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告訴古慕寒,我是因為他才受到所謂的“報復”,他又會怎樣?我本來也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了,況且事出的原因荒誕而可笑。
“你這叫愚善,像那種敗類就應該受到嚴懲,社會上才能太平?!惫拍胶恢膬簛淼牧x憤填膺。
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太計較,否則多累啊。我沒有理睬他,而是徑自坐到了沙發(fā)上,拿起一顆蘋果,用袖子擦了擦就準備往嘴里送。
古慕寒一把奪過我手里的蘋果,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洗過沒有,這樣就吃?對了,家里有消毒的藥嗎,身上的擦傷最好處理一下?!?p> “哪有那么嬌氣,很快自己就結痂了。”我從古慕寒手里搶回了蘋果。
他毫不客氣地再次從我手里搶下,徑自去廚房替我洗了。“你這家伙怎么就不懂得愛惜身體呢,水果都要洗的,萬一打了農藥呢,還有,身上磕磕碰碰都要擦藥的,好得快還不留疤,真不懂你是怎么活到這么大的,你哥沒教你嗎?”古慕寒將瀝干水的蘋果鄭重地交到了我手里。
我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說:“沒人教啊,我哥管這管那,就是不管這些小事?!?p> “這怎么能是小事呢,你到底懂不懂照顧自己?”古慕寒把臉湊到我跟前。
“你好煩啊,反正從來沒人關心我那些,你別老是念我了?!蔽彝鹑缒潜惶粕畹妙^疼的孫猴子。
古慕寒一屁股坐到我身邊,說:“我關心你啊,你家到底有沒有醫(yī)藥箱,傷在哪兒?我?guī)湍悴了帲 ?p> 到底是我吃錯藥了,還是古慕寒吃錯藥了,為什么偏要管我這些小事,他真的管得很寬。
我聚精會神凝視著他那好看的眉眼,想到了一個壞主意,于是故意問:“你幫我擦藥?怎么擦?要我脫睡衣嗎?”
本以為能嚇退他,卻不料他靠過來,身子傾向我,說:“好啊,你脫啊,不脫下來,怎么知道你傷哪兒!”
我的天,當初第一次見面時,誤會我作風不檢點還那樣討厭我的人,如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
下意識捂住領口,我認慫了:“不,不脫,就膝蓋跟手肘上有一點擦傷?!?p> 古慕寒忽而笑了,輕輕拍了拍我的頭:“小兔子還想裝狐貍呢,以后不許這樣了,小心被狼吃了?!?p> 被他看出來我是故意裝的了?突然覺得,這個古慕寒也不是那么令人討厭了。我老實交代了家里的藥箱所在,也乖乖的卷起褲腿、擼起袖子讓他幫著消毒擦碘伏。
其實這點小擦傷真的沒必要這樣麻煩,不用上藥它自然也能好。真神奇,居然會有人在意這種細節(jié)。
他放心離開我家之前,只留下一句話:“以后,不準晚上獨自外出了?!闭f完,他便從外面把門帶上了。
古慕寒,你不是應該討厭我嗎,我不是也應該討厭你的嗎?為什么我的心里會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呢?我的心應該是冷的呀,我的血液也應該是冷的呀!
平日里沒什么事兒干的時候,跟我面對面的古慕寒就會督促我復習準備即將到來的考試,可是我本就不想做的事,別人再怎么催促,我就是沒心思看進去。
對著那些根本不感興趣的知識,只需要一會兒的功夫,我就哈欠連天。
“喂,你這家伙,看書才不到三分鐘,你就開始犯困啦,還不抓緊點,馬上就要考試了!”古慕寒果真聽了哥的話,一板一眼十足像是我的家教老師。
我揉了揉臉,又打了個哈欠,說:“偷偷告訴你,我并不想考這個,也不知道哥從今年開始是抽了哪門子瘋,非逼著我學習考試。”
古慕寒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那你對自己的未來有過什么規(guī)劃嗎?我猜你哥是想你以后穩(wěn)定下來,有一份正式的工作。”
“我?沒想過那么遠?!蔽覔u搖頭,是真的沒考慮過那么長遠的事。
他放下了紙筆,雙手疊放在桌面上,抻著脖子問我:“人成年之后最重要的無非就是兩樣,一事業(yè),二愛情,你……沒想過?”
我歪著頭,試圖回想了一下,告訴他:“我成年以后的最重要的,一是我哥,二也是我哥了,再延伸一步說,就是嗨8最重要了,可是哥不讓我繼續(xù)當主唱了?!?p> 定是古慕寒又覺得我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小孩子了,他臉上簡直可以用愁云慘淡來形容。
“姚婧,你也不小了,該好好規(guī)劃一下自己的人生了,樂隊那些吃的都是青春飯,注定不得長久,你就沒想過考個學位,再考個教師資格證?”古慕寒一時正經(jīng)起來,我都有些不習慣。
這得多荒謬啊,別說家長不放心了,我要是當老師,我自己都不放心我自己。
“古慕寒,你開什么玩笑,我當老師?人還不怕我給孩子教壞了,老實告訴你吧,助教這份工作呢,我沒打算做長久,當初本來就是為了給你們付房租干的。”我漫不經(jīng)心地隨便翻了翻面前的書。
也沒覺得我說錯了什么話,突然間古慕寒就像大變臉似的,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我旁邊,用手重重地按壓在我的肩膀上。
“你的意思是,你還是想回到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上班去嗎?你哥都不讓你去了,你還不死心嗎?”古慕寒強大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一次,我沒有氣得回懟,不知怎的,脆弱地流下一行淚,一動不敢動,身體都在顫抖。
“不是不死心,而是,習慣,習慣了……我喜歡唱歌,但我不喜歡酒吧那些品流復雜的人,我喜歡學生、喜歡學校的氛圍,可我始終跟這里格格不入的,就像韓冰清一樣,多的是人看我不順眼,你一開始不也是很討厭我的嗎!”硬是勉強自己融入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世界,我是真的會很累。
夜店的人見你頂多只是吹吹口哨,說一兩句騷話,不理他們便是,可像韓冰清那樣的,他們不喜歡你,就只會費盡心思給你使絆子。
“我才不討厭你呢,我心疼你。”古慕寒減輕了手上的力道,我卻越發(fā)的覺得喘不過氣來。
心疼我?我倍感意外,這世界上還從未有人心疼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