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賀囂剛被樂章血虐一頓，一出語文辦公室的門正好看到方棠離開的背影。
隔壁數(shù)學辦公室的門微微側開一條縫，吳用和沈晏溫的聲音正好傳出來。
賀囂一向不齒那些偷聽墻根的行為，正要離開。但里面斷斷續(xù)續(xù)傳出來的“方棠”兩個字讓他迅速立起耳朵，貼在墻上。
方棠斬釘截鐵的拒絕出乎沈晏溫的預料。
他曾經認識的方棠在面對所有挑戰(zhàn)時，總是有著一種超乎常人的韌性與勢在必得。
她曾經那么完美契合俞老師所說的“對超越的執(zhí)著，對真理的不懈追求，對遙遠未知的好奇心”。
那樣的方棠，像烈日驕陽，無所畏懼，所向披靡。
當年，方棠從清北退學時，他沒在國內。很多訊息是經人轉述才知道一些細枝末節(jié)。沈晏溫覺得有必要再跟當年親歷的師弟打個電話了解一下事情的具體細節(jié)。
沈晏溫：“是我考慮不周，吳老師，這次的機器人大賽，我們的人員配置可能要重新調整了?！?p> “可全市選拔賽就在月底……”
大賽流程和往年一樣，每個市會提前選拔出兩組人員，去參加區(qū)際比賽。
“二十二中的重點一向放在傳統(tǒng)的學科競賽上，比如數(shù)學和物理競賽，對機器人大賽一貫重在參與。今年的經費都是一再申請才批下來的。賀囂他們能在高一時參加比賽，取得名次。除了天賦，不排除運氣的成分在內?！?p> 沈晏溫和一班這兩個學生多少打過幾次交道，對兩個人的長短板，也大致了解。
賀囂和趙黎在硬件開發(fā)和實操上很有天賦。但軟件部分，需要強大的算法支撐。
他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低聲問道：“吳老師，二十二中除了賀囂和趙黎，參加過機器人大賽的還有誰？”
吳用嘆口氣：“還有一個姓杜的學生，他就是當年小組內負責軟件部分的孩子。但去年發(fā)生了意外，早早就……”
提到杜祎霆的死，吳用無限惋惜地搖搖頭，那么好的一個孩子，本該最精彩的年紀。
賀囂聽到這里，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失去了再聽下去的興趣。
沈晏溫接到機器人大賽的通知后，翻查往年參賽資料，沈晏溫略感頭疼?；A太差了，處處是技術真空地帶，基本不涉及到查缺補漏，想要在全國大賽取得成績，需要一個能夠女媧補天的人，沈晏溫現(xiàn)在能想到的人選只有方棠。
機器人精密運動和伺服驅動算法方向，方棠無疑是天選之人。但她拒絕的態(tài)度如此決絕，沈晏溫知道事情難辦了。
吳用提議：“我們可不可以跟數(shù)學競賽一樣，先在全校搞一個篩選賽。因為二十二中在這方面有天賦的學生很多，可能不止賀囂他們幾個?！?p> 沈晏溫點點頭：“篩選賽越快越好，吳老師，初賽還有不到一個月，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這邊，趙四海找到在廁所抽煙的賀囂，問：“爺，你知道機器人大賽的事情了吧？”
賀囂點點頭，煙霧繚繞中，看不清表情。
趙四海試探性地問：“那我們？”
“當然參加。”水流沖刷著賀囂的手指，他盯著自己的雙手，一遍遍地搓洗。
“可是，我們的算法和機械設計，怎么辦？”趙四海終于硬著頭皮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他們初次參加機器人大賽，是“鐵三角”，賀囂，他，還有杜祎霆。
現(xiàn)在，鐵三角缺了一人，還是至關重要的一個人，他們拿什么去比賽。
“交給我?！辟R囂咬了咬兩腮的肉，那些遙遠的記憶，從未褪色。
“囂爺，下次我們一定要站在冠軍那里領獎?！?p> “賀囂，你知道waywo嗎？將來，我一定要去那里看一看。”
“賀囂，我們即將迎來人工智能的時代?！?p> ……
賀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那些他曾經未完成的夢想，自己一定要幫他完成。
“囂爺，我們去找你同桌吧，拉她入伙怎么樣？”
“不行。”賀囂想都沒想就否定了。
“你都沒試過，怎么知道不行？”趙四海覺得賀囂的反應太奇怪，不應該呀，難道兩個人吵架了？
“不行就是不行，趙黎，你今天怎么廢話那么多？”
雖然，從沒有人跟他解釋過方棠退學的原因，但沈女士的諱莫如深，卻讓賀囂對其背后原因的疑惑越來越大。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方棠不參加比賽，一定有她不得已的原因。
趙四海很受傷，我容易嗎我，既要擔心比賽，又要操心我爺?shù)慕K身大事。
他挾著一疊線路圖，急匆匆往實驗室跑，迎面撞見囂爺?shù)慕K身大事——方棠。
“棠姐，中午好?！壁w四海是屬向日葵的，一臉的陽光燦爛，“我正巧要找你。”
“找我？”
趙四海也不遮遮掩掩兜圈子，直接打開文件夾給方棠看里面的資料。
“機械制造？我沒接觸過這方面的東西?！狈教暮芫脹]看過這種東西了，從前也只是一知半解，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看得她惡心。
“那這個呢？”
“轉動慣量，末端曲線？我沒學過機器人算法?！?p> 如果別人這樣說，趙四?？隙ㄓX得對方在裝逼，一長溜專業(yè)術語冒出來了，您最后跟我說您沒學過。但當對象變成方棠，趙四海卻由衷地說了一句：
“您這調，低的，我都活該一頭撞死?！?p> 學霸可能從未涉足過類似的領域，可只要學霸勇敢試水。那將是海闊天空憑魚躍，各種大獎隨手掏。
趙四海低頭尋找。
“你找什么呢？”
“我找哪塊地能讓我把膝蓋跪給您。”
方棠：“……”
“棠姐，您是天使嗎？不是，您是上帝。上帝說，這世界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上帝說，你們小組還缺人，于是我就遇上了您！”
方棠用兩分鐘時間看完趙四海的舞臺劇表演，并從中篩選出關鍵信息：請你加入我們充滿希望的隊伍吧。
“對不起，我不想參加?！?p> “棠姐，您不要那么快拒絕我嘛，我會很受傷的?！?p> 方棠把資料還給趙四海：“我要去學習了，再見?！?p> 這句話讓趙四海的滿懷失望徹底落空，這次他的失落不是演出來的。
趙四海故作輕松地接過資料：“沒關系，我和賀囂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