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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七尺

第二十五章 慘淡

天高七尺 李七尺 4200 2021-11-01 22:11:50

  天色晦暗不明,猩紅血腥的紅芒像是籠罩了整個天地。老人神色猙獰,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筋密布,高高凸起,宛若虬龍鼓動蜿蜒,身上升騰而出的紅芒越靠近身周越像是凝練成了實(shí)質(zhì)。

  空氣中有濃重的血腥味道。

  氣氛慢慢變得濃重沉悶。

  李長樂不再去看這種仿若天地異變的變化,一手拖掌于腹部,一手橫拳于胸前,低喝一聲:“來??!”

  上面的戰(zhàn)斗不用他去關(guān)注多少,不單單是因?yàn)閷α忠坏姆判?,就算林一輸了,李長樂除了心有遺憾與不甘之外,似乎覺得能夠與林一還有身后鄭玄禎死在一起是一件挺開心的事情。

  這種感覺是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呢,其實(shí)李長樂自己也說不上來。

  看著面前重新沉著下來的五人,李長樂其實(shí)也沒有多大的把握,只是覺得竭盡全力或許會有機(jī)會,此刻李長樂慢慢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體內(nèi)那股真氣在臟腑穴竅中騰運(yùn)轉(zhuǎn)挪,幫忙讓他的身體恢復(fù)到巔峰狀態(tài)。

  五人的修為皆是比李長樂高出了一線,已經(jīng)邁入了武夫第四境金丹境,丹田之中,金丹快速旋轉(zhuǎn),一縷縷真氣流淌于四肢百骸。

  五人對于李長樂,雖然最后結(jié)果不會變化,但是若論起一對一單打獨(dú)斗,捉對廝殺,還真就不一定能夠?qū)⒗铋L樂拿下,每個人心中都在郁悶,只是三境納氣,一只腳踏入金丹的入門純粹武夫,為何體魄之強(qiáng),已經(jīng)隱隱超越了五人一頭的感官。

  這小子平時(shí)到底是如何修煉的,自古以來,體魄皆是跟著修為,能夠一碗水端平肯定最好,修為與體魄之間的差距,肯定會影響出拳的平衡,只是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拳意流淌之間,哪里會有一絲一毫的頹勢。

  空氣中漸漸生氣了冰冷刺骨的寒風(fēng),不知從何處來。

  李長樂打了個寒戰(zhàn),感覺體內(nèi)真氣流動凝滯了幾分,看著面前的五人,李長樂第一次反守為攻,主動踏步向前。

  刀疤女子首當(dāng)其沖,只是李長樂一拳勢大力沉,雖然能夠接下,勢必會對自己后面的出拳有所影響,身子一錯,避讓開來,其余四人中較為年老的那位,看著佝僂著身子,此時(shí)確實(shí)眼中寒光一閃,在刀疤女子退讓的一瞬間閃身而上,一拳轟向李長樂中堂。李長樂應(yīng)對迅速,變?nèi)瓰檎?,抵住佝僂老人打來的一拳,同時(shí)另一只手握拳直擊,與佝僂老人互換一拳,各自退后四五步。

  “點(diǎn)子確實(shí)有點(diǎn)扎手。”佝僂老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被李長樂砸中的額頭,臉上到?jīng)]有多少在意神色。

  余下三人,一人粗布麻衣,一人青衫文士,一人灰色長袍,對于佝僂老人的吃虧,仿佛是在意料之中。

  刀疤女子錯步向前,臉色陰沉,配合著可怖的刀疤,分外猙獰,長臂鞭掃,李長樂舉臂格擋,但是青衫文士已經(jīng)攻到,身子借力向后躍出,只覺得耳邊有拳風(fēng)呼嘯,李長樂只來得及抬起手臂,便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悶響,李長樂橫移數(shù)步,余光瞥見麻衣男人收拳,大步向前。

  李長樂沉喝一聲,腳底發(fā)力,堪堪穩(wěn)住了身形,但是佝僂老人與刀疤女人又已經(jīng)攻至,李長樂疲于格擋,身子一退再退。

  鄭玄禎看著李長樂的窘境,只能在心中干著急,這幾只宵小,倘若在自己未曾受傷之前,一個指頭都能輕易碾死的存在。

  但是鄭玄禎一身劍意已經(jīng)被天上那人擊碎,流散在身周,鄭玄禎默念劍訣,身前的長劍抖動了幾分便有沉寂下來,鄭玄禎嘆了一口氣,力有不逮。

  天上兩人仍在對峙,老人渾身上下都已經(jīng)彌漫了一層白霜,渾身筋脈血管凸起在周身游動,像是一條條黑蛇。

  但是老人的眼神確實(shí)越來越亮。

  “小輩,這是你逼我的?!崩先松硢〕雎?,一身氣勢似乎還沒有達(dá)到頂峰,黑紅色的紅芒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老人的身體,老人身上,白霜又重了一分。

