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雪區(qū)五年,敘職
“嘶,好疼!”
“不急,還有三分之一就出來了,受不了我可以停一下,你先休息?!?p> “不用,我挺得住,你快點?!?p> “那你忍著?!?p> 尚易一用力,帶出來一顆牙。
拔牙是簡單的事,不過在邊區(qū),也算是大手術了。
尚易是個軍醫(yī),畢業(yè)后就分配到了雪區(qū)。
“易哥,那我走了,哨所那邊離不開?!?p> 年輕戰(zhàn)士捂著臉頰,馬不停蹄趕回去。
邊區(qū)就是這樣艱苦又忙碌。
尚易收拾好器械,掃起門前的雪。
軍醫(yī)嘛,就,拔草很厲害,擦欄桿也擦的很快,鋤地的時候可以鋤成一條直線,掃樹葉開會學習帶兵樣樣精通,就是不會看病。
有人生病了,去基層衛(wèi)生隊,一個軍醫(yī)可以做什么?
小病開一點感冒發(fā)燒藥,大病送診到大醫(yī)院,絕大多數(shù)人沒有救死扶傷的機會。
你將不會是醫(yī)生,不在醫(yī)院工作,而在各種偏遠山區(qū),你的技能得不到任何訓練,你的知識得不到任何使用,你的前途得不到任何發(fā)展,你的自由更是一紙空談,你的青春將完全荒廢。
當你想離開的時候禁止你離開,當你不再年輕,沒有競爭力的時候,就會被踢走。
尚易長出一口氣,坐下來休息。
這是他在雪區(qū)的第五個年頭,數(shù)十次面臨泥石流、塌方、雪崩等危險,足跡遍布所有邊防哨所和偏遠牧區(qū)。
同事?lián)Q了一批又一批,同屆的兄弟,三成都已經(jīng)復員,剩下的,一部分在讀研,一部分在考博,一部分在掙扎復員。
他們這些人,當初的選擇,首先是為醫(yī)學,而非軍事,更不是獻身。
醫(yī)生在前,軍官在后。
如果一名軍醫(yī)畢業(yè)分配到了基層,他的路不外乎幾種,要么安于現(xiàn)狀,和江湖醫(yī)生一樣治個頭疼腦熱,慢慢荒廢業(yè)務,要么改行走行政,當上衛(wèi)生隊長,然后往上走,徹底放棄技術,走管理。
要么通過各種途徑,讀研讀博,然后留在醫(yī)院,實現(xiàn)當醫(yī)生的夢想,要么復員,以一個決絕的方式告別。
尚易不一樣,這也是他能堅持下來的原因。
他從一開始,就認死了軍醫(yī)這條路。
尚易還記得當年高考之后,軍檢時對方問要考哪幾所學校,他回答:第二軍醫(yī)大學、第三軍醫(yī)大學、第四軍醫(yī)大學,目標很明確,就是要當一名軍醫(yī)。
為什么?
“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p> 需要軍醫(yī)嗎?
當然需要,讀研的讀研,復員的復員,都在跑路,人手怎么可能沒有缺口?
吃過飯,回到衛(wèi)生所。
尚易見著沒什么人,提前去到門診病房,忽然聽到陣陣痛苦呻吟。
“老王?”
眼前的老兵捂著胸口,雙手不斷顫抖。
緊接著尚易的表情變了變。
“右手麻木刺痛,乏力....”
作為穿越者,尚易也是有系統(tǒng)的,系統(tǒng)的主功能很強大,暫未開啟,次級功能是【痛感共通】,讓他感覺到患者的疼痛感,方便找到病灶,其他反應倒是沒有,而且可以隨時停止,不然別說診治了,疼都得疼死。
“應該是右心衰發(fā)作,手部雷諾癥明顯?!?p> 尚易立即做出判斷:“是在輸液后發(fā)作?”
“是....”
尚易火不打一處來,讓老王呈坐位,接上面罩吸氧管,兩腿下垂,減少下肢靜脈回流,又拿來擴血管的藥。
好在他來的及時,問題不大,沒一會兒老王就穩(wěn)定下來了。
“小易,這是什么情況???”
老王呼吸漸漸平穩(wěn),手還有些抖:“可不能出事啊,我還要帶著軍功章回去結婚呢!”
“別亂立flag?!?p> 尚易問道:”這兩天有會操訓練,強度比較大,你之前感冒,也參與了?”
老王點點頭:“是啊,再有半個月就退伍了,到時候想?yún)⑴c都參與不了咯,想了想,就去了?!?p> 帶病參與會操,重感冒。
“會操結束當天就感到不舒服,當天值班的小李,給我開了3瓶藥,我這才掛上第一瓶?!?p> “哦哦,沒事沒事,小問題,王哥你先休息,我喊個人來看著?!?p> “這點問題哪用得著人看?”
老王表面上風輕云淡,忍著的痛苦比剛才拔牙的新兵更甚。
尚易搖搖頭,等到又有人吃完飯回來:“行了,王哥,我這邊先走了?!?p> 轉頭他又回到食堂,找起小李。
小李正在喝酒,酒是個酒鬼兄弟留下的,家里有點門路,時不時有人來送酒。
一個月前那兄弟喝醒了,直接復員回老家考研去了。
“李長庚!你給老王開的左氧?”
李長庚有點懵:“對啊,他這不是上呼吸道感染,要輸液嗎?”
見著尚易的表情,探著問道:“出...出問題了?”
他覺得不太對勁,不過依然平淡,強自鎮(zhèn)定著說:“我又沒問病史?!?p> “不問病史就是你的借口?”
“盡管不知道有肺動脈高壓基礎病變,普通上感需要輸液嗎?”
“上感輸液就需要開3大瓶左氧嗎?”
“你管庫房,知道左氧指標快到了,就可以在任何病人身上隨意“消耗”藥品嗎?”
尚易一通訓斥,將本就半懵的李長庚訓得不敢抬頭,連手里的酒都灑了。
周圍的同事也都是當兵的,分得清是非對錯,倒也沒有替李長庚開脫,一通責罰免不了。
“我會給上面寫一份報告?!?p> 尚易為事件定了性,至于上頭的處理方式.....
會從重從嚴,但通報批評,多半沒有。
因為這種事太尋常了,真要事事通報批評,壓根忙不過來。
基層衛(wèi)生隊里大多都是這樣的“軍醫(yī)”。
醫(yī)生藥學出身,從未上過臨床實習,從未接管過住院病人,也從未在藥學期間解剖過尸體,自考了執(zhí)業(yè)醫(yī)師資格證,但純屬掛羊頭賣狗肉,看病靠忽悠。
說實在的,頭疼腦熱的小病,就是你這個痛問題不大,多喝點兒白開水就好了,好點兒的能有藥,云南白藥噴霧劑健胃消食片創(chuàng)可貼,號稱衛(wèi)生隊三寶。
小病不用看,大病看不了,有什么問題,送到大醫(yī)院就行。
李長庚要讓老王喝點水,還真不會出什么意外,壞就壞在他多開了吊水。
許多復員的軍人,對“軍醫(yī)”聞之色變,那壓根是獸醫(yī)??!
這也是尚易想要改變的。
“易哥,終于找著你了,你的敘職期到了!”
【五年之期已到,上醫(yī)系統(tǒng)正式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