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替父揚名
婉娘的爹,李綱的嫡長孫親生孫子,是個很坑爹的主。
她爹李安仁,李綱嫡長子李少值的獨子。
李綱年近八十,家中四代同堂。
其兩個兒子李少植、李立言皆在朝中為官。孫子李安仁,如今也已年近不惑,在東宮之中任太子洗馬一職,從五品上的官職。
李綱一家四人皆在朝中出仕,加之李淵對李綱的器重,算得上是家族鼎盛。
但李安仁卻親近太子李建成,對于自己爺爺武德二年請辭太子詹事一事,很是不滿,更感惶恐,生怕李建成因此惡了他們李家。
于是這個坑爹貨,便一拍腦門,想出了一個彌補之法。
他也不與他父親、爺爺商議,便自作主張,跑到李建成面前,請李建成幫忙給自家女兒提親。
提親的對象,便是李建成的親兄弟,齊王李元吉的嫡長子,梁郡王李承業(yè)。
李建成與李元吉自然一口答應(yīng)。
雖然太子李建成不愿聽李綱的嘮叨,但卻明白李綱在朝中的影響力有多大。
所以為了能夠拉攏李綱,借用李綱在朝堂,在士林中的影響力,李建成與李元吉沒有絲毫猶豫,便應(yīng)下了這門親事,并立即找了媒人,登門納采、問名、納吉,迅速定下了這樁親事。
這門親事,在李建成與李元吉的刻意宣揚下,長安城內(nèi)很快人所皆知。
只是李元吉的嫡長子,梁郡王李承業(yè)才剛滿十歲,故而雙方完婚還需再等幾年。
等李綱得知此事后,為時已晚。
這把老頭給氣的直跳腳,當(dāng)即將孫子李安仁叫來痛罵一頓,并罰他在祠堂之中跪了一天一夜。
但木已成舟,即便李綱心中不甘,卻也無奈,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下了曾孫子定的這門親事。
而婉娘得知此事后,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姑娘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黯然淚下,很是哭了好幾天。
婉娘已是豆蔻年華,卻要讓她嫁給一個比自己小三四歲的男孩,她能樂意,那才怪了。
何況她那未來公公,齊王李元吉不僅面容極丑,而且相當(dāng)暴虐,陰鷙狠毒。
對李元吉有救命之恩,冒死將其養(yǎng)大的乳母,只因勸誡了李元吉幾句,便被李元吉下令手下部曲,將其活活拉扯至死。
《新唐書》便有記載,“猜鷙好兵,居邊久,益驕侈。常令奴客、諸妾數(shù)百人被甲習(xí)戰(zhàn),相擊刺,死傷甚眾。后元吉中創(chuàng),陳善意止之,元吉恚,命壯士拉死,私謚慈訓(xùn)夫人。”
李元吉如此殘暴,他的兒子雖然尚且年幼,但在長安城中也是無法無天,胡作非為。
這樣的未來夫君,婉娘如何能夠愿意。
但她再不情愿,也抵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這樁婚事,便也成了婉娘心中一根難以言表的刺。
方才廣陽縣主口不擇言,又觸及到了她的傷心事,這才引得婉娘黯然神傷。
其實就如廣陽縣主所言,若是婉娘去找李綱哭訴一番,說不得老頭一時心軟,豁出這張老臉,也能將這門親事給攪黃了。
但如此一來,她爹李安仁必然大丟臉面。
婉娘素來孝順,自然是不肯如此做的。
婉娘抬眼望向被士子簇?fù)淼亩四咎?,心中卻因為廣陽縣主那番無心之語,沒來由的一陣悸動。
若她未來夫君,能是端木小郎這般文采出眾,少年英姿,那該有多好?
想到這里,少女臉頰頓時變得緋紅,忙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收斂心神,不敢再想。
不過她的心底,卻烙下了一個身影……
端木天自然不知廣陽縣主與婉娘的少女悄悄話,他此刻只覺如坐針氈,渾身難受。
被士子儒生“追星”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
端木天心中哀嚎,他為了這個家,付出太多了,承受了他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
這些事情,不應(yīng)該是他家老爺子來承擔(dān)嗎?
想到他家老爺子,端木天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禍水東引的辦法。
“諸位,請聽我一言!”端木天朗聲說道,四周簇?fù)碇氖孔觽兊故橇⒓窗察o了下來。
端木天輕咳一聲:“諸位,其實某尚年幼,才疏學(xué)淺。有些許微末文采,不過是家父教導(dǎo)有方。其實我家大人才是學(xué)問淵博,文采斐然?!?p> “雖然某如此說,有自夸之嫌,但諸位若是不信,可聽我念幾首家父作的詩,便知究竟?!?p> 這貨也是個“坑爹”的主。
既然擺脫不了一眾士子的糾纏,就干脆找人頂鍋,甩鍋到他家老爺子頭上去。
替父揚名,這是他應(yīng)該做的,老爺子不用謝!
至于他家老爺子日后是否會坐蠟,他可就管不著了!總之不能他一人受罪不是。
端木天此言一出,眾人頓時來了興趣。
“端木兄,快請吟幾首端木公的大作,讓我等欣賞一二?!?p> “端木公想必也是經(jīng)世之儒,他的詩作,必然不凡!”
“端木兄的一首《紫騮馬》,已讓我等敬佩不已,端木公的大作,想必更是天人之作!”
就連李綱與孔穎達等人,也來了興趣,靜待端木天吟誦出其父“大作”。
端木天略一琢磨,開口說道:“那某便先吟一篇家父作的詞?!?p> 他這話說出,卻讓眾人不免大感失望。
詞源于南朝,但在隋唐時,地位不高。
唐朝對詞的另一個稱呼,便是詩余。
詞多是畫樓妓館里的妓家唱的淫詞小曲兒,登不得大雅之堂,故而被稱為“詩余”。
端木天卻不理會眾人失望之情,繼續(xù)說道:“此詞名為《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是家父去歲中秋醉酒后所作。雖是詩余,但某卻覺得此詞不亞于家父的詩作,故而吟出,請諸公品鑒?!?p> 眾人暗自撇嘴,倒也沒多說什么。
端木天清清嗓子,開口吟誦:“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蘇軾的一首千古名唱,就這般改了主人,被端木天無恥的歸到了他爹端木丘的名下。
水調(diào)歌頭一出,誰與爭鋒?
即便在場的士子儒生都瞧不起詞,但也被這飄逸出塵,不似人間的詞曲,給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廣陽縣主與婉娘二女,更是如同被過電了一般,渾身酥麻,難以自己。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p> 端木天吟出最后一句,四下皆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