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屬下救駕來遲,實在是罪該萬死?!?p> 在遠離農(nóng)莊的一處山坳中,十幾名護衛(wèi)一起對許琴音跪下謝罪。
許琴音臉色仍顯得十分蒼白,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都起來吧,你們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要怪只能怪楚寒太狡猾了?!?p> 一眾護衛(wèi)起身,護衛(wèi)首領(lǐng)躬身道:
“小姐,還請小姐盡快回到府中,萬一要是楚寒追過來,又會是一場苦戰(zhàn)?!?p> “楚寒,我早晚要讓你死?!痹S琴音的眼中閃動著仇恨的火焰,她松開緊握的拳頭,和聲道:“我們回府。”
一眾人等向著官道的方向走去。
護衛(wèi)首領(lǐng)跟在許琴音身后,
“小姐,以后您的身邊少了我們,在府中要盡量低調(diào),免得被人抓到把柄,讓老爺訓(xùn)斥?!?p> 許琴音眉毛一挑,嗤笑道:
“我遭受大難,身份果然大不如前,連你也敢來教育我?!?p> 護衛(wèi)首領(lǐng)低頭,賠笑一聲,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希望小姐的在家族中的權(quán)勢不減,可以庇佑一下小人的親屬?!?p> 許琴音煩躁的揮揮手,氣惱道:
“你今日怎么如此啰嗦,你是我的屬下,我自然會照顧你的親屬。難道你認為我是一個心性涼薄之人?”
護衛(wèi)首領(lǐng)連忙應(yīng)道:
“小姐絕對不是一個心性涼薄之人,我敢說,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個比小姐還好的主子了?!?p> “嘿嘿?!痹S琴音略顯害羞的笑了笑,旋即,擺正臉色,“雖然你們有營救我的功勞,但是功是功,過是過,要是我爹爹責罰起你們來,你們千萬不要怪我不袒護你們?!?p> 護衛(wèi)首領(lǐng)沉聲道:
“我們確實有過錯,才讓小姐遭人擄走,就算是被老爺用家法亂棍打死,也不會有怨言?!?p> 兩人的身后,護衛(wèi)們也在小聲交談著,
“等回去了,我就去找喜梅家提親。唉,不知道他老爹會不會應(yīng)允?不過了,大不了,我和喜梅私奔。”
“娶媳婦有什么好的?花一大筆聘禮,找一個管著自己的人,還不如有這些錢,去怡紅院,夜夜笙歌,勝似神仙?!?p> ······
一些護衛(wèi)說完話后,臉色沉默,眼神呆滯,動作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僵硬,然后整個人的色調(diào),慢慢變黑,直到和靜謐的夜色融為一體,便像是雨滴落入江河,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許琴音依稀見到官道的影子時,她身邊的護衛(wèi),除了護衛(wèi)首領(lǐng),其余人已然全部消失。
護衛(wèi)首領(lǐng)站定腳步,眼睛流出血淚,脖頸間多了一枚橫向貫穿的箭頭,
“小姐,我的時間到了,剩下的路,需要您一人走了?!?p> 他說著話,人變成了一團模糊的黑色霧氣,飄飄搖搖的,漸漸暗淡。
許琴音強忍著不哭出聲來,她用袖子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眼神飛快的變得更加堅定,
“我是許琴音,傳承三百年的許氏家主嫡女,我必須要堅強?!?p> ······
深夜時分,林間深處,冒出一團火光,照亮了半片夜空。
楚寒把農(nóng)莊放火點燃,然后帶領(lǐng)李福和無名獵戶,轉(zhuǎn)身離開。
他們一路急行,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終于趕到了寧城縣。
“回家了。”楚寒望著寧城縣的城門,發(fā)出一聲悠長的感嘆。
“少爺,我早就安排好了,守門的兵丁,不會把你認出來的?!崩罡5哪樕蠏鞚M笑容。
楚寒無驚無險的通過了寧城縣的城門。
守門的兩個兵丁,見到楚寒后,立刻抬頭看天,好像天上飛著一個美麗的玄女。
李福走在隊伍的最后,彎著腰,用拳頭捂著嘴,大聲的咳嗽兩下,從衣袖中抖落兩錠十兩的銀元寶。
兩個兵丁彎腰撿起來,面色坦然的揣進懷里。
一個掛著“楚宅”匾額的寬闊院門前。
黑漆的大門緊閉。
楚寒走上前去,敲響了大門上的獸首門環(huán),
咚咚咚。
門后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大門掀開一道縫隙,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廝,探出頭來,哼道:
“老爺閉關(guān)練功,暫時不見客,客人請回吧?!?p> “呵呵,小六子,連我都不認得了嗎?”楚寒忍不住笑罵道。
“少爺!”小六子一聽聲音,頓時清醒過來,睜大眼睛,上下打量著楚寒,“你真的是少爺?”
