪里還要受她威脅?
“哎呦,你這腳是怎么回事?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讓阿慈好好給你看看。”李母熱情地去牽云昭昭的手,又要攙扶云昭昭進(jìn)來。
“老太太,我自己能行。您不用那么客氣?!痹普颜延行┦軐櫲趔@,被長輩這般親熱,她有些無所適從。
甘慈看出了云昭昭的窘迫,柔聲道:“老太太,讓我來吧,我來吧?!?p> “好?!崩钅更c了點頭,見甘慈溫柔的眼睛中沒有絲毫怨意,對她越發(fā)滿意。
“云姑娘,怎么會受傷了?難不成是遇到了什么危險的事情?”李母見云昭昭的白襪被血染紅,再一想李易是和她一起回來的,心中不由一慌,忍不住打聽起來。
“老太太叫我昭昭就好,”云昭昭見李易一個勁兒的向她打眼色,癟了癟嘴說道,“不是什么危險的事情,就是不小心,嗯……摔了一跤。”
李母哼了一聲,遂又“咯咯”笑了起來:“昭昭呀,那你可得小心些了,路不平要緩著行吶。呵呵,老婆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摔一跤能把鞋子給摔掉的人呢?!?p> 云昭昭面色羞紅,有些難為情,她瞪了一眼憋笑的李易,偷偷向他揮了揮拳頭。
李易知道,自家老太太雖然看起來慈祥和藹的,但卻絕對沒有表面那么好糊弄,她那雙眼睛雖然看不穿奇難懸案,但是對于人情世故,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云昭昭用摔跤這種低級借口,別說瞞不過老太太,連甘慈都糊弄不過去。
李易拉過李母:“行了行了,娘你就別纏著客人了。阿慈你帶著這個板……帶著云捕頭先去治傷,再耽擱下去,那腳丫子還要不要了?”
“好的?!备蚀裙怨詰?yīng)下,攙著云昭昭去了自己的屋子。
正巧上次回家,為甘慈了給李易治傷,把一些常用的醫(yī)藥都帶了來,只是沒想到李易沒用上,反倒是云昭昭用了去。
進(jìn)了屋子,李母當(dāng)即甩開李易的手,質(zhì)問道:“你實話實說,到底去干什么了?”
“能干什么?還是和上次一樣,縣里鬧了個案子,我去幫忙?!?p> “你去幫什么忙?”李母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李易,“孩子,你和娘說實話,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啊。你連四書五經(jīng)都沒讀過,字都認(rèn)不全,你有什么能耐幫衙門做事?”
李易知道,自己畢竟和前身有很大的出入,李母的懷疑是早晚的事,對此他早有準(zhǔn)備,他引著母親坐下,輕聲說道:
“娘啊,幫衙門做事又不需要多大的學(xué)問。經(jīng)常來我們家的那個捕快楚平,您還記得嗎?”
李母想了想,問道:“就是敲門特別大聲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那個家伙。他也沒學(xué)過那么多書,照樣能為衙門辦事?!?p> 李母還是搖頭:“易兒,你想出人頭地的心,娘省得??墒?,你做些小生意不好嗎?
就像你搗鼓的那什么臭哄哄的豆腐,雖說怎么看都挺惡心的,但是起碼安全啊。
你看看那個云昭昭,一個女孩家不相夫教子,在外面拋頭露面弄得一身傷,看著就疼……”
老娘的說話水平果然高超,無形中刺傷了兩個人。
李易寬慰道:“娘你放心好了,那個家伙笨得很才受傷,我會小心的?!?p> “娘是讓你小心嗎?娘是讓你不要再做那種事情了!之前你去瘋,娘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現(xiàn)在你身邊的人都受傷流血了,你還想讓娘怎么自欺欺人?”
李母嚯地站起,劇烈咳嗽起來:“娘問你,你們到底去干什么了?莫不是你們被人追殺,以致于她連鞋子都跑丟了?!”
李易苦笑不已,老娘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連跑掉鞋子的事情都能搞出來。他心疼老娘這般擔(dān)憂,想要撫著她的后背順下這口氣,卻被她拍開了手。
李易沒了辦法,他抖了抖眉:“您真的想聽?”
“我要聽!”
“您先坐下。”
“你說了我再坐下?!?p> “您不坐下,我不說?!?p> 李母深吸了一口氣:“好啊好啊,你是長大了,都敢和娘這樣置氣了?!?p> 李易搖搖頭:“我是怕您聽了震驚,摔個跟頭。來來來,您調(diào)整好情緒,坐下聽我慢慢說?!?p> 李母到底是心焦李易去做了什么,干脆利落地坐了回去:“你說吧。”
李易壞笑起來,緩緩說道:“其實……我們是去偷看男人沐浴了……”
李母:“啊?”
呆滯了一會兒……
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