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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七尺

第三十三章 西歸

天高七尺 李七尺 3354 2021-11-10 22:54:48

  過了浩蕩烏江,路過夫子廟的時候林一問李長樂需不需要進去看一下,有林秋榮的面子在,料想里面的老夫子不會覺得太過為難,只是李長樂拒絕了,想著那個淡藍長袍的書生,李長樂覺得還是等到以后自己再登門拜訪。

  或許是儒林起始之地,禮儀規(guī)矩早已經(jīng)深入人心,所以錦州民風淳樸,百姓待人誠懇熱情。

  一路向北而行,李長樂等人并沒有因為外鄉(xiāng)人的身份受到多少影響。

  冬季總讓人感覺病懨懨的,一路上的城鎮(zhèn)之上以往的叫賣聲與行人身影少了不少,在加上田里農(nóng)務并不需要時時敦促,所以百姓皆樂得守在自己家中或是走步鄰里閑話八卦趣聞。

  這倒與自己家鄉(xiāng)小鎮(zhèn)有些相似。

  現(xiàn)在身體內的真氣已經(jīng)可以自主運行,不用李長樂專門花費心思與時間去溫養(yǎng)壯大,每日里感受著那口純粹真氣的日益磅礴,李長樂的心情便像這冬日里的暖陽,溫暖而不失光亮。

  練拳是經(jīng)年日久的事情,急不來的,這與境界攀升并無多少關系,練拳更多的是形神意的結合而非力氣境界的穩(wěn)定增長,這種道理李長樂很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現(xiàn)在的李長樂,做的最多的東西便是將那《搬山》拳譜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演練,即使對于所有的招式皆已熟悉通透,每次擺架練拳,李長樂仍舊是一絲不茍,沒有絲毫偷工減料的成分在里面,這讓作為護道人的林一很是滿意。

  原本林一還害怕李長樂會因為年少而耐不住寂寞,卻沒想到這個少年雖然有時候也會有少年意氣,但更多的時候還是腳踏實地。

  同樣的,李長樂的靈氣修為也未曾落下,雖然沒有多驚艷,但也是在按部就班地緩慢增長著修為。雖然才到納氣第三境,但是因為太一劍對于靜脈的淬煉,所以此時并未顯露出多少不平衡出來。

  當然,林一也叮囑過李長樂,千萬不要在武道一途邁出太大的步子,畢竟靈武雙修,重在平衡,現(xiàn)在雖然未顯端倪,不代表后面還會如此順風順水。

  李長樂當然是耐心應下。

  李長樂走純粹武夫的路子,在這條道路上并不缺少更加驚才絕艷的天才,所以李長樂能夠在如今體魄強健與實力卓絕尤其是拳意之濃厚這一方面的造詣深厚絕不是運氣使然,而是一步一個腳印掙回來的。

  錦州少山多水,除了廣闊浩蕩的烏江貫穿南北,東西方向上還有一條廣闊無垠的揚子江奔騰而過,除此之外,煙波浩渺不知其方圓幾里的大小湖泊仍有十余座。

  一路上李長樂便是遇上了四五座大小不一、深淺不一的湖泊,皆是風光秀麗,碧波蕩漾,宛如明鏡鑲嵌在錦州大地。

  即使在冬季也是一些不可多得的景點。

  幾千里的山川秀澤,錦繡江湖走下來,可以明顯的看出來李長樂的心氣比原來的鄉(xiāng)巴佬高出了不少,視野,更重要的是心胸的開闊讓李長樂的眼界越來越高。

  讀書人喜歡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p>  但有時候,讀萬卷書,還真就比不上行萬里路,最起碼林一是這么認為的,想到一劍閣里那個離經(jīng)叛道的三師兄,林一咧開嘴笑著,或許天底下再也沒有那樣有趣的書生了。

  讀書人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那位書生一向是先動手再動口,你要真欺負了我家人,我管你有理沒理,先打過了再說,打得過,再和你講道理,要是沒打過?嘿嘿,對不起,我喊家里人來繼續(xù)打過,等打贏了,還要和你講道理。

  這哪里是克己復禮的儒家君子應該做的事情,街上的地痞流氓可能都不會做得比這個更差,但是要說五位師兄弟之中林一最喜歡誰,那個書生絕對會排在第一位,然后才是小時候還未被師傅帶走時,帶著自己翻墻出宗門偷偷買酒喝的二師兄,當然不是說林一不喜歡其他的師兄,只是相比較于他們的規(guī)矩,林一這種懶散性子還是更喜歡離經(jīng)叛道的三師兄和二師兄。

  或許現(xiàn)在自己的懶散與跳脫,想必是與二師兄三師兄一脈相承了。

  林一并不認為這樣有什么不好的,修士風流,本來就是最應該跳出條條框框的一類人,要是還弄出各種規(guī)矩來束縛,那哪里還會有讓人津津樂道的修士風流。

  在踏出錦州地界,踏入中州邊關的時候,鄭玄禎有些愣神,看了眼來時的路,臉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挺糾結的。

  鄭玄禎不是沒想過這次跟著林一李長樂走出來這么老遠的路,權當是游歷了,自己走出蘭州那座廣闊的鄭家寨不就是為了游歷嘛,可是這種心思在公羊羽離開之后便有些掙扎起來。

  看著前面埋頭前行的兩人,鄭玄禎默默道:“或許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p>  作為與錦州交界的重鎮(zhèn)——齊安城一直是煙柳繁華之地。與西北的土石建筑稍有不同,錦州中州的建筑更偏向于青竹木樓,當然主要承基還是土石結構,只是在外觀上,錦州中州的建筑更有了一些觀賞性。

  酒樓內林一吩咐店小二上了幾道特色菜肴,尤其是酒樓內最好的酒。

  吃飯的時候,林一有些意外如今的鄭玄禎何時變得如此沉悶,雖然說吃不言睡不語,但是這種蹩腳禮儀向來是鄭玄禎看不上的,在西北,一直吃飯喝酒卻不說話,非得將嘴中悶出疹子來。只是今天的鄭玄禎真的像是換了一個人。

  林一倒了碗酒,與鄭玄禎碰了一下,笑道:“怎么,想媳婦兒了?”

