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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fù)劍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地之變

負(fù)劍辭 怒海蒼嵐 3067 2022-03-16 20:00:00

  裴忱的身量較之他們當(dāng)年那場極不愉快的分別之后又長了幾分,顯得更像是一枝修竹,瞧著依舊有些瘦弱,然而挺拔而堅韌,是個難以彎折的模樣。

  顧忘川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陣子,裴忱回望他,面具下的眼神是平靜乃至于有些疑惑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下的驚濤駭浪。

  他有些問題想問一問顧忘川,然而卻不能問。

  終于,顧忘川的眼睛挪開了。

  “或許是我認(rèn)錯了,那位故人并沒有閣下這樣的境界。”

  裴忱不再說話,轉(zhuǎn)眼去看正堂上這一場對峙。

  鏡君臂上又燃起了火焰,那火焰凝為一把長劍,直直指向來人。

  “你果然還活著?!?p>  “當(dāng)年人已經(jīng)死了,可你也把他又找回來了。”連城朱被劍鋒上凌厲的殺意逼著退開兩步,可他的氣勢卻并未因這退讓而墮下幾分,他看著阿爾曼,嘴角帶著一抹冷笑?!拔铱蛇€記得當(dāng)年帶你來的是什么人,怎么,而今倒了個個兒?”

  “閉嘴。”鏡君冷冷道。“你既然肯來,便做個了斷吧?!?p>  “我剿滅魔教中人,乃是職責(zé)所在。”連城朱說得正氣凜然,倒是沒看見顧忘川有些難看的臉色。

  顧忘川知道,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一個煉神境強(qiáng)者耳力如何,他再清楚不過,自己與師百萬之間的對話,想來已經(jīng)被連城朱全數(shù)聽去。

  連城朱的確知道眼前這白衣男子就是當(dāng)年不知被九幽弄到何處去的皇長子。他看著顧忘川冷然神色,也不禁在心下暗罵,當(dāng)初九幽說得倒是很好聽,不會讓此人再回到北燕境內(nèi),然而說話便如放屁一般??磥碇竿У乐腥诵攀爻兄Z,還不如指望自己當(dāng)下便能入煉虛境橫壓這許多不知哪里冒出來的賊子。

  “我很好奇,我那位母后是給了姑母多少好處,讓她從一而終地肯為我的弟弟殫精竭慮,甚至不惜讓你暗中與九幽聯(lián)手。”顧忘川低笑,他的笑里帶著一點(diǎn)血腥的味道,那是從多少年前的風(fēng)雪之中彌漫出來的,一直到今日不曾淡去。

  他的白衣之下,是一片血海。

  “連城朱,你當(dāng)初與九幽聯(lián)手,現(xiàn)在卻又要與九幽為敵了么?”

  他這一聲問,其實不是在問連城朱,而是在問連城朱的道心。

  顧忘川不知道連城朱的道心是什么,世上很少有人能知道旁人的道心是什么,那是每個修者最大的秘密。

  但他猜,一個修者對自己的反復(fù)無常總會是難以忍受的。

  然而他聽見連城朱朗聲笑起。

  “我從來只效忠于大燕皇室,皇室如何選擇,我便如何行事。”

  顧忘川有一瞬的驚怔,但是他旋即也笑了起來,那笑容是輕而冷的一抹,像是勝券在握。

  他說:“那么,你將被自己的道心所累,永不得解脫。”

  連城朱眉頭微皺,但是他已經(jīng)來不及說話,鏡君的劍已經(jīng)動了,火焰在她手上拖出很炫麗的一抹影子,裴忱只是站在一邊,卻也實打?qū)嵉馗惺艿搅似渲械臍狻?p>  于是顧忘川問:“前輩,可需要我?guī)兔???p>  鏡君冷聲道:“他的命是我的?!?p>  顧忘川不以為忤,他甚至饒有興趣地看了看兩個人的交手,煉神境強(qiáng)者全無保留地交手時,空間都要為之撼動,今日這明鏡司要損失的可不止是一塊牌匾。

  “那么師大人。”他轉(zhuǎn)而向滿臉冷汗的師百萬笑道:“你也該做出你的選擇了,是帶著明鏡司臣服于我,還是死?”

  他說死的時候,不過舌尖很輕柔地在上顎一頂,那個音節(jié)像一陣風(fēng)似的掃出來,卻叫師百萬頭上的冷汗又密密麻麻地布了一層,他看著顧忘川,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在與他開玩笑。

  裴忱不知顧忘川究竟是在打什么樣的算盤,他只知道北燕落在顧忘川手里大抵會給九幽一份助力,但或許也會撕破晉國皇室與九幽之間最后一層面皮,叫二者徹底對立起來。

  事情何以忽然成了這樣?裴忱起初有些疑惑,而后他想起白棠,想起白棠回去時那個眼神,不知為何,便覺得這與白棠脫不開干系。

  裴忱對世事有種敏銳的洞察之力,他即便不去預(yù)言,也總能很準(zhǔn)確地猜到某些事情。

  洛塵寰要顧忘川來北燕,便是在此時放棄了南晉。

  因為南晉先背棄了他,要因為一個閹宦去壞他的大事——讓他永失所愛,甚至讓他將這天下都失卻。

  這是洛塵寰所不能容忍的,如果說前者還能讓他勉強(qiáng)忍下的話,后者就無異于在捋虎須了。

  洛塵寰是要開創(chuàng)一個史無前例紀(jì)元的人,他的勃勃野心甚至不終止于這片大地,他甚至想讓海上的鮫族,山中的異獸都為他所用,他要成為千古一帝,而不只是掌控九幽的一個名不副實的帝君。

