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早就猜到你們會用什么理由了
三人飛行了半個時辰才終于到達(dá)了銅爐山上空,期間江越的情緒一直高度緊張,如果真的有追兵前來的話,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到達(dá)絕圣門后,林霖第一時間去新明殿向林深報告,李明初則被送去醫(yī)館,剩下江越一人無處可去,只好先回了自己的住處,因為有遮山大陣守護(hù),倒也沒有額外安排人手保護(hù)。
江越開門走進(jìn)書房,攤開了解析到大半的煙花神通,現(xiàn)在17種基礎(chǔ)單元只差兩個就可以解析完成,如果順利的話,幾天只能就能搞定。
但他看著書冊,精神卻始終集中不起來。
今天的事情實在是殺心過顯,即使江越想要找理由說服自己,也不可能找得出來了。
下命令的一定是正教的人,甚至江越能有預(yù)感,自己沒死成,他們一定會告訴自己,本來就沒有想要真正殺人,只是做戲而已。
作為一枚隨時可以被拋棄的棋子,這種感覺很可怕。
江越呆坐了片刻,才想起自己連晚飯都沒有吃完,起身點亮了燈,到廚房中去尋吃食。
他一貫有儲備的習(xí)慣,所以也像馬千囑一樣,為自己置辦了一個靈力驅(qū)動的冰箱,拿起蠟燭照亮,冰箱里還剩下不少新鮮的肉食菜蔬。
江越一邊下面,一邊想著下一步的計劃。
他原本打算安安穩(wěn)穩(wěn)做完幾個正教交代下來的項目,無論如何都想辦法先擺脫臥底的身份,但現(xiàn)在看來,這種設(shè)想已經(jīng)成為了奢望。
正教不會放他走,哪怕自己真的攢夠了貢獻(xiàn)點數(shù),迎接自己的也只有兔死狗烹的命運。
是時候為自己打算了。
逃是不可能逃得掉的,唯一的選擇只能是反水,但反水也要細(xì)細(xì)分成幾個方案。
最簡單的就是直接同時向正教和新教攤牌,但這種情況下,林深很難真正相信自己。
我才剛摸清你們的底細(xì),你就不打自招了?
黃四郎都不信的東西,林深更不會信。
復(fù)雜一點,可以做個雙面間諜,單獨向林深坦白,同時幫助他從正教那邊獲得他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信息,還是物品,都可以通過林深以及整個機造房的配合,騙取到貢獻(xiàn)點數(shù)后向正教兌換。
只是,如果自己真的坦白了身份,不知道林霖會是怎樣的想法。
林深是一定不會瞞著她的。
最后一種,就是兩不相幫,誰也不告訴,只在機造房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混日子。
這個方案剛剛出現(xiàn)在腦海里,立刻就被江越否定了。
反水本來就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如果沒辦法獲取進(jìn)一步的安全,只是在自己心里轉(zhuǎn)換了一下思路,那有什么意義?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要著落到林深身上。
攤牌已經(jīng)是必然的了,只是還需要一個更好的時機。
既然如此,梧謠那邊也需要盡快攤牌了,哪怕手里還沒有拿到足夠的證據(jù),但起碼要把事實先說出來。
說到哪一步呢?
是說到正教為了救出陳少安逼迫心明引雷劫自盡,還是說到心明真人本來就沒有把她當(dāng)作女兒?
江越看著鍋中浮沉的面條,陷入了沉思。
面條出鍋,他端著面把手里的燭臺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正打算動筷子時,門被推開,陳信走了進(jìn)來。
江越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專心地用筷子把碗里的牛肉挑出來,放在一邊。
“沒受傷吧?”
陳信走到他對面坐下。
“你是打算要在這里動手嗎?豁出去了?”
