斕鳶仙君抱著酒壇回到鐘山神宮,躡手躡腳得朝著披香殿偷瞄。
似乎——沒在家。
斕鳶仙君長出一口氣,想將酒壇偷偷送進(jìn)去就走。剛到門口就遇見了寥文仙君。
“斕鳶仙君是來找神君的么?神君去了天書局,估計這會兒也快回來了?!?p> 最近實在是沒什么政務(wù)了,閔岳神君無事可做,就要去找些書回來看。
斕鳶仙君見了寥文,二話不說,把酒壇子往寥文懷里一塞拔腿就跑。
“廖文仙君,這酒是給神君的?!?p> “哎——哎——哎!”
廖文仙君險險接住,剛要說神君交代過“不準(zhǔn)代替斕鳶仙君轉(zhuǎn)交東西”就見斕鳶仙君已經(jīng)一溜煙兒跑回了晚香殿,將殿門緊閉了起來。
“嘿?!簡直就是個混不吝的潑皮女無賴!”
寥文仙君氣惱得罵了一句。突然感覺肩膀一沉——
廖文一回頭,就看見了閔岳神君。
閔岳神君拍了拍廖文仙君的肩膀從他懷里接過了酒壇,深以為然地說道:“廖文,你看人很準(zhǔn)吶?!?p> “神君……”
廖文苦著一張臉,罵上司的女人還被撞個正著,這可太尷尬了!今年肯定評不上鐘山神宮最優(yōu)秀司文仙君了……
“今天沒有公文了,廖文,你先回去吧?!?p> 閔岳神君說完,抱著酒壇子邁進(jìn)了披香殿。
閔岳神君心情不錯,想著阿鳶還知道給他送酒,也不枉費他昨晚那么克制自己去遷就她。
將酒壇放到案上,拍開酒封,頓時酒香四溢。
閔岳神君湊近聞了又聞——當(dāng)真是好酒。
可聞著聞著他就瞇起了眼睛……
這酒——不對勁兒!
不!這酒太有勁兒了!
他連喝都沒喝一口,光是聞了聞就已經(jīng)箭在弦上斗志昂揚了!
阿鳶竟然給他送補酒?
閔岳神君眸光一斂,眉尾輕挑,檀口微張,舌尖輕抵著上顎,詫異極了。
怎么著?這是嫌他不中用?
好——很好——好得很——
枉本君還顧忌你疼惜你處處小心……
嘖——
斕鳶!好樣的!
卻說斕鳶仙君此刻正在晚香殿里沒心沒肺得排星布夜。酒也送出去了,病也瞧過了,給師父帶的話也跟大殿下說完了。
斕鳶仙君覺得自己一身輕松,只等著待會把星輝分好就回后殿泡澡喝酒看紅塵鏡了。
前天看的那處凡界也不知道今天都有啥趣事兒。那天聽北辰跟她推薦說是五重天第四百五十九境那片大陸最近鬧得挺歡。
斕鳶仙君分布好星輝,就回了后殿。
閔岳神君抱著雙臂站在靈犀帳前目送著斕鳶仙君回到后殿。
呵!這是不打算露面了?
行!來日方長,天長日久的,躲得了今日也躲不了明日!那么好的酒,怎么也該選個良辰吉日來共飲??!
閔岳神君也兀自收拾停當(dāng)準(zhǔn)備就寢,隨手拿起本書,卻一眼也沒看進(jìn)去。
有那么差勁么?昨晚他確實顧忌頗多,可也不至于被嫌棄成這個樣子吧?送那么補的酒給他!阿鳶這是不知道自己在玩火?不對!這哪里是在玩火,這分明是有點要玩命的意思了……
閔岳神君一手拿著書,一手支著頭,側(cè)身躺在床上望著被做成屏風(fēng)的靈犀帳發(fā)呆。
要不……總結(jié)一下經(jīng)驗教訓(xùn)?
一道法咒打向了靈犀帳,閔岳神君快速瀏覽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昨晚的表現(xiàn)有很多可圈可點的地方啊,怎么阿鳶就給他送了補酒呢?
“嘶——”
閔岳神君盤坐起身,摸了摸鼻子,想著是不是阿鳶昨天不大清醒???應(yīng)該讓她也好好看看,好好回味一下——他表現(xiàn)的多好??!哪里像用得著補的樣子??!
