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夢中法旨
文才淡然一笑,點了點頭,說道:“當(dāng)時師父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著手傳你修煉之法的事情了,當(dāng)天就上表文書,打了祖師卦?!?p> 楊墨眨了眨眼睛,看向文才。
所謂打祖師卦,就是道門弟子傳道收徒的時候,都要問卦于祖師,若是祖師同意,才能收徒或者傳授修煉之法。
如果祖師不同意,就不能收徒傳法。
判斷的方式,就是卦象。
知道了九叔打祖師卦了,楊墨就開口問道:“結(jié)果怎么樣?”
“不怎么樣?!蔽牟艙u了搖頭,楊墨頓時有些傻眼。
文才接說道:“你也夠厲害的,師父為了你,問遍了茅山歷代祖師,沒有一個同意的?!?p> “你看那里。”文才指了指一邊放著的一個籃子,說道:“師父為了你問卦祖師,裂了七個杯筊,壞了十一個,都在那放著呢,你自己看。”
楊墨順著文才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籃子里全是杯筊,不過很多都已經(jīng)壞了,有的甚至裂成幾瓣。
杯筊就是擲筊的工具,打祖師卦就用的這玩意,而且還是由法師祭煉過的。
楊墨看著一籃子的破損杯筊,有些傻眼了。
沒成,竟然這么多都沒成?
楊墨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那后來呢,九叔打卦有沒有成功。”
“沒有?!蔽牟艙u了搖頭。
楊墨看到文才搖頭,心里一陣苦澀。
果然。
根本修煉之法不是那么好求的。
想想也是,大決天書,也被稱之為天仙大決,是仙道最核心的部分。
哪怕是殘缺不全的,也不是可以隨意傳授的。
同時,心里也有些失落。
擲筊不成的話,那就意味著茅山祖師不同意,那他的修煉之法,就沒有了著落。
現(xiàn)在九叔叫他來這里,估計想要用強卦了。
所謂強卦,就是在祖師面前一遍一遍的求,直到把祖師惹煩了,最后卦象同意為止。
不過這種方式,一般沒人會做。
其中因果牽扯頗多,即便是成功了,后面也有很多隱患,簡直是得不償失。
此時的楊墨,已經(jīng)對這次的傳法不報希望了。
心中決定,九叔如果待會要強行打卦的話,三次不成,他就自己拒絕。
楊墨已經(jīng)有了打算。
這時候,文才嘆息一聲,說道:“這幾天,師父一直讓我制作杯筊,就是想要打卦稟明祖師,但一連打了七天,都是失敗的?!?p> “也因此,師父想到了打你一頓這個辦法,希望通過打你,讓你跟我們茅山一脈結(jié)一段法緣,然后在問卦?!?p> 楊墨苦澀一笑,擺了擺手道:“讓九叔再別為我費心了,既然打了這么多卦,都沒有成功,這就說明真的不合適。
我們這一脈歷代都是這樣,做事從來不地道,想來以前我們這一脈的某一代祖師將茅山祖師給得罪了,而且得罪的太狠。
與其讓九叔為了我惹得歷代祖師所不喜,還不如就此打住,九叔的恩情,晚輩自然記得,這件事就此作罷?!?p> “哈哈,楊兄弟你先別接著拒絕。”文才輕笑一聲,說道:“要是在昨天,我也是這么勸說師父的,讓他不要繼續(xù)這樣做,欠你人情的是我,我都準(zhǔn)備出去為你尋找修煉之法了?!?p> 楊墨有些不信,以為文才說的是寬慰他的話,搖了搖頭,說道:“茅山祖師如此,我想其他派祖師也差不多,文才兄還是別費心思了?!?p> “我昨天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蔽牟劈c了點頭,但接著話音一轉(zhuǎn),說道:“不過事情在今天的時候,有了轉(zhuǎn)機?!?p> 本來心情有些滴落的楊墨,眼神中有了一些光彩,看向了文才。
文才笑了笑,指了指九叔說道:“具體如何,你要問師父才行,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p> 楊墨感激的看了眼文才,看向了九叔,原本失落的眼神,逐漸的有了一絲火熱,有了轉(zhuǎn)機,那就說可以傳法。
是了,要是不能,九叔為何會準(zhǔn)備這么大的壇場。
想到此,心中有些感動,就要開口。
但九叔說話了。
“貧道修道至今,從未失信于人,本以為這次要失信了,你不敢來見我,同樣,我也沒臉見你?!?p> 楊墨靜靜的聽著,也知道九叔該說出這次傳法的緣由了。
果然,九叔接著道:“我問了茅山歷代祖師,竟然沒有一個同意你授予你大決天書的,就在我打算告訴你,你與我茅山無緣的時候,我昨晚于夢中接到了紫虛元君魏夫人的法旨意?!?p> 聽到紫虛元君,楊墨頓時睜大了眼睛,有些激動的看向了九叔。
紫虛元君,名魏存華,晉代女修,神授《黃庭內(nèi)景經(jīng)》,后撰寫《皇庭外景經(jīng)》,得道飛升。
是上清派祖師之一。
九叔這一派,被人稱之為茅山,其實真正的派名為上清符箓派,因為本山在茅山洞天,所以才被稱之為茅山派,或者上清茅山派。
因為被人叫的時間長了,上清弟子出門,索性也就以茅山派自稱。
但傳法依舊重視道教經(jīng)箓受授,門內(nèi)道教諸派中理論最為繁富,經(jīng)戒、科儀、符箓、齋醮、煉養(yǎng)、金丹、醫(yī)藥等無所不備,是僅次于龍虎山的幾個仙道門派之一。
其修煉之法,最為重視存神行氣。
這起源,就源自于魏夫人。
知道紫虛元君是何人的楊墨自然是無比激動。
但九叔卻搖了搖頭,說道:“不過你也不要太高興,魏夫人親自降下的法旨,我本以為你能得一個上等結(jié)壇,但魏夫人法旨中,只言你跟她有一些緣法,可傳你《黃庭內(nèi)景玉經(jīng)》《黃庭外景玉經(jīng)》《黃庭中景玉經(jīng)》三卷,至于符箓,金丹,養(yǎng)練,與你傳承不符,不能傳你,所以只得一個下等結(jié)壇?!?p> 楊墨聽到能傳三卷經(jīng),而且是很難修煉的《黃庭經(jīng)》。雖然只是一個下等結(jié)壇,但也覺得很不錯了。
他這樣子,能得到傳授就算燒高香了,也不敢再奢求其他。
楊對此自無不滿,當(dāng)即拜道:“晚輩拜謝紫虛元君授法之恩,以后定將元君法相供奉于法壇之上,以門派祖師之禮奉之?!?p> “別?!蹦侵谰攀鍞[了擺手,橫眉豎目的叮囑道:“雖然我也認(rèn)為你們一脈可以供奉我上清祖師,但自徐夫人可特地交代過,切不可將她當(dāng)祖師供奉?!?p> “這是為何?”楊墨有些不解。
既然都傳授了根本法,為何不讓他以祖師之禮供奉。
難道紫虛元君不知道根本修煉之法的重要性?