“難道還有人假扮我不成?快開門,我要進去。”
“嗯,少爺,老爺有過吩咐,”小六子臉色尷尬,站在門縫里,動也不動,“老爺說你從許氏煤礦廠出來,身上帶著晦氣,不能從走家里正門,只能從后門進。”
楚寒渾身一怔,臉色是變了又變,最后訕笑道:
“還是父親考慮的周全,我從后門進?!?p> 他轉(zhuǎn)過身來,帶著李福和五名獵戶,去往楚宅的后門。
“哪有這樣的父親,兒子好不容易從牢獄里逃出來,他卻怕沾染晦氣,不讓兒子走正門?!崩罨⑷荒槻桓吲d。
“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徐念根瞪了他一眼。
“本來就是?!崩罨⑷环獾?。
楚寒從后門進入楚宅,他對李福吩咐道:
“你去讓人給我燒一桶熱水,我要把沐浴更衣,要不然渾身又臭又臟的去見父親,太過失禮?!?p> 一個丫環(huán)迎過來,對五名獵戶道:
“偏廳準備好了酒菜,請五位義士稍作休息,老爺有事正忙,可能要晚些才來?!?p> “嘿嘿,好,我又渴又餓,快帶我去?!崩罨⑺疾亮艘话炎旖堑目谒辈豢赡偷拇叽僦经h(huán)趕快帶路。
楚寒與五名獵戶就此分開,他先去泡了一個澡,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
楚宅后院的一間書房內(nèi)。
楚一凡站在書桌后,右手研墨,左手挽著右手的袖口。
他年近四十,錦衣華服,頭戴白玉冠,氣度威嚴,僅僅是站著,不言不語間,便給人一種山岳聳立的錯覺,
忽然,他研墨的手停下來,目光轉(zhuǎn)向房門,
“進來?!?p> 楚寒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
“父親?!?p> “嗯,看你的樣子,是吃了不少苦。”楚一凡掃了楚寒一眼,提起筆,在書桌上臨摹著字帖,“不過,這都是你自找的,你沒腦子,讓別人下了套?!?p> “父親教訓(xùn)的是?!背钌畹牡拖骂^去。
楚一凡放下筆,
“為了讓別人去解救你,我花了至少四千兩銀子,這一筆錢,你需要盡快還給我?!?p> “我會想辦法的。”楚寒應(yīng)道。
楚家父子的相處模式,如同此時談話,透著淡淡的疏離,更像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老師,在教導(dǎo)一個勤工儉學(xué)的學(xué)生。
老師不管學(xué)生能不能學(xué)會,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講出來,其余的,從來不管。
學(xué)生需要自己打工掙錢,用來支付老師的各種報酬。
楚寒雖然是寧城縣首富楚一凡的獨子,但是他從小身邊就沒有丫環(huán)伺候,要自己動手穿衣吃飯,從六歲起,就要跟仆人們一起工作。
若不是楚一凡自發(fā)妻難產(chǎn)而死后,沒有再娶,院子里的仆人們,都幾乎以為楚寒是楚一凡撿來的棄嬰。
“你斷了筋脈,毀了丹田,不能練武,以后便好好讀書,以后進入仕途?!背环簿徛暤溃爸劣谀愕奶臃干矸?,我自有辦法解決?!?p> 說完,他把楚寒留在書房,自己則是走開來。
楚一凡一走,楚寒挺直肩膀,長舒一口氣。
在楚一凡面前,他分明感覺到一種深沉延綿,高如山岳,至少在先天四層以上的武道氣勢,沉甸甸的壓在心頭,呼吸都略顯不暢。
能白手起家,掙下偌大的家業(yè),楚一凡的武功,起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唉,讓我讀書考試,這不是為難我胖虎嗎?”楚寒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經(jīng)籍,信手翻開,粗粗讀過兩頁,眼皮就變得沉重無比,一股難以忍受的睡意從心底蔓延而出。
好困,我先睡半刻鐘,然后一定認真讀書。
楚寒手里掕著經(jīng)籍,身體搖搖晃晃的來到書桌后,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兩腿一抬,后背挨到椅背,便要合上眼睛。
這時候,就在他的眼皮徹底合上,視野狹窄到剩下一條手指大的縫隙時,視線卻掃過了書桌上,楚一凡臨摹的字帖,
若遠若離,存之不復(fù)。
星海斗轉(zhuǎn),勁力復(fù)生。
······
噌的一下,楚寒從太師椅上跳下來,趴在書桌上,細細研讀字帖上的內(nèi)容。
才讀到一半,他便確認,這是一種頂級的拳法,勁力的運用,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又如天河燦爛,渾然天成。
修煉了這一種拳法,可以使全身的肌肉纖維,化作無數(shù)個各自獨立,又連為一體的彈簧,當敵人的攻擊打中身體時,外來的破壞性力量會被肌肉纖維轉(zhuǎn)化為自身的力量,存儲起來,等到需要時,連同自身本來的力量,一起擊發(fā)出去。
拳法共分七個招式,每會一個招式,可以在體內(nèi)多存儲本體一倍的力量,也就是說,當學(xué)會第七個招式時,可以在體內(nèi)存儲本身七倍的力量。
“哈哈,修煉這一種拳法,不涉及筋脈丹田,正適合我,而我的力量,又比同境界的武者強大,如此一來,豈不是如虎添翼?!背崎_字帖的封面,見上面寫著五個大字,
《星河斗轉(zhuǎn)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