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事總算是臨近蘆葦蕩,王義吩咐道:“這蘆葦蕩雖說利于隱蔽,但是四周肯定有翎甲軍環(huán)伺,大家小心些?!?p> “王大人,心中可有落腳之地?”段顯云問道。
這片蘆葦蕩他來過,過了蘆葦蕩以后穿過沼澤,基本上都是一片荒山野嶺,里面毒蛇猛獸頗多。略做盤桓尚可,久留必然成為野獸腹中之食。
王義搖搖頭嘆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還想說些什么,只見前方蘆葦蕩中穿出來兩艘木船,其上甲士林立,刀槍閃動。船頭一年輕將軍,手按劍柄,陰鷲的笑道:“居然還有漏網(wǎng)之魚,還好本將早有準(zhǔn)備。去,一個不留!”
王義一行人也發(fā)現(xiàn)了敵人,一個個大驚失色。
“快!快用力滑槳,逃到蘆葦蕩以后大家分散逃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王義指揮著眾人,生的希望催動下,個個都卯足了勁,小船很快便進(jìn)入了蘆葦蕩。
“給我追,不能放走一個,弓箭手放箭!”一聲令下,便是一陣箭雨襲來。段休早早用眾人的行李在船后堆起一道小小的屏障。又用船內(nèi)的幾張桌子充當(dāng)掩體。勉強還算有用。
“不好啦,著火了!”
翎甲軍見弓箭無效,索性改用火器。小船很快就被點燃,速度也慢了下來,那些飄散的火油也將四周的枯敗蘆葦點燃。一時陷入絕地。
“我不想死啊,救命啊,放過我們吧!”
“放過我,我愿意給大人當(dāng)牛做馬,求大人饒命?。?!”
乞求之聲傳來,年輕將軍一臉的狠毒和不屑:“哈哈哈,你們這些螻蟻一般的賤民,也配給我余興元當(dāng)牛做馬?乖乖的去死吧。”
言罷,兩艘木船夾擊過來,王義一臉悲戚,自己一生不曾做過什么虧心事,為官多年也算是對得起這一方百姓,如今卻遭此橫禍,即將身死在這廷湖之上,任湖水腐其身,魚蝦食其肉,尸骨無存。
一旁的段顯云將段休拉到跟前,四處觀望逃生之路。他懂水性,但這種情況,即便跳入水中,也只能藏于水下??扇缃瘢呀?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
“休兒,你怕嗎?”
段休原本驚恐的神情,顫抖的身體稍稍有些平復(fù)。
“休兒,別怕,父親陪著你?!倍物@云一把抱起段休,雙雙落入湖中。
其他人見狀,也有人從船上跳下,但一些不識水性的,不一會就開始撲騰起來,再一會就沒了聲響,即便是那些水性尚可的,也被后方的翎甲軍一頓弓箭齊發(fā),很快,鮮血便染紅了一大片湖水。
段顯云帶著段休沒游出去多遠(yuǎn),便不得不浮出水面,他在一簇蘆葦草下露出頭來,段休已經(jīng)嗆了好幾口水,但是卻努力的忍著不讓自己咳出聲響。
不遠(yuǎn)處肆虐的箭矢還在收割著生命,段顯云麻利的扯斷一根竹尾草。這是一種細(xì)長堅韌的水生植物,形狀有點像竹子,但是比竹子要細(xì)很多,關(guān)鍵是它的中心是空洞的,就像一根天然的吸管一般。
“嗯?那邊還有一個,還想跑?”余興元取來長弓,羽箭,“嗖”的破空之聲,昭示了這一箭的迅猛,勢大力沉。
段顯云將竹尾草遞給身后的段休,一把將他腦袋按下,自己剛想潛入水中,后方有破空之聲傳來,還未來得及回頭,那箭矢已經(jīng)自他后心一直洞穿前胸。
段顯云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就沒了力氣,神智開始模糊。身體也感覺愈發(fā)冰冷。
水下的段休抬頭看著這一幕,就要有所動作,卻被段顯云按住,沖著段休搖了搖頭,又指了指他手里的竹尾草,微微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只是大口的吐著鮮血。
又是一陣箭雨過后,段顯云沒有了動靜,不過身體依舊保持著那個動作,一手按著段休的腦袋,一手指著那根竹尾草,嘴巴微張,似乎有什么想說,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好了,收拾干凈,放把火,一了百了?!庇嗯d元似乎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手下之人也是應(yīng)命。
周圍的蘆葦蕩,那艘原本就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木船,還有那些死難者的遺骸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段休藏在蘆葦之下,靠著一根竹尾草幸免于難。但此刻卻已經(jīng)是通體冰涼,眼淚不絕,卻混著湖水,分辨不清。
他略微搖晃了一下段顯云的身軀,得到的卻是死一般的寂靜。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相信,這一路死了太多的人,張力叔,諸多同鄉(xiāng),王大人,還有那些不記得名字的軍士。
可是這次,他的父親,他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段休心中無限的悲傷苦痛,還有滔天的恨意。他無法明白,為什么那些人連平民百姓都不肯放過。
段休不敢出聲,他的皮膚已經(jīng)被湖水泡的起了褶皺,渾身冰涼。但心中的傷痛遠(yuǎn)甚于身體。
過了好久,他聽不到一絲動靜,湖面如鏡,又恢復(fù)了一片祥和。但那刺鼻的血腥氣,還有那些被燃燒過后的灰燼,昭示著之前的慘劇。
段休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此時的天已經(jīng)開始慢慢昏沉。他看了看四周,有一些雜物散落,木板,衣物,船櫓,還有已經(jīng)看不清面容的浮尸。
看著眼前的景象,段休悲痛欲絕,他強忍著沒有哭出聲,眼淚已經(jīng)奪眶而出,難以扼制。他將那些木板船擼等收拾起來,簡單的綁在一起,趴在上面,又將段顯云的遺體拖了上來。用一些蘆葦草固定住。
他不敢久留,他不知道那些翎甲軍會不會再回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更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樣的未知命運。他只是想帶著父親的遺體離開。
段休撈起一節(jié)斷開的船櫓,向著前面的沼澤而去。此時日已西沉,黑夜籠罩天地,朦朦朧朧,夜空無星無月,像極了此時段休的心,一片灰敗。
而在沼澤另一邊的山峰上,有兩道身影相對而立。
其中一個灰袍老者嘴角隱隱有血跡流轉(zhuǎn),卻被他借著夜色的掩護,強行沒入口中沒有流出分毫?!拔耶?dāng)你閉關(guān)多年,功力必然大有精進(jìn),想不到還是這般不疼不癢,你跟你父親一樣,終究是要被我森羅門穩(wěn)壓一頭。”
老者言辭犀利,冷嘲熱諷。
對面的錦衣男子眉頭微皺,冷哼道:“你雖了得,我也承認(rèn),你森羅門??哼,百年前或許還真是五國霸主,可如今嘛,良莠不齊,不過是一群各懷鬼胎之輩?!?p> “多說無益,我森羅門的威嚴(yán),還輪不到你玉橫行指指點點?!崩险唛L劍斜指,目光如電,聲若驚雷。
玉橫行一聲邪笑:“你有什么可著急的,下一屆的五國排名,我可以保證,你魏清風(fēng)一定會大吃一驚。”
說罷,猖狂的一陣大笑過后,突然迎風(fēng)而起,轉(zhuǎn)眼間便不見了蹤跡。
唯有修真者,才有此騰云駕霧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