  林一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鄭玄禎還真的點了點頭,將面前的酒碗一口干凈,鄭玄禎道:“當時和陳先生一起出來的時候,是為了我爹和他朋友的一個約定,當時我爹就在私下里告訴我他那朋友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讓我將他要的那件東西贏過去后,最后再給他坑蒙拐騙一個兒媳婦兒回去,當然啦,最好還是他那朋友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后來我在我那叔叔家里確實是看上了一個蕩秋千的姑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那叔叔的閨女,不過我也不在意,畢竟當時爹只是說帶個兒媳婦兒回去,也沒說非要我叔叔家的閨女不是?只是后來我著急下山是一個原因,實在不好意思上去搭訕又是一個原因,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喲,感情還是一見鐘情阿?!?p>  鄭玄禎點了點頭,“算是吧。”

  “那之前那么長時間也沒見你想媳婦兒想成這樣阿?!?p>  鄭玄禎撓撓頭:“這已經(jīng)到中州了,再過一小段時間你們應該就能夠到長安了,我在跟著也就沒什么必要了,就想著,我差不多也該走了,書生當時和我說過一句話,我覺得挺對的,一個人走過多少地方?jīng)Q定了他的眼界高度和思想深度,和你們洋洋灑灑走了這幾千里路,我覺得也該自己一個人輕裝上陣,也去好好晃悠一番咱們大秦的山水風光?!?p>  林一不再說話,李長樂也是沉默著喝著酒。

  “長樂,咱們倆現(xiàn)在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我也不多廢話,以后等你去往域外戰(zhàn)場的時候,從我們那邊走,我讓你喝最烈的酒,騎最快的馬。”

  李長樂鼻子里嗯了一聲,聲音模糊不清。

  “那你想好了后面怎么走呢?”林一問道。

  鄭玄禎喝了口酒,“肯定是先去我叔叔家阿,不管是坑蒙拐騙還是精誠所至,實在不行就是強行綁回去嘛,這次回家我總也得帶個媳婦兒回去不是?然后回家好好沉淀一下,將自己的劍術刀法再砥礪砥礪,畢竟有林大哥的珠玉在前,再然后,我想去域外戰(zhàn)場看看?!?p>  聽聞最后一句話,林一明顯的楞了一下,正色道:“想好了?”

  鄭玄禎點了點頭,只是還是吊兒郎當?shù)臉幼?,“想好了阿,等你們什么時候聽說過一對夫妻雙煞殺的域外天魔屁滾尿流,不用猜,那板上釘釘?shù)木褪俏液臀椅磥硐眿D兒了。”

  林一啐了一口,笑罵道:“不要臉?!?p>  “上次因為要臉已經(jīng)錯過一次媳婦兒了,這次可不能再要臉了?!编嵭澬Φ?,只是眉眼里的不舍怎么也關不住。

  “放心好啦,我這么沒心沒肺一人,難道還會有什么意外不成?反正以后咱們三肯定還是會見面的,畢竟這座天下就這么大,走來走去也還在這個大框架里面,記得小時候看奇?zhèn)b志,里面有一句話我覺得特別好,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遇,反正我相信,等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們三肯定是最好的我們?!?p>  “之前老是大大咧咧的,沒成想你肚子里墨水倒是裝了一大堆,牙都快被你酸掉了,誰特娘的會舍不得你,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里自說自話不嫌臊得慌阿?!绷忠恍Φ?。

  鄭玄禎端起酒碗,舉至方桌中央,林一李長樂皆是端起酒碗與之重重碰了一下,然后三人一同飲盡。

  一餐結束的時候,鄭玄禎已經(jīng)有些醉了,臉頰上面已經(jīng)有了兩坨紅暈,在他一身白色的映襯下顯得異常明顯。

  將鄭玄禎送出齊安城,看著他獨自牽著陳先生低著頭自顧自地離去,林一輕嘆了一口氣。

  李長樂高高揚起了右手,在空中搖了搖。

  鄭玄禎像是心有所感,只是腳步不停,頭也不轉,同樣高揚起右臂,在空中舞動。一頭白色的頭發(fā)在陽光的照耀下,瞇了人眼。

  李長樂鼻子微酸,但終究沒有落下淚來,鄭玄禎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句告別的話,就這樣走了,在已經(jīng)有些西斜的陽光下,緩緩西歸。

  李長樂和林一在城樓下站了很久。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相聚的欣喜,也有離別的心酸。離別不說再見,因為我知道,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見。

  李長樂道:“鄭玄禎,很期待與你下次相見?!?p>  陽光下的少年笑了起來,像是寒風中盛開的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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