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醫(yī)隔著帳幕搭脈,兩道灰白相間的眉毛時而緊鎖,時而舒展,一張臉逐漸露出尷尬來。
診斷已畢,老太醫(yī)起身沖墨玄和語飛蘭拱手,“二公子神思虛弱,五氣不足,精神不濟,應該是癔癥。
老夫開幾味強神的藥,煎上幾幅就好了?!?p> 尷尬的原因呢,是當初墨殊有病在身時,他也是這么說的。
搞的老夫好像是騙人錢財?shù)募籴t(yī)生似的。
墨玄不動聲色,點點頭,“有勞趙太醫(yī)了?!?p> 話音剛落,外面就有小廝笑道,“大公子,您可來了,老爺和夫人都在里面呢?!?p> 珠簾撩起,英姿勃發(fā)的帥氣小伙渾身富貴逼人又不做作,恰到好處的顯示了墨家的威嚴與財富。
“見過父親、母親,嗯,還有趙太醫(yī),你怎么也在這?”
趙太醫(yī)笑容一滯,僵在臉上,礙于墨玄在側(cè),又發(fā)作不得,只是一甩大袖,冷哼一聲。
同時,那道可惡的聲音繼續(xù)說道,“趙太醫(yī)國醫(yī)圣手,醫(yī)道先輩,有他老人家在此,還有我什么事?”
語飛蘭的聲音響起,“叫你來,也只是讓你在一旁伺候著,好近距離瞻仰太醫(yī)風采。”
老頭心都快融化了...嘖嘖嘖,這當面夸人,還真讓老夫有些不好意思。
母子二人隱晦對視一笑。
語飛蘭:你再皮,小心讓你爹揍你。
墨九重:可別啊娘,我就怕我爹手里的小鞭子。
墨九重可不是外人,解開床邊帳幕近距離觀察李嬸,看了會,也只看出身體虛弱的有些浮夸,整個人四肢都透著無力。
典型的癮求不滿。
解決方法很簡單,準備一間屋子,把她一個人關(guān)進去鎖起來,每日正常送飯,照顧新陳代謝。
其余時間,不用管她,也決不能放她出來。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必要這么做,墨九重覺得,還是小心為妙。
“正常飲食,清淡些,再按照我說的方法看管起來,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好了?!?p> 從開始到結(jié)束,趙太醫(yī)一字未提,在一旁側(cè)耳旁聽。
他可是確定墨殊病情無治的人,又眼睜睜看著墨殊在面前的少年手里一步步轉(zhuǎn)危為安。
想不通其中奧妙,有些心癢難耐,走過來唱個喏。
“墨大公子,老夫枉活六十多歲,眼界竟然還不如公子,慚愧啊慚愧。不知公子肯為老夫解惑否?”
灰白頭發(fā)的老人雙手在胸前交合躬身微微施禮,寬大的長袖如同戲文中那樣搖擺。
墨九重大驚,慌忙上前一步扶起,“老太醫(yī)有什么事但講無妨,小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墨玄在一旁有些可惜...這小子膽敢有半分托大的嫌疑,待送走了趙太醫(yī),老夫就家法伺候。
“老夫有個問題,二公子的病因究竟是什么?”
“阿芙蓉,太醫(yī)應該清楚。”
“嗯,此藥藥性略懂些,倒不常用,不知有何不妥。”
墨九重自此侃侃而談,把告訴謝嵐的話又講了一遍,只是隱去了新陳代謝等現(xiàn)代名詞。
一扇新的大門徐徐在趙太醫(yī)面前打開,照亮了老太醫(yī)有些昏黃的眼睛,照的他臉上放出振奮的激情。
“原來如此,腌菜在發(fā)酵初期,會產(chǎn)生大量對人體有害的物質(zhì),就是這種物質(zhì)造成了二公子的發(fā)病?!?p> “老太醫(yī)思維敏捷,直中要害。小子正是此意。”
老頭背著手來回走動,屋里人的腦袋都隨著他的走動來回擺動。
“不過,此事,大公子是如何得知?”
“額”...這老頭是想殺雞取卵,“實不相瞞,吾幼時在一本古籍上看過一點?!?p> 眾人眼中火光亮起,“那古籍在那?”
這一雙雙貪婪的眼睛盯著墨九重心里有些發(fā)怵,老實答道,“那書看著沒什么意思,我就點火玩了。”
《食品科學與工程》...了解一下。
趙太醫(yī)渾身顫抖,抬頭望著屋頂,似乎在向蒼天傾訴,“造孽啊,造孽啊~”
墨太保眼中寒光一閃,大手向眉目下垂老神在在的張伯大喝一聲,“拿法寶...拿鞭子來,家法伺候。”
“哎”...心愛的母親悠然一嘆,以手掩面,不忍再看。
啊~母親大人,你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兒子,在冰與火的暴虐中,受到無情的摧殘嗎?
...
短鞭已經(jīng)高高舉起時,門外傳來一聲,“老爺,五城兵馬司呂大人求見。”
“他來干什么,不見。有公事去兵部候著。”
小廝可能受了東西,本應退下之時,又多嘴了一句,“呂大人說如果不能親自向老爺匯報,請大公子恩準,見一面,有重要的事情稟報?!?p> 下一秒,墨九重逃之夭夭。
墨府今天是待不下去了,總能感到背后有深深的惡意。
墨九重是機智的,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
兩人在一處酒樓尋了個包間,上了酒菜,又碰過三杯,呂輝才幽幽開口,說出了此來的重點。
“公子所言不差,那若北記號果然有問題?!?p> 墨九重摸著臉頰兩側(cè),做深沉狀,“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嘿嘿~”
呂輝心情不錯,舉著杯子敬墨九重一杯,“滋溜”一口下肚后,笑著道,“小人發(fā)現(xiàn)那若北記號的掌柜二十年前來的京師,一直做腌菜生意。
后來,我讓人查了查他以前的營生,結(jié)果查到了他和金國做藥材生意?!?p> 金國多深山野林,土地貧瘠,山中多名貴中藥,在其他四國賣的還不錯。
不過,與金國做生意,只能說明他是商販,與奸細兩字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事情。
瞧著墨九重臉上露出疑惑,呂輝笑道,“此人倒是個硬漢,不過那個伙計...嘿嘿嘿,小的們剛把家伙拿出來,那賊人就尿了褲子。
害的小的們大失所望?!?p> 不用說,那個伙計全招了。
但小眼睛的店老板竟然是金國的探子,實在是匪夷所思。
細枝末節(jié)的事墨九重不想知道,做大事的人,是不愿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的。
“具體細節(jié),你向上級具體匯報吧,到時候告訴我一聲即可?!?p> “墨公子神目如電,竟然能看出若北記號的異常,倒令在下佩服?!?p> 呂輝拱拱手,神情嚴肅,“翠云閣新來了一批姑娘,墨公子若有空,還請賞臉同在下去品鑒一二?!?p> 翠云閣是京師有名的妓館,里面的姑娘多為犯官家眷,賣藝不賣身。
墨九重想了想,義正言辭的拒絕。
“正經(jīng)地方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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