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新發(fā)現(xiàn)
“山下芥木隊長?!眳呛拈T前的走道迎來,抱拳作揖的。“這么夜深了,突來造訪,實讓敝下過意不去?!?p> 山下向吳海敬了下手禮,道:“吳會長,深夜不寢,莫非是在等我?”
“這夜晚鬧的事,讓吳某深感不安,恐有此意呢,請請,屋里說?!眳呛8朔狄?。
山下芥木進入?yún)枪^的大廳,環(huán)視周圍的陣設(shè)風(fēng)格,嘆道:“吳會長挺高雅的嘛,住著如此西式風(fēng)格的大房子,對于上一回的打擾,在下向會長表示歉意?!?p> 吳海忙作勢謙讓,道:“道上有句老話說,不打不相識,只要山下隊長看得起我吳某,我吳某日后必不會讓隊長失望。”
吳海引山下在客廳坐下,親自為其洗茶煮茶,忽然試探的道:“山下隊長,不會以為今夜發(fā)生的事與我吳某有關(guān)吧?”
山下把目光從樓梯那邊收回,因為他看到一個穿睡衣的女人在那里偷窺,他看多了一眼。
“不不,沒有這樣的事,上一次是在下誤會了您,坂村旅團長說你是個信得過的人,對我軍治理這地方的工作大有幫助,那之后我就改變了對你的態(tài)度?!?p> 吳海這下松了口氣,他也感覺到山下對他的誠意,心下甚寬慰。
山下芥木接著說:“山下這次來,倒是很想問問吳會長知道今晚的事是誰所為?這個報出的名號世夫會來自那里?”
山下沒有懷疑吳海是料定吳海不敢干出殺日本人的事來,否則事情一旦敗露,吳海不但招來殺身之禍,連他盤據(jù)多年的家業(yè)都會被連根拔除。
這個見風(fēng)使舵的人,又怎么會跟自己倒行逆施。
山下芥木的確找不到這個世夫會字號的線索,就連這個名字出處的人被他發(fā)布告通緝,也只是寫著譚三拳師,因為怪譚在徐家灣從不以真名示人。
“隊長如信得過吳某,吳某說句實誠的話,真的沒有聽過這個字號,也不明來人,如隊長能給些時間,我教手下的兄弟去追查,沒準三兩天的事就能給你答復(fù)?!?p> “好!”山下意帶妒忌的笑道:“吳爺不愧是吳爺,這黑道上還是你鎮(zhèn)得住,劫匪是敢打劫我名下的場所,也不敢打劫你名下的場所。”
這話讓吳海沏茶的手都哆嗦了一下,茶杯掉到茶托上。
同時他的腦子也在思索。
“山下隊長,您這是在取笑敝下,要我認為這事沒有這么簡單,他們不是純粹劫財?shù)?,是了,隊長,今晚死的自己人身份重要嗎?”
“大不了的事,除了兩個士兵,還有兩個本國來辦工廠的企業(yè)人士,老子更氣的是這些人居然敢動我山木堂,而且同一時間連劫我十三個場所,莫非你認為這是有目的的?”
吳海點點頭道:“他們這么做就是為了打擊你,據(jù)我的手下打探到的消息,所有與場所沒有責(zé)任關(guān)系的人,他們都不殺,就殺了你們?nèi)毡救?,這一點你還看不出來嗎?是有組織的抵抗者!”
山下芥木頓時清醒了好多,接過吳海遞來的茶捧在手上,怒道:“混蛋!這些怎么也斬除不盡的爛人,他們是死都要跟大日本皇軍作對么???”
“說實在我也挺煩這些人,有他們在,我的買賣也不好做,何況今夜來這么一手,只怕那天我也會著他們的道,他們這是要鬧什么名堂?”吳海面色凝重的說。
“不管他要鬧什么名堂,這些抵抗者是一定要除的!”山下氣道:“吳會長,我今夜來也是想正式邀請你出任維持會長一職,共同治理當(dāng)?shù)氐碾[患?!?p> 吳會長忍住面上的喜色,他懂得有了維持會長這層身份,他要壓榨在這地頭上就更有勢力了。
這下并不想讓山下看出他的心思,一臉誠意的說:“承蒙隊長不棄,在下當(dāng)盡力配合,為了表示我的誠意,天亮之后我會送您一份厚禮。”
“什么厚禮?”山下芥木心思不知想到那去了,下意識往樓梯那邊看去,但那里早沒了人影。
“到時你會知道的,我會送到你的指揮部去,一批好貨,你會滿意。”
“人還是貨?”