這么想著,閔岳神君又一道法咒打向了靈犀帳……
斕鳶仙君此刻泡了澡,溫了酒,準(zhǔn)備停當(dāng),正舒舒服服地窩在云被里一幕接一幕得翻著紅塵境,總想找個有趣兒的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翻著翻著突然翻不動了,紅塵鏡一黑,隨即浮上了晚香殿前殿的場景……
能給各宮各殿的紅塵鏡強(qiáng)行插播靈犀帳的就只有各宮主神!
所以——閔岳神君這是要干嘛?
隨著紅塵鏡上的畫面轉(zhuǎn)換,斕鳶仙君恨不得一頭撞死!
什么意思?威脅她?羞辱她?想讓她負(fù)責(zé)?
“呸!做夢!不要臉!”
斕鳶仙君騰騰騰得跑了出去,想要沖到對面跟他理論,可跑到大殿門口又驀然停住了。
咋理論?說啥?那證據(jù)明白確鑿得在那兒擺著,是她強(qiáng)行非禮了神君,不是神君輕薄了她??!
“哎呀哎呀!煩死了!”
威脅她有什么用,誠如岐黃神君所說,她一個修絕情道的,還打算為誰守身如玉立貞潔牌坊不成?她完全不用在乎被威脅被羞辱??!
哪怕把這本靈犀帳放到全界播放她也不用怕的??!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出鏡,閔岳神君后來明明更賣力氣好不好!
想讓她負(fù)責(zé)?那更是癡心妄想!
隨他去吧!
斕鳶仙君噔噔噔又跑回了內(nèi)殿,熄了燈,蒙著被子強(qiáng)迫自己趕緊睡覺,任憑紅塵鏡在那兒哼哼唧唧滾動播放著。
一開始斕鳶仙君也睡不著,總覺得小心臟撲通撲通得跳,可她哪里來得心。真是!幻覺都被他折磨出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大抵是有些乏累了,斕鳶仙君不再有心跳的幻覺,氣息也平穩(wěn)了,漸漸地就睡熟了。
閔岳神君盤坐在床上,雙手交疊環(huán)抱在胸前,左等右等,等著看她氣急敗壞得沖過來找他理論,然后他就順勢這樣——那樣——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
閔岳神君坐不住了!難道自己手誤轉(zhuǎn)播去別的殿了?不應(yīng)該??!
披衣起身,潛進(jìn)了晚香殿的后殿。
只見斕鳶仙君裹著被子睡得香甜,絲毫不受紅塵鏡的影響。
閔岳神君郁悶非常!瞇著眼睛,朝著斕鳶仙君指了指,心中暗道——給本君等著!
卻說魔界多羅王宮密室內(nèi),陸子衍盤坐在石臺上,黑氣層層疊疊將他包裹得如同蟬繭。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黑氣沒入陸子衍心口,消失不見。
陸子衍冷哼一聲,沉吟道:“鳶兒,看來你是真的要反悔了啊?!?p> 年關(guān)將至,斕鳶仙君躲了兩天,今天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斕鳶仙君起了個很大的早,趁著鐘山神宮里仙侍仙娥都還沒起來的時候,偷偷去了一重天。
今兒過年了,各宮勢必都要布置一下的,待會兒肯定有仙侍仙娥去晚香殿,她就再也沒有理由緊閉殿門了。
躲不了,那就——跑吧!
這兩天,斕鳶仙君將自己關(guān)在殿里,為得就是千萬不要遇見看見閔岳神君。
她堅定得認(rèn)為,只要自己看不見他,就不會犯那個五心煩熱的毛病。而事實上好像也真的是那樣。
閔岳神君時常站在靈犀帳前,看著她在晚香殿里無聊得溜達(dá)來溜達(dá)去,就是不肯出來轉(zhuǎn)轉(zhuǎn)。
他知道她是怕見自己。閔岳神君也沒去主動招惹她,他真的不貪心,只要能時??匆娝椭懔?。況且,就算岐黃神君信誓旦旦,可他還是怕她又對自己動情壞了道心。她蒼白的倚靠在桂花樹下的樣子,每每想到都令他心痛難忍。
鎖靈簪沒入咽喉……
碧血染紅床榻……
還有她站在懸崖邊的身影……
太多太多……
太多讓他不能承受的,他不敢啊,從前他不敢賭她愛自己,而如今……他不敢賭她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