想來肯定不是,要說他楊墨這個從后世來的人,沒有什么門戶之見,見到心性不錯的求道之人,即便與他這一脈沒有法緣,也會給人一些指點,如果手頭上有其他法術(shù),都會毫不吝嗇的傳授,即便沒有,也會給人指一條方向。
即便這樣,也能買點人情。
但紫虛元君可是在門戶之間森嚴(yán)的古代生活的,他不相信紫虛元君傳授了他大決天書,還不讓他以祖師之禮待之。
要知道,這可是大決天書啊。
能不能修得成且不說,但肯定是一門直指仙道的法門。
楊墨對此十分不解。
楊墨不解,九叔同樣不解,開口道:“按理說,你得了神授大決天書,理應(yīng)供奉紫虛元君,但紫虛元君特地交代過,不能讓你供奉她,實在令人費解?!?p> 楊墨有些不可思議,竟然有這樣的事,趕緊檢查自身,除了這次任家鎮(zhèn)事件不擇手段了一些,并沒有其他惡事,紫虛元君為何不讓她供奉。
難道···
楊墨到了法脈之中的歷代前輩的不良作風(fēng)···
沒等他多想,九叔思索說道:“不讓你供奉,想來原因不在于你,我雖然與你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對你的為人也有一些了解,做事不拘泥于形式,雖有惡業(yè),但能把持住本心。
但從這里可以看得出,你們一脈做事從來不講道德,經(jīng)常視規(guī)矩于無物。
你能把持本心,但并不代表你師門歷代祖師能把持得住,這樣一來,很容易得罪其他人。
能讓紫虛元君特意交代,想來應(yīng)該事你師門歷代前輩之禍,與你無關(guān)?!?p> 聽到九叔這么一說,楊墨也點了點頭。
以前聽他師父說過,這一脈的弟子,很少有得以善終的。
楊墨當(dāng)時還問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詛咒,才不得善終的。
當(dāng)時師父不屑一笑,說歷代弟子之所以不得善終,就是自己作死的,如果不去作死,得道成仙不敢說,但像他一樣,活個一百多歲沒有任何問題。
如今被九叔提起,楊墨也覺得就是如此。
想來師門帶來前輩做事不講武德,得罪了很多人,最后被人當(dāng)魔頭給圍毆致死了。
這樣一來,也能解釋的通了。
想通了這個關(guān)節(jié),楊墨露出一抹苦笑,說道:“不能供奉紫虛元君為祖師,是晚輩的福分太淺,能夠授予《黃庭》三卷,已經(jīng)是天大的幸事,晚輩又怎敢奢求其他?!?p>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本攀逍牢康狞c了點頭,接著勸慰道:“不能供奉紫虛元君,就不能使用元君諱字,讓法壇有法本之威,護持弟子修行,但有這三卷《黃庭經(jīng)》,你之一脈也不會落入往常一樣,傳承之法缺失的境地,以后傳承法脈之時,就可以將《黃庭》列入根本修煉之法,傳承下去,在外行走,也可以自稱貧道?!?p> 楊墨點了點頭,說道:“晚輩定遵從九叔教誨?!?p> 九叔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有些嘆息道:“不過有一點我要給你說明白?!?p> “九叔您說?!睏钅肿兊木o張了起來,深怕有什么變故。
就見九叔說道:“《黃庭經(jīng)》屬于上古煉氣士修煉之法,如果放在上古天地靈氣豐厚的時候,用這門修煉之法修煉成仙輕而易舉,但后來隨著天地靈氣的缺失,用這門修煉之法想要成仙,就有些艱難了,直到后來,想要用此法修煉基本上就是妄想?!?p> 接著看向楊墨,有些惋惜的說道:“你資質(zhì)不錯,又氣運隆厚,如果修煉我茅山一脈的傳承道法,少造業(yè)力,勤加修煉的話,哪怕不能成就真人或者天師,修煉到煉師境界也沒有一點問題?!?p> “但用《黃庭》的話···”
九叔說到這里的時候,搖了搖頭,神色頗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