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只對你可見
“趙倩，你地下工作搞的太隱蔽了，我們都以為你還單身，劉晴還準(zhǔn)備給你介紹對象呢!”史沁對著我就是一通尖叫，聲音如雷貫耳，使得我站在原地好生尷尬。
“我……“
“沒，剛剛確定的關(guān)系，你們不用費心了?！肮鶗蕴斓故擎?zhèn)定自若打斷了我的話，就像當(dāng)了小偷還在賊喊追賊，他臉上露出一副甚是無辜的表情，而后淡淡壞笑補充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p> 我只覺臉像手中那紅薯被烤了一遍又一遍燙的生疼，身體像剛剛被雷劈過一樣開始麻木起來，反應(yīng)也變得呆滯，甚至連郭曉天很自然的搭著我的肩膀我都沒意識到。
后來史沁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就像考試前老師說的話里面一樣多卻挑不出個重點。我只能點頭附和，相互寒暄完后她才搭著郭小濤的胳膊走開了。
我卻還像一座雕塑呆在原地，直到郭曉天開好機拿著通宵卡在我面前晃了好久，我才緩過神來。
“傻啦？”他低頭看我，臉上掛著一種我根本讀不懂的眼神。
“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他嘴角又斜了上去，像是剛剛打完了一場勝仗，表情甚是得意。
“你怎么…說…你是我男朋友…”我不敢抬起頭與他對視，因為總感覺他能讀懂我的眼神。
“怎么，你不想嗎？”他反問我。
我極力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狂喜，保持著女生最后的高傲輕聲問他：“那你怎么…先斬后奏？”
“你不喜歡這樣的方式嗎？”
“……”
“走吧，去開機?！?p> 還未等我回答，他就將我丟在了身后揚長而去。
這一次，他的背影不是留在分開的時候。
片刻之間，男友有了，雖然方式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就好像做夢一樣，這樣的感覺，美好到不真實，虛幻到快要讓世界沉淪。
“趙倩！”郭曉天在前方拐彎處回頭，大聲叫醒了我，可能是一直發(fā)現(xiàn)我呆在原地沒跟上他的腳步。
“喔，來了。”我回應(yīng)，醒了醒了神便緊追其后。
網(wǎng)吧的座位是雙人座的長沙發(fā)，我坐在了左邊靠墻的位置，郭曉天坐在了我的右邊。
打開電腦后登上qq，習(xí)慣性點開郭曉天頭像，竟看到了他的個性簽名，“喜歡看你那張臉，帶著一股迷人的表情?！?p> 卻突然想起來他本人就坐在我的身旁，那感覺就像在偷窺別人隱私被抓了個正著一樣，那一瞬間我竟有種得不償失的錯覺。
只是自己在時光的夾縫中踽踽而行了很多年在很多年以后，在一次偶然中竟意外得知，那時的qq有一種功能，叫做”只對你可見”。
“喝點什么？”他突然側(cè)過臉問我。
“喔，那個，冰紅茶就可以?！蔽译S便做答，然后急匆匆就關(guān)掉了那個窗口。
他也沒多理我，然后起身，走向柜臺處。
看著他的背影，就覺得他像一支麻醉劑，只要稍微一觸碰，就會全身連同大腦一起被麻醉。
我這算是和郭曉天在一起了么？可為什么我總有種”一夜回到解放前”的錯覺，明明之前跟他在一起時都已經(jīng)不那么尷尬了，但現(xiàn)在自己獨自對著他，竟又讓人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愛發(fā)呆啊?！?p> 叫醒我的又是郭曉天，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回到了座位，又不知盯著發(fā)著呆的我看了多久。
“哦，沒有?！蔽铱焖俚卣硭悸?，裝模作樣看著電腦。
“那個…等會魏姍姍和王博也會來，我們一起過圣誕?！?p> 話音剛落，他表情輕松如飛，我心情卻一落千丈。本來以為今晚是只屬于我和郭曉天兩個人的平安夜，可誰知卻偏偏有兩只不用交電費的電燈泡湊過來，真是瞬間興致全無。
“哦?！蔽液唵位貞?yīng)了一聲，盡力掩蓋自己的低落。
“給你?！?p>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郭曉天從他大大的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來了一個相框，里面是一個穿著藍色校服扎著烏黑馬尾辮坐在帳篷外面的一個女生。
她兩條腿并在一起彎曲向前，弓起的膝蓋上面用攤開的英語書頂著胸膛，藍色的校服褲子下面漏出一雙白色干凈的球鞋。兩只手勾在膝蓋下方，咧著嘴，眼睛擠成了兩個彎彎的月亮，看著鏡頭，嘴角的微笑燦爛又陽光。
沒錯，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只是現(xiàn)在頭發(fā)披在肩上，微微泛黃，鼻梁上多了一副近視眼鏡，”彎月眼睛”早已消失不見而已。
回憶如剛剛喝下去的冰紅茶，順著我的腸胃慢慢地滲透到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我記得那天是中考前夕的一個早讀課，因為剛剛經(jīng)歷過地震我們不敢回教室上課，學(xué)校也只能搭帳篷應(yīng)急。而帳篷里頭太悶熱，老師對早讀課上我們自己在外面隨便找地方上的行為，大多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做束縛。