“貨?!?p> “是貨,能賣好價錢的貨?”
“嗯?!?p> “直接送我山木堂,這樣的肥水該由我和三斬隊長處置,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山下芥木這下起身告辭,走向屋外之前還轉(zhuǎn)身對屋主人說:“吳會長,往后你道上賺取的肥水是不是也該私下分點我和三斬隊長?”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這個您和三斬大佐放心,我吳某懂的?!?p> 天色將亮之前,城里向外通往濱江的水道上悄悄劃著一支烏篷船,從兩邊堤上上了年代的房屋間通過。
其時城里的鬧騰已安靜下來,遠處水系的出河口卻多了些身影,那些不管子彈是否要在身上飛過的人,為了要填飽肚子,正在經(jīng)過官府的盤查后出去江河打漁。
撐船上,水叔撐著篙,他年輕時常跟徐家人往返浦濱跟徐家,那時撐船的活兒現(xiàn)在也沒落下。
“能出得去么?”包著頭巾的恩秀坐在篷艙里看著前方嘈吵的水道口。
“碰運氣吧,不行咱就回去。”徐三晚靠著艙篷坐著,被日本狠人踢了一腳的他,這下還覺得眼力勁有些迷糊,臉上腫得像貼了塊狗皮膏藥般難受。
水道上的入河口橫停著一艘警察局的水上執(zhí)法船,船上的警察協(xié)軍對要出去的船只檢查搜身后,才放小船從船頭空出的小開口出去。
坐在堤岸邊上一個錨繩墩上的警察小頭目,正是昨晚用手電筒照著徐三晚臉面的那個,這下精神困得一個迷糊就能把自己撞進冰冷的河水里。
他看到水叔把船停下在他跟前,脫下頭上的寬檐笠帽,微躬了下身對他說:“姚爺?shù)耐饧胰?,您知道的,咱這是要帶媳婦回去娘家,家里老母豬要殺了,回去分點肉,遲了就沒了?!?p> 阿水還記得之前姚鴉子指著他說出的那句話。
小頭目彎下腰看下烏篷下的人,見那昨晚被踢了一腳的男子還腫得一臉迷糊的樣子,看見他也只是點了下頭。
“讓他們過去?!毙☆^目對要下到小船上檢查的手下說,跟著向水叔擺了擺手。
烏篷船出到距對岸有數(shù)百米寬的河面,他們打算渡船過去上岸再走路去樟村先安歇下,日后再作打算。
徐三晚說實在也放心不下姚鴉子這個奸詐之人,雖說徐家有恩于他姚家,但這人在關(guān)乎性命或巨大利益面前,是誰都可以出賣的,他又怎么敢讓姚鴉子捉住把柄。
這下水叔站在船尾看著河中微呈出的湍流,他不禁有點擔(dān)心腳下的小舢艇能不能橫過去,能橫過去又會漂向下游多遠。
徐三晚也看出水流的湍勢,叫水叔順著河邊走,等到得一個相對窄處再強渡到對岸。
這時從河上往內(nèi)地方向駛著一艘約模十米長的機船,駕駛艙在船后位置,前頭的船肚堆著一堆煤,機船正冒著黑煙從河面奮力駛?cè)ァ?p> 離得運煤船不到百米,跟著一艘同樣大小的機船,船上卻沒見裝有貨物,卻見幾個腦袋在船肚下探出縮回的。
這下天色已呈亮,徐三晚看著那艘離得百多二百米的船,見到船身的兩個白字,卻看不清是什么字。
“秀,你能看得見河中那艘船上的字嗎?”
迷糊中打了個瞌睡的恩秀從烏篷的開簾探出頭去望了一下,說:“海龍,海龍商會的船,浦濱就這個字號的船最多?!?p> “為什么兩艘船一艘有貨,一艘沒貨?”
“兩個女人唄,一個大肚了,一個沒大?!?p> “為什么有貨的走前頭,沒貨的走后面?”