  天上溫度極地,好在兩人升騰地有些高,不然清涼郡的百姓說不定會被牽累,但即使如此,不比天上,地面的溫度也已經(jīng)下降了許多。

  林一周身靈氣縱橫,倒沒有收到這股寒氣的侵蝕,對面的老人需要時(shí)間,他何嘗不是如此,藏鋒期間,渾身靈氣被他壓縮打磨,盡藏身體各大穴竅,此刻突然被引導(dǎo)出來,衣袂飄鼓,隨著道意的噴薄颯颯作響,但是林一一身靈氣再不似之前那般輕靈寫意,像是有了重量一般,在林一身周凝聚不散,像是大山高處的深云濃霧,如有實(shí)質(zhì)。

  手中的本命物三清鈴震顫不止,一聲聲鈴聲輕靈如水,宛轉(zhuǎn)悠揚(yáng)。

  林一感受著靈氣沖刷臟腑穴竅的久違的舒適感覺,平靜道:“能夠?qū)㈥帤饽毜饺绱司车兀氡匾膊皇且怀幌Φ氖虑?,看來你們清涼宗,雖然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但是秘密卻是極多,比如,與域外那些腌臜東西的牽扯?”

  “這個就不勞你費(fèi)心了,只要你今日身死清涼郡,秘密又怎么樣,誰人能知道?當(dāng)無人知曉的時(shí)候,秘密又怎么會成為秘密。”

  老人笑了笑,雖然看到林一周身宛如實(shí)質(zhì),凝練如水的純白靈氣,但是老人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這些年,暗地里死在他手中的天才修士也不在少數(shù)。

  多少橫空出世的修士在死前脫去了修士的風(fēng)骨,跪地求饒的場面自己也見過不少,他不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道法能夠高到讓自己折戟在此。

  林一不再答話。

  另一邊,李長樂喘著粗氣,臉上已經(jīng)被鮮血涂抹,有他自己的,也有面前五人的。

  李長樂用已經(jīng)隱隱有些顫抖的手抹了把臉,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開始委頓,但是對面五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從覺得沒有勝算之后李長樂便變換了一種打發(fā),弄得對面五人煩不勝煩,就算你能夠一拳擊倒李長樂,李長樂也會拼盡全力,或拳或掌或腿,也要讓你也留下一點(diǎn)彩下來。

  就算是素來以殺伐果斷的佝僂老者現(xiàn)在也有些煩悶。

  李長樂抬起右手,上面已經(jīng)血肉模糊,向心間一陣一陣傳遞著痛楚。

  他從衣角撕下一條長條棉布,草草包扎了一番,鮮血從內(nèi)里氤氳出來,星星點(diǎn)點(diǎn),像是在白色的布條上開除了朵朵梅花。

  李長樂咬了咬牙,將嘴中的血沫吐盡,奔跑向前,一拳揮向佝僂老者,佝僂老者抬臂格擋,卻發(fā)現(xiàn)李長樂遞出的這一拳看起來氣勢十足,卻軟綿無力,旋即抬起腿鞭扇出,李長樂對這疾馳而來的腿鞭不聞不問,嘴角反而露出了一絲戲謔的笑容。

  腿鞭重重砸在李長樂的背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李長樂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身子被佝僂老人的這一腿擊飛出去,正是青衫文士的方向,青衫文士舉拳,見著了李長樂的表情,眼角一跳,卻也不知道心中突然涌現(xiàn)的不安感覺從何而來。

  李長樂飛至青衫文士面前,忽然腳尖在地上一點(diǎn),身子一矮,躲過了青衫文士的一拳,隨后身子扭動,轉(zhuǎn)過了一個令人咂舌的弧度,右拳上拳意升騰,在青衫文士尚未收拳的檔口狠狠擊在青衫文士胸口檀中穴,青衫文士悶哼一聲,血劍從口中噴出,臉色頓時(shí)蒼白如紙,體內(nèi)真氣紊亂,在全身筋脈中左沖右撞。

  李長樂一擊成功,不等青衫文士的反應(yīng)機(jī)會,曲腿微蹲,隨后高高躍起,膝蓋重重撞在青衫文士下顎,青衫文士倒飛出去,身子抽搐,有血沫不斷從他口中流出來,暈死過去。

  一擊成功的李長樂猛咳幾聲,整個胸腔像是要裂開一樣,一口濁氣悶在胸口,怎么也發(fā)散不出去。

  青衫文士倒在地上的身影讓余留下來的幾人沉默下來,一時(shí)間場面上有些停頓,個人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長樂抓緊時(shí)間默念養(yǎng)氣口訣,真氣游走于臟腑穴竅中,讓李長樂好受了不少,胸中那口濁氣終于呼出,李長樂抬眼掃視了一下身周站立的四人,咧嘴一笑。

  身后的鄭玄禎不顧傷勢,齜牙咧嘴道:“長樂,可以阿?!?p>  李長樂抬手?jǐn)[了擺:“養(yǎng)你的傷去?!?p>  小女孩兒蹲坐在鄭玄禎身邊,看著李長樂滿臉血污,淚珠子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女孩兒卻沒有哭出聲來,竭力壓制著自己的哽咽聲。