江越把牛肉送進(jìn)嘴里,緩慢地咀嚼。
“這是一場戲,指令本來應(yīng)該送到你手里,但你們走得太急了。這是今日午時剛收到傳書,你可以看上面的附帶的星圖,是兩天前的星象。”
陳信拿出密信,上面用靈力拓印了當(dāng)日星象,是儒家神通“知時”的效果,不能作偽。
密信上詳細(xì)描述了將要對江越展開的刺殺行動,甚至說明了殺手接到的指令就是要殺掉江越,只不過在她動手的時候,會有人從中阻攔,就是那名婦人的丈夫。
按照計劃,這對同樣是殺手,卻對江越抱著截然不同目的的夫婦會自相殘殺,最終同歸于盡。
但誰也沒有想到,她的丈夫還沒有來得及出手阻攔,就陷入了江越的幻境,一直到爆炸把婦人炸成了碎片,他都沒有從幻境中醒來。
九尾妖狐的幻境,如非有所防備,哪怕頂尖的修士也難以察覺。
江越看完了密報,隨手便仍在一邊,陳信看他一副淡漠的神情,開口繼續(xù)解釋道:
“我們誰也沒有料到你會有這種后手,試問誰能想到?所以你這么干,反而讓局面變得復(fù)雜了,現(xiàn)在那男子已經(jīng)被上層帶走,很快就會清理掉,這件事情不會留下任何手尾,在絕圣門這邊,林深只會認(rèn)為正教要對你不利,你的信任危機會很快解除?!?p> “嗯?!?p> 江越隨口應(yīng)了一句,把碗端起來,喝了一口湯。
寡淡無味。
“你上次說的要心明真人的履歷,我給你找來了,現(xiàn)在要看嗎?”
“放一邊吧。”
陳信見他情緒不佳,也沒有再多說話,只是掏出一疊厚厚的書冊,然后默默地坐在一旁等待。
一直到吃完了最后一片牛肉,江越才放下筷子,開口問道:
“你們要殺了我,那梧謠那邊,打算怎么處理?”
陳信無奈地看了江越一眼,回答道:
“不是要殺了你,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這只是一場戲而已……算了,現(xiàn)在你也不相信我。針對梧謠的行動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嚴(yán)格來說,只有你是我的人,梧謠自有她的上線。但我聽說,不會要她的命?!?p> “是不會要她的命,還是你們不會動手要她的命?”
“我很確定,是不要她的命,但可能會用一些手段,讓她在短期內(nèi)閉嘴。”
“比如讓她變成植物人嗎?”
陳信愣了一愣,疑惑地問道:
“什么叫植物人?”
“不能說話,不能移動,但是活著。離魂癥,這你總知道了吧?”
陳信的臉上浮現(xiàn)出恍然的表情,回答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考慮最壞的情況,不排除會有這種結(jié)果。但過了這段時間,會有人讓她復(fù)原的。”
“沒關(guān)系,殺了她我也不在乎,反正你們也下得去手,不像我,我怕臟?!?p> 江越收拾好餐具,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陳信猶豫再三,還是起身跟了過去。
廚房沒有燈火,他默念螢火訣,指尖亮起一團光芒,為江越照明。
“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不好受,說實話,這種情況如果放在我身上,我也會覺得氣憤,但是我們一定要以大局為重,不要忘記了你來這里是做什么的。”
“上級那邊,我剛剛來之前已經(jīng)送出去了報告,此事應(yīng)當(dāng)會有所補償?shù)模绻阌惺裁聪胍臇|西,直接告訴我就好……”
“想要的東西?”
江越嘲諷地笑了笑。
“我想要吃一碗牛雜粉,讓他們送來吧。要熱乎的,多放辣椒,反正別的東西,我要了他們也不會給?!?p> 陳信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等江越收拾好了碗筷,他才默默地熄滅了亮光,跟著他走到院中。
“如果你覺得誠意不夠,提出來,我去跟上面商量。但是你應(yīng)該相信我們,至少你應(yīng)該相信我,你應(yīng)該知道,咱們兩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是最不想讓你死的人之一?!?p> 江越點點頭,沒有說話。
在陳信的視角里,他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有一點卻被他忽略了。
如果正教哪天突然想讓陳信死,他難道能反抗嗎?
這么說來,他也不過是個連自己的命運都沒有看清的可憐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