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朗朗乾坤,余杭重鎮(zhèn)之畔,竟發(fā)生了如此駭人聽聞、慘絕人寰的滅村之事,當真令人痛惜悲憤?!?p> 楊持手捏酒盅,十分憤懣,舉起酒盅一飲而盡,長出口氣,道,“謝公子,不知府尊大人有何辦法捉拿兇手,除暴安良?”
謝鴻運道,“父親大人經(jīng)人介紹,尋著一位德高望重的陣師,有他出馬,此事料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大白于天下。
到時,便可為那一村百姓報仇雪恨?!?p> “陣師?”楊持心頭一跳,這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陣師這些時日出現(xiàn)的倒挺勤快,看來余杭府近來是多事之秋。
“墨兄,不知你對此事有什么看法?”謝鴻運問道。
“此時既有官府出面,我等靜候佳音即可,以你我的本事,也只能在這里喝喝酒,聊聊天,做無用之談?!?p> 墨九重眼睛瞄向一旁撫琴弄箏的藝伎。
惡人自有惡人磨。
一個村的人都屠了,可見行兇之人性格殘暴,這種事情,需要專業(yè)人士處理,我只是個連劍仙都不是的小小劍士,也幫不上什么忙。
謝鴻運眉頭一皺,“墨兄此言差矣。如此荼毒百姓,殘寒生靈的邪徒,墨兄就看著他為非作歹后拂袖而去?
我若有道術(shù)在身,一定親自捉拿這惡人,將他繩之以法,重刑處置,以儆效尤?!?p> 墨九重盯著謝鴻運,“你有嗎?”
謝鴻運面露尷尬,滿腔憤慨被一句話堵在胸口,登時便想吐一口熱血。
墨九重沒理會他的難堪,扭頭又問楊持,“你有嗎?”
楊持苦笑,“在下也沒有?!?p> 墨九重道,“二位仁兄都沒有,我也沒有,在這里談這些有什么用?你二人若是真想出力,謝兄可替父多請些大師來捉拿邪徒,楊兄也可拿出財物,去請些大師來,豈不比坐在這里生悶氣要強的多?!?p> 二人點頭稱是,“墨兄一語點醒夢中人,語氣在這里夸夸其談,倒不如為百姓辦些實事。
墨兄,我二人領教了?!?p> 謝鴻運揚起了頭,楊持心中有了計較,都琢磨著回去該怎樣做才能真正出力。
須臾,謝鴻運忽然問道,“墨兄,那你做什么呢?”
“我呢,既不如謝兄有個知府當老爹,也不像楊兄坐擁萬貫家財,我只是個小人物,沒錢沒勢力,就只能為二位仁兄搖旗吶喊了?!?p> 墨九重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謅,忽然覺得場子上好像少了個人,“任兄呢?”
他忽然想起很長時間都沒見任高歌了。
謝鴻運詫異道,“任兄七天前隨羅大師去京師訪友了,你不知道嗎?”
“什么?”
墨九重一驚,他還欠我兩個條件沒落實呢,怎么能不吭一聲的就走了?
誠信呢?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
臨河村邊上有條小河,如今隆冬季節(jié),早已干枯。
遠遠望去,村子與其他村子也沒什么不同,唯獨的差別就是,靜。
寂滅的靜。
申時初,正是村民用飯的時刻,青瓦白墻的村落上空沒有一絲炊煙,也沒有任何人聲。
就連飛鳥也不愿意從這里經(jīng)過,遠遠繞開。
村口的老榆樹下,站著一行三人。
一名穿破舊道袍的老者,一名著翠襖的姑娘,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背上有一桿長槍。
“師父,這就是臨河村?!眽褲h悶聲道,凝視著寒風中的蕭瑟村落。
老者抬頭在光禿禿的榆樹枝丫上查看,又看不遠處匍匐在田地中的枯萎麥苗。
而枯萎的麥苗盡頭,是長勢喜人的碧綠麥田,生機勃勃。
兩者之間似乎有一道線,一邊是生,一邊是死。
生死線旁,生死有別。
“竟然將二里之內(nèi)的所有生機剝離,這人,好恨的心,好毒的術(shù)法?!?p> 老道低沉沙啞的聲調(diào)并不高,但在這遭受大難的榆樹下,字字清晰,聲音響亮。
“翠衣,你剛出大獄,身體元氣不足,容易被邪物所侵。還是待在這里,等我和黃卓進去探查一番后,我們再去余杭?!?p> 壯漢悶聲道,“是!”
翠衣女子卻道,“師父,我好的很呢,沒事的,你就帶我去見見世面吧!”
老者道,“不行,你生性沖動,在京師已經(jīng)吃了大虧。若非得魏大人相助,你豈能逃脫這牢獄之災?
難道,還不知悔改嗎?
村子里遭了劫難,怨氣沸騰,陰物不知有多少,對你的身體大有妨礙。還是待在這里好?!?p> 女子還要強辯,老者狠狠瞪了她一眼,“翠衣,聽命?!?p> 師父板起了臉,女子登時變乖,轉(zhuǎn)過身吐了吐舌頭,“待這就待這。師兄,你可要保護好師父。
他老人家老胳膊老腿的,行動不便,你要多照看著他點。”
黃卓咧嘴一笑,“放心吧!師妹。師父說的你,如果不是魏大人暗中相救,我們難逃京師。
這條命你的自己小心,有朝一日,還要讓那墨玄老賊為盧知府償命?!?p> 他越說語氣越狠,顯然對墨玄充滿了恨意。
這時,老道長已經(jīng)走到村口,黃卓重女子點點頭,也跟了過去。
二人來到一家大戶門前,門沒鎖,推門進去時,干枯的樹枝表面已經(jīng)干裂,地上發(fā)黃的枯草斷裂散落一地,所有的門都虛掩著,寂靜的讓人心里發(fā)慌。
老道長閉上眼睛,似乎一瞬間沉入那個恐怖的夜晚。
天色一片黑暗,屋里人在臥室休息,忽然一道帶著陰寒冷意的氣息掃過村落后,所有生靈都失去了生機。
只有短短一瞬。
那股氣息如此強烈,老道長慌忙睜開眼睛,心頭狂跳,神識又回到了院子。
“師父,您怎么了?”
黃卓看到老道長大口喘氣,額頭上冒出冷汗,連忙關(guān)切的問道。
“沒事?!?p> 道長緩了緩心神,阻止弟子靠近,走向面對他的屋子。
屋門虛掩,他一步一步,一邊觀察四周,一邊警惕的走過去,打開門,屋里面亂做一團。
花盆倒在地上碎裂,墻上掛的畫歪歪扭扭,抽屜都被打開,里面的東西被扔出了滿地都是。
二人進了旁邊的側(cè)室,里面的情況與外屋相同,東西凌亂不堪。
老道長罵道,“這群差役,還有沒有人性?借著調(diào)查的幌子,在別人家搜箱倒柜的找財物?!?p> 黃卓有些不甘心,又仔細翻了一遍后,望著老道,“師父,什么都沒有,值錢的都被拿走了?!?p> “咳咳”,老道用拳頭捂著嘴,“既如此,我們走。晚上再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