  鄭玄禎換了個柔和笑臉:“哭什么阿,小姑娘家的,臉都成了大花貓了,沒事哈,你李哥哥會保護(hù)你和我的。”

  鄭玄禎不說話還好,說話之后,小姑娘的淚水更多了。

  空氣中的氣氛有些沉悶,壓抑的讓人煩悶,刀疤女人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足掌在地面青石板上踩出一個微坑,身形一閃而逝,李長樂倉促舉臂,身子又退開去。

  李長樂的體力幾乎耗盡,單腿跪坐在地上,單手撐地,重重地咳嗽,血沫在他身前灑了一地。

  但他仍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雙手顫抖,本來想要乘這段時(shí)間靠那套養(yǎng)氣口訣恢復(fù)一些體能,卻沒想到刀疤女子突然暴起攻來,被佝僂老者擊傷的臟腑傷上加傷。

  那四人相視一眼,同時(shí)踏步而來,周身氣勢雖然委頓,殺氣卻越來越盛。

  李長樂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眼鄭玄禎,慘笑出聲。

  重重吸了一口氣,李長樂不退反進(jìn)。

  接下來的戰(zhàn)斗讓鄭玄禎都有些不忍心看,拳拳到肉,空氣中時(shí)不時(shí)傳來沉悶的聲響,但是李長樂卻是一步不退。

  咔嚓一聲,李長樂臉色一變,額頭上頓時(shí)沁出冷汗,隨后麻衣男子重重一腳踹在李長樂胸口,李長樂身子倒飛出去,砸在鄭玄禎身前的地上,塵土揚(yáng)起,又輕輕落下,無聲。

  李長樂嗬嗬有聲,伸出還未折斷的手撐在地上,顫巍巍地站起來,腳步虛浮,但是異常堅(jiān)定地向前挪去。

  鄭玄禎眼角滑落過一滴晶瑩的淚水,心中憤懣,最終罵道:“狗日的李長樂,你大爺?shù)模銈€驢操的,老子不用你救,滾蛋玩意兒,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李長樂并不答話,腳步不變。

  鄭玄禎體內(nèi)劍氣竭盡全力地運(yùn)轉(zhuǎn),口中劍訣的速度越來越快。

  李長樂的身子在此倒飛出去。身子在地上畫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線。

  身子抽動了良久,李長樂再次用手撐地站立起來,眼神不變,繼續(xù)向前。

  隨后再次重重砸落在地上。

  李長樂再也沒有站立起來。勉強(qiáng)抬頭,看著鄭玄禎和小女孩兒,李長樂一邊吐血一邊低聲喃喃道:“對、不、起?!?p>  聲音細(xì)弱蚊蠅。

  李長樂緩緩閉上了雙眼。

  “阿?!编嵭澛曇羯硢。林?biāo)浪蓝⒅撬娜?,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緩慢道:“我要你們死,很難死的死?!?p>  聽到那句“很難死的死”四人皆是遍體一寒,隱隱有些退縮,但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又覺得好笑,這白發(fā)年輕人都已經(jīng)這樣了,又能如何。

  四人害怕突生事端,同時(shí)提起臟腑內(nèi)余留的絲縷真氣,快步向著鄭玄禎與女孩兒行來。

  鄭玄禎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面前的飛劍突然爭鳴一聲,四人暗道不好,暴退出去,但是四人突然都覺得腹部一涼,從丹田處飛出了一顆已經(jīng)黯淡無光的金丹。

  “不……”可是已經(jīng)晚了,金丹滾落,四人身子摔下,臉上一片悲涼。

  鄭玄禎猛然吐出一口血,狠厲道:“我說了要讓你們很難死的死。”長劍飛起,劍光一閃,地上多出了八條手臂八條腿,四人猶未死去,在地上抽搐不止。

  鄭玄禎終于支撐不住,眼睛閉上,頭一歪,昏死過去。

  小女孩兒看著兩人慘狀,終于不再壓抑,清脆的哭聲伴著殘磚瓦礫傳出去了很遠(yuǎn)。

  血液流了一地,殷紅一片,像是一卷被緩緩展開的紅色幕布。

  林一突然心中一跳,眼光穿過紅芒,看在倒在血泊里的李長樂和鄭玄禎,周身靈氣突然暴起,發(fā)出霹靂噼啪的響動,老人心中一驚,臉上卻露出了微笑,“就算你贏了又怎么樣?下面那兩人不還是死了?而且就算你贏了,你覺得你還能夠逃得出去嗎?清涼宗內(nèi)有我本命玉牌,只要我死了,宗內(nèi)人員便會知道,就斷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會有人去殺你,再說了,現(xiàn)在的你不一定就是我的對手?!?p>  明知道老人在影響自己的心境,但是林一的心湖中就像被投下了一枚石子,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寒風(fēng)吹過,呼嘯著奔騰遠(y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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