記得那天坐在那里，我與吳靜雖然促膝長談卻一直心不在焉，因為我用眼神將周圍掃了好幾圈想看到郭曉天的身影，卻久久無果。之后魏姍姍拿著她姐姐的相機跑到我跟前要給我拍照，那個時候，相機還是一個稀罕物。但事情過后她竟說相機被姐姐拿了去，所以這張照片最后也不知所蹤。
“這…這不是…魏姍姍給我拍的嗎？”我憑著殘缺的記憶使勁回想，終于抓住了它的鳳毛麟角：“怎么會在你這？”
“我那天早上遲到了你還記得吧？”他低下頭，離我越來越近，近到能夠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頻率，溫暖又急促。
“所以，你是洗照片去了？”我恍然大悟。
“嗯，”他回答的很干脆，眼神卻開始躲躲閃閃不肯直視我，“一直想送給你的…只是沒有機會…”
話音剛落，我竟然發(fā)現(xiàn)郭曉天的臉上又泛起了如彩霞般的兩道紅暈，而兩眼之中藏滿了如水的柔情。
這樣的感覺，無異于自己在沒人的地方偷偷種下的一顆無花果，偶然之間竟發(fā)現(xiàn)它早已開花結(jié)果。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原來其實不必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的。
“今晚還要吃東西嗎？”
“哦，不吃了吧。”
“那我，打游戲了?！彼坎晦D(zhuǎn)睛的看著我，仿佛在等我的允許。
“你打唄?！?p> 他笑著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才打開游戲扣上耳機開始廝殺。我回過神就打開電視劇，今晚剛好可以將前面落下的《薰衣草》一次性掃尾。
夜已深，網(wǎng)吧里人越來越少，只是說好的王博和魏姍姍也要來，卻遲遲不見他倆的身影。
迷迷糊糊中，不知為何我竟變成了劇中的男主角去見女主角，卻發(fā)現(xiàn)她正躲在家里哭，我告訴她我再也不會喜歡她了，“啪”的一聲，她一氣之下摔碎了桌子上的花瓶，我從夢中突然驚醒，發(fā)現(xiàn)桌子上的煙灰缸掉在地上被摔的粉碎。
凌晨四點，我的身體是陷在郭曉天懷里的，右耳朵緊緊貼著郭曉天的胸腔，還能清楚的聽到他有規(guī)律的心跳。身上披著郭曉天那件藍色的羽絨服，他左側(cè)修長的手臂環(huán)抱著我，右手拖著鼠標(biāo)還在不停點點點。
“醒了還不起來，壓得我胳膊都麻了。”是郭曉天。
我條件反射迅速彈起，沒想到卻撞上了郭曉天的下巴。
“??！”郭曉天一聲慘叫，仿佛遭到了致命痛擊。
“怎么了？怎么了？”是從右前方傳來的魏姍姍和王博異口同聲的問詢。
我抬頭聞聲望去，只見他倆從我們右前方的那個沙發(fā)上慢慢起身，然后邁著大步向我們走來。
可能是看著郭曉天雙手捂著嘴和下巴，我頭發(fā)凌亂衣衫不整，不知道王博在自己腦中意淫了什么東西，忽而嘴角勾起了一絲的壞笑，“醒了？”
不知道他倆什么時候來的網(wǎng)吧，也不知道來的時候我的睡姿是什么樣子，有沒有在郭曉天懷里，想想也真是尷尬至極。
“嗯?！蔽尹c點頭。
魏姍姍看了我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經(jīng)驗豐富的樣子告訴我：“這里睡的不舒服，你先將就一晚，明天我們一起回家睡。”
大家都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在網(wǎng)吧過夜。
沒人理會郭曉天。
待他們兩人回到座位，我這才轉(zhuǎn)頭看向郭曉天的下巴，除了像雨后春筍般冒出的胡茬外，實在看不出來其他異常。
“那個，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沒理我。
我有點尷尬，便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然后用空閑的思緒來偷偷回憶剛才郭曉天身上的溫度和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第一次與一個男生接觸如此親密，而這個男生竟然還是令我朝思暮想的郭曉天，這看起來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從昨晚碰到史沁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種種事情，我一直覺得是自己在做夢。因為郭曉天那張英氣逼人的面孔和清澈的眼眸現(xiàn)在就能觸手可得，這簡直就和伸手就能摘到天上的星星是一個道理好嘛！
“要不要再睡一會？”他突然轉(zhuǎn)頭問我，像是剛剛反應(yīng)過來似的。
我搖搖頭。
“你確定不要？第一次上通宵很累的?！彼麑⒆笫稚煜蛭?，看似是想讓我靠上去。
我還是搖搖頭。
“怎么，害羞了？”
“沒有。”
他左手突然環(huán)起我，一把將我攬入他的懷中。這次是真真切切，確確實實，我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這個令我欲罷不能的男人身上的溫度。
魏姍姍和王博回過頭，剛好撞上我的視線。
“看什么看，滾！”郭曉天輕輕一笑，對著魏姍姍和王博的方向就是一句怒吼。
我迅速將臉埋進郭曉天的胸膛里，不再與他倆對視。
沒想到郭曉天卻低下頭，用他下巴的胡子輕輕抵著我的額頭，帶著壞笑輕聲道：“誰讓你剛才撞它，現(xiàn)在用它來扎你?！?p> 他溫?zé)岬臍庀浡谖艺麄€耳際，周圍空氣瞬間變得曖昧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