  裴忱不知白棠究竟做了什么,他只很感慨,永遠(yuǎn)不要去欺騙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把全副心思都放在誰身上的女人,那樣她如果因背叛而清醒,就會成為最鋒銳的一把利刃。

  但這是好事。

  九幽與晉國都是裴忱大敵,若是自己先打?qū)⑵饋恚挂灿腥?。而顧忘川畢竟有了九幽這一層關(guān)系在,他掌控北燕,世家大族都要有些忌憚。北燕的世家不如晉強(qiáng)勢,可北燕皇室自己又焉能服氣顧忘川掌權(quán)?顧忘川是坐不穩(wěn)這個位置的。

  所以他把劍拔了出來,道:“你若想殺他,我也可以幫忙。”

  鏡君與九幽也是不死不休的仇怨,可那都是沖著洛塵寰去的,所以當(dāng)顧忘川揭明了身份之后,她倒也沒想著要將顧忘川如何,只是看裴忱要與顧忘川聯(lián)手,眼底還是有些異色。

  她沒想到裴忱忍得。

  師百萬對顧忘川有幾分忌憚,然而看見裴忱也要出手,不由得諷笑一聲?!耙粋€煉氣境都未到的小子,也敢在此大言炎炎?”

  阿爾曼一抖手,刀便到了手上?!八粔蚋瘢铱梢詠怼!?p>  他可一直都記著自己算欠了裴忱一個人情,雖不知大人究竟是怎么從那峽谷里出來的,但看大人出來之后對裴忱的態(tài)度便知道,裴忱在峽谷中是出了不少力,那本是他該做的事情,按理說他該對裴忱有些嫉妒的,只或許是因為裴忱從始至終都說自己一定會去昆侖,他竟真沒生起什么嫉妒之心來。

  現(xiàn)在大人既然不反對裴忱出手,自己自然是可以出手的,他看得出大人是要親手殺這個連城朱,自然也不會添亂。

  不過阿爾曼也不知道,若他此刻想去殺連城朱,鏡君也不會阻攔。

  畢竟那才算真正的報仇。

  裴忱正要動手,忽而感覺到一股極為可怕的氣勢在這狹小的正堂上升騰了起來。

  一瞬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無論此刻他們與鏡君的立場是否相同,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到了鏡君的身上。

  鏡君如今身量高挑,然而也終究是個女子,本該顯得比旁人都嬌小些。

  可這一刻,她才是這天地的中心。

  那巍巍然如山岳的氣勢,比裴忱之前在洛塵寰身上感受到的更加強(qiáng)大。雖不愿承認(rèn),但裴忱還是得說,在這些修者之間,洛塵寰的境界恐怕是最高的,若不是因為冥典條件苛刻,他也許早就推開了那道堅不可摧的大門,跨入煉虛之境。

  洛塵寰是煉神境巔峰之中的巔峰,比他的氣勢更強(qiáng),便只有一個解釋。

  “我本不想這么早便露出來?!辩R君似笑非笑道?!爸皇悄憔尤灰膊辉尚福愫軓?qiáng),我想速戰(zhàn)速決,便只好以境界強(qiáng)壓。”

  她看著連城朱陣紅陣白的臉色,笑得更開心了些。

  “若你不服氣的話,也可以看看在我的威壓之下,你能不能入煉虛之境。”

  這就是純乎在挑釁了。

  若是煉虛境那么好成就,天地間何以這許多歲月都不曾再成就一個?

  裴忱心下也有幾分喜悅,鏡君和他的盟友關(guān)系可以說是十分緊密,若是鏡君成了世間最強(qiáng)者,他總也多一重保障,雖然以征天的描述看來,煉虛境的強(qiáng)者在魔主面前還是不夠看,可魔主畢竟還未出世。

  此時,他忽然聽見征天幽幽一聲嘆息。

  “果然如此。”

  “果然什么?”

  “天地大變,規(guī)則才允許煉虛境出現(xiàn)。”征天幽幽說道。“修者是逆天而行,這天道叫寒英影響著,本該是不準(zhǔn)煉虛境的強(qiáng)者出現(xiàn)的,畢竟煉虛之后,他們便可能影響到寒英,那么小氣的家伙,當(dāng)然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景發(fā)生。”

  裴忱一怔,又聽征天道:“當(dāng)初那個姓林的,就是抓住了這份機(jī)緣,只是當(dāng)初那亂世不算什么,想來他也是拼了命才突破到煉虛境的,甚至耗了后代不少天賦,叫林氏這么些年一代不如一代。這一次卻不一樣,恐怕進(jìn)煉虛之境的人不在少數(shù)。”

  聽了這話,裴忱只覺心頭有些沉重,然而念頭一轉(zhuǎn),心思又漸漸活絡(luò)起來。

  “你當(dāng)初說我入煉虛之境,或許還有一戰(zhàn)之力,我便說我能入。”他頓了頓,在阿爾曼不解的目光下笑了起來,自然,這話是沒給旁人聽見的,不然旁人只怕要笑他瘋魔。

  “而今,我更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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