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人吃酒，墨九重慨然端坐，面帶微笑，呂輝刻意逢迎，一串串彩虹屁不要錢的拍向墨家大公子。
兩人頓感相見恨晚，只差拈香祭拜天地，結(jié)為異姓兄弟。
吃完酒，呂輝算了酒錢，扶著顫顫巍巍的墨九重出了酒樓，早有在門口等候多時的小九牽著馬攙扶墨九重上馬。
呂輝是武將，翻身上馬姿勢帥氣。
墨九重在前，由小九拉著馬韁繩，呂輝馬頭靠后，在京師街道上迤邐而行。
正看著如同古裝電視劇里面的繁華的萬家燈火，小九遠(yuǎn)遠(yuǎn)看到前方百姓聚攏一處，足有三四十人，烏泱泱一大片。
人頭攢動。
扶肩掂腳，擠作一團(tuán)，還有人使出鯰魚神技，哧溜溜往人群里鉆。
“少爺，前面好像有人鬧事！”小九勒住韁繩，站定了回頭向墨九重報告。
呂輝身為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街面這一片也屬他管轄，眼看著人群擋住去路，嘴里面罵了一聲。
“一群不長眼的王八蛋，大晚上不知做什么？”
轉(zhuǎn)身向墨九重施禮，“大公子稍待，在下去去便來?！?p> 看著他緊咬牙關(guān)的兇狠模樣，墨九重心里有些不舒服。
“呂指揮，莫要驚擾百姓?！?p> 呂輝回頭詫異的望了在透骨銀龍騅背上傲然而騎的少年，心里突兀的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位大公子，似乎頗有愛民之心。
拱了拱手，呂輝驅(qū)馬來到人群后，手中馬鞭在空中一甩，發(fā)出霹靂般的“啪啪”聲。
“干什么呢，都散了散了?！?p> 圍觀眾人回頭時，看到一名壯漢面帶不善，手拿馬鞭指向眾人頭頂，胯下健馬響著鼻息，連忙讓開了一條路。
呂輝搖晃著驅(qū)馬走進(jìn)人群...當(dāng)中左邊站著兩名儒生，右邊是一名肌肉虬結(jié)的大漢，一名老道閉目沉臉，身著翠衣的少女眉清目秀，憤憤的瞪著那兩名儒生。
儒生腳下，還躺著八名家仆模樣的男子，抱頭的抱頭，捂肚子的捂肚子，一個個面白如紙，躺在地上“哎呦呦”直叫喚。
兩名儒生臉上帶有明顯的慌亂，眉宇間卻有隱隱的憎恨，驟然看到呂輝騎馬靠近時，一名儒生立刻大喜。
“呂叔，小侄有理了?！?p> 呂輝酒喝多了，眼前模糊不清，聽到喊聲，呦呵，好像是自己人，揉了揉眼睛，才看到一名儒生兀自抱著拳，正沖自己露出爽朗親切的笑容。
“和碩，你怎么在這？”
呂輝認(rèn)出來了，那看自己如同看救世主般的儒生，正是自己的老熟人，大理寺少卿蔣德元...之子蔣和碩。
京師儒學(xué)院小有名氣的儒生。
善于以爹服人。
真不知身為文官的蔣德元怎么會生出這么一個蠢材。
這時，他回頭看了墨九重一眼，露齒一笑。
墨九重：？？？
蔣和碩來到馬前，再次施禮。
“呂叔，你可得替侄兒做主??！”
回身一指壯漢所在方向，“這幾個刁民，在京師鬧事，還打了侄兒的幾個忠仆，切莫放走了他們?！?p> 呂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卡過去，街邊燈火下，身著翠裙的女子年紀(jì)輕輕，身段窈窕，面容姣好。
嘿！懂了！
看上了人家姑娘，結(jié)果碰到硬茬子了。
他露出是男人都懂的笑容，街那邊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何人膽敢在街市鬧事？”
一伙穿皂衣，持彎刀的捕快兇神惡煞般推開人群，將一干人圍在當(dāng)中。
捕頭模樣的中年漢子一揮手，“都給我綁起來帶回府衙審理?！?p> 幾個如狼似虎的捕快吆喝一聲，拿出繩索就要綁儒生和道長三人。