“走前頭的是個小后生,走后面的是個老老頭。”
“都不對頭,還是牛頭不搭馬嘴,我看這兩支船一定有聯(lián)系,要不空船不會故意跟在后面?!?p>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跑得鬼鬼鬼祟祟的?!贝髶未陌⑺鋈粡澫卵鼘θ碚f:“不會是姚鴉子派人來抓咱們吧?”
“在那兒?”徐三晚立即鉆出烏篷順著水叔的望向,他看見岸上的屋落邊上急走著一行人,離得有好幾十米的,有好幾個人,大多向著河面上望,像是來抓他們的。
“不要慌,水叔,不一定是來抓我們的?!?p> 徐三晚望著那伙人與他隔著一小段水面和水岸邊的一遍濕地,他們沿著屋落邊緣走著,因為被水草地或水塘阻著,便拐入屋落間,過一下又從前頭的房屋邊上冒出來。
“我看出來了,是跟著河上那兩條船的,你說這是為啥呢?”徐三晚趴在水叔腳下道。
“一定是有何作惡的勾當(dāng),那是幫會的人。”水叔大力撐了一把船說。
前方離得有幾十米有遍凹進河岸的水洼地,那里停著大水不一的好多木船,卻多是年久失修停擱在那里,被久居河畔的人用作棲息之所,當(dāng)中還在水面上到處凸出來的濕地上搭著不少木棚屋的,水上木船和地面棚屋連作了一遍,看模樣能住進幾十戶人家。
這下船棚間有個人向河面這邊順著船戶與船戶間的空隙鉆過來,沖水叔招手,他顯然認出來水叔,這人戴著頂草帽穿著漁民的土布衣和半短褲。
徐三晚也一眼認出這個人,便叫水叔靠近去。
李四弟把徐三晚招進近旁的一個船屋里,里面呆著李連長的兩個手下,邊上的另一個船屋里正有人從木窗里探頭看了徐三晚一下。
徐三晚擠進再多一個人就擠不下的棚屋里,與李四弟對面坐在板鋪上,李四弟看著他臉說:“怎么弄的?我都認不出你來了?!?p> “小鬼子踢的,昨晚抄我家了,他娘的幸好有那老鴉子攔了,不然得被踢死?!毙烊砗芨C火。
“我沒想到你會回頭?!崩钏牡苷f,隨即改了話向。“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看見岸上那一伙走著的七個人了嗎?他們是吳海的人?!?p> “看見了,他們是跟著河上的那兩條船的?!?p> “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他們是要伙同后面跟著的那條船,找一偏處劫前頭的那條船,我也是世居江河邊的人,這種情況我早前見過。”
“不都是海龍的船么,為啥要劫?”徐三晚問。
“按我以前的經(jīng)歷來說,就是過往的客商經(jīng)過這地頭租了支船裝上自己的貨,由船家行船送往目的地,但船家起了歹心,就聯(lián)合岸上的人到一偏處打劫這船上的貨,跟著就嫁禍給別人,后面跟著的船是假意要送出這地頭?!?p> “可前頭那艘船運了一肚煤,你是懷疑煤里才是真貨?”
“我沒猜錯應(yīng)是很貴重的東西,不是民用有價值的貨,那就是軍用物資?!?p> “那你打算怎樣?跟過去?”徐三晚想著說:“到時他們打劫了,不會嫁禍給我們吧?昨晚咱剛把字號打出來。”
“這里包括我有五個兄弟,時不宜遲的,立馬就動身?!崩钏牡軇偠似鹌ü?,停下來?!澳氵@家子是要往那去?”
“樟村呀,那老鴉子發(fā)現(xiàn)我住那,我還敢呆么。”
李四弟坐下來。“樟村不能回!前兩天我就發(fā)現(xiàn)村里有可疑的人,昨晚行動之前我就叫伍同志不要回樟村,可他說那是他們的據(jù)地一時半會挪不得,我擔(dān)心他們這幾天會出事,你們不要過去了,我干了這么多年偵察,預(yù)感很強的?!?p> “那你叫個兄弟給看著我家人啊,回頭我來接走他們。”
“這趟你就不要過去了吧,信不過我么?”
“說那兒的話,浦濱我比你們都熟,路上好有個帶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