“大膽，我爹是蔣德元?！?p> 眼見捕快的繩索就要套住另一位儒生，身在呂輝馬前的蔣和碩怒喝一聲，彰顯自己的身份。
幾個差役剛還以為馬前兩人是過路的，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此時聽到喊聲再看時，眼睛一亮，捕頭立刻笑呵呵的過來給公子打躬作揖。
“原來是蔣公子，失利了?！?p> 再一瞥在馬上神情嚴(yán)峻的呂輝，失聲道，“見過呂大人?！?p> 呂輝見捕快到場，點(diǎn)點(diǎn)頭，“我只是路過，辦你們的公事吧！”
捕頭回了聲“得嘞！”
指著道長三人，“把這三個鬧事的刁民都給我綁了！”
剛才要綁儒生的差役不動聲色的收了繩索，兇惡的表情換成平靜，在儒生身前身后用手輕輕的拍了拍土。
“公子，辛苦了！”
此時就是個瞎子也能聽出道長壯漢三人要倒大霉了。
得罪了大理寺少卿的兒子，又有府尹衙內(nèi)捕快，尋常百姓在那說理去？
壯漢橫槍在手，怒道，“官官相護(hù)，徇私枉法，這玄武國難道就沒有道理可講了嗎？”
“有啊，回府衙，咱們坐下來慢慢講道理！”
捕頭皮笑肉不笑，接著臉色一變，一字一頓，如同陣陣?yán)滓羟么驂褲h心頭，“攜兇器抗法，殺無赦！”
一直不說話的少女嬌叱一聲，嗆啷啷拔出寶劍，“師兄，和他多說無益，快走?！?p> 墨九重這才看清三人竟是那日在街邊賣藝的...這小姑娘倒是挺兇。
不是，本公子最看不慣這種官官相護(hù)，欺壓百姓的惡行。
“小九，去，看看什么情況！若方便，幫那姑娘一次?！?p> 小九答應(yīng)一聲，一溜小跑來到場中，高聲道，“且慢。”
幾個捕快正要動手，看到一個少年模樣的小廝闖了進(jìn)來，怒斥道，“小孩子一邊玩泥巴去，小心老子連你一起鎖了?！?p> 小九全無恐懼，雙手叉腰，“瞎了你的狗眼，敢鎖小爺？來來來，把小爺鎖了帶回去，也吃幾天安穩(wěn)飯?！?p> 那名翠衣少女看著小九，眉頭微皺...
這小廝唇紅齒白，身上衣服材質(zhì)不凡，似乎，在哪里見過。
捕快完全沒想到這小廝還敢還嘴，當(dāng)著眾多父老鄉(xiāng)親的面，質(zhì)疑自己，質(zhì)疑府尹大老爺。
“小賊，我看你活的不耐煩了?！?p> 走過去伸出手就要揪小九的衣領(lǐng)。
“啪”的一聲，黑色的馬鞭毫無征兆的打在那名捕快手上，登時皮開肉裂，鮮血直流。
抬頭看時，卻是呂輝手中攥著馬鞭，一下一下輕輕敲在自己的左掌心。
小捕快敢怒不敢言，眼里面充滿了茫然，捕頭的臉掛不住了。
“呂指揮使，這是什么意思？”
府尹官職不大，轄地卻是京師，五城兵馬司主管緝盜、街市，雙方權(quán)利多有重合處，但兩方卻沒有上下之說。
呂輝淡然道，“你要抓賊人，本指揮使毫無異議，但是，你的人敢罵這位小兄弟，本指揮使就不能坐視不理。”
那捕頭盯著小九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對方有什么來頭，但呂輝的表現(xiàn)卻給他敲響了警鐘。
來人絕不簡單。
“小兄弟，莫要打擾我們辦案。”捕頭的語氣平和了些。
小九笑道，“小的只是個家仆，不敢當(dāng)捕頭大人的小兄弟。
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大人既然辦案，就要秉公辦理?！?p> 捕頭看向呂輝，見呂輝微微點(diǎn)頭。
于是對蔣和碩拱拳，“蔣公子，得罪了。”
然后暴喝一聲，“全都綁了，帶回府衙交老爺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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