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瑣碎二三事

何處為家(二)

瑣碎二三事 瑣碎二三事 2067 2024-05-06 17: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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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J是不同的,這座城市太過厚重,厚重到可以承載無數異鄉(xiāng)人午夜的夢。

  不同于南方小城中我是那個一眼就能被辨出的異類,在這座小小的校園里,我的舍友、同窗、校友、師長,甚至周圍不少只為討生活的買賣人,竟大多數都來自異鄉(xiāng)。

  也許正因為如此,我感受到了些許歸屬。

  在這里,我結識了之后共處三年的導師。是的,結識。我第一年到BJ讀書,他第一年到BJ教學。初次見面,我們就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的感慨。因此,在確認了彼此的專業(yè)能力和研究方向后,我們篤定地選擇了彼此。他曾是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鷹、無憂無慮的馬,現在卻甘愿做這歷史洪流中默默耕耘的牛。他說是為了他的女兒,比我還要小上幾歲即將高考的女兒。

  我就這樣在BJ短暫地安定下來,心里滿懷對未來的希望。

 ?。ㄊ矍?p>  我在這里邂逅了我的愛情。在這座古老的城市里,愛情的發(fā)生也是內斂、沉靜地。

  那個笑容淺淺、總是默默陪在我身邊一起去自習的青年就這樣慢慢地、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憧憬的愛情在這座厚重的城市里、在這個小小地校園里,慢慢具象化,化為每天早晨清新的花香,每個午后呢喃地細語,每天傍晚甜美的奶茶香和每個夜里濃濃地依依不舍的少女心境。

  愛情真是個溫暖又美好的東西。

  ......

  我已許久不曾想起阿藍。

  (十一)重逢

  阿娘打來電話,說阿嬌結婚年后辦酒席,囑咐我一定要回去。我心頭一動,特特請了一周長假,懷揣著一絲說不定能再見到阿藍的希冀踏上了歸鄉(xiāng)的火車。

  我和阿藍就這樣如期而遇。

  阿藍穿了件白底碎花的純棉襯衫,襯衫底部扎進牛仔褲里,是正時興的穿法。阿藍重又留回了長發(fā),頭發(fā)隨意散落在胸前背后,發(fā)尾修剪得整整齊齊。

  久別重逢,百感交集。我以為我們不會再似兒時親昵,阿藍卻率先向我跑來。尖叫,擁抱,歡笑,一如從前。讓我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

  婚宴結束,我?guī)О⑺{回家過夜。我們彼此挽著胳膊,走在南街我們曾無數次共同走過的路上,一路聊著這些年的境遇?;椟S的路燈映著一雙互相取暖的影子,照亮了兩個歸家的人。

 ?。ㄊ┩?p>  我這才知道了仇叔和彩姨搬家的原因。

  阿藍在古橋鎮(zhèn)的家原本是衛(wèi)生院的職工宿舍,仇爺爺過世后,院里一直讓仇叔住著。后來陳院長退休,院里的年輕職工又越來越多,新來的領導終于決定收回房子。

  事出突然,阿藍家在古橋鎮(zhèn)已經沒有親戚,三里樓的老屋也早已不能住人。仇叔這些年日子過得舒坦,從不肯委屈彩姨和阿藍,因而也沒甚多積蓄。不得已,他們只能求助于全家已遷至炎鄉(xiāng)的兄弟。仇家小叔是個重情義的,騰了自家一間偏房讓仇叔和彩姨先住進去,約定等仇叔攢夠了錢,再出去置屋頭。

  只是,寄人籬下怎么可能長久。不過兩三個月,仇家小嬸就時常鬧將起來。仇叔罵不得又氣不過,只能沒白沒黑地出車,盼著多賺點錢早一日搬出去。又哪有那么容易攢夠錢置屋頭呢?

  仇叔在一次出車時疲勞駕駛出了車禍,人去了半條命,還損失了大半車貨,賠了不少錢。阿藍因此休學一年,回來幫襯家里。

  當我聽到阿藍獨自一人帶了家里僅剩的積蓄回三里樓求村長幫忙召集人手修繕老屋:資金有限,鄉(xiāng)親們只能幫她加固房梁、修補屋頂,煥然如新是不能的,總算能遮風避雨。當我聽到阿藍蹬著借來的三輪車將彩姨和剛出院不久的仇叔接回了三里樓:炎鄉(xiāng)到三里樓一百多里路,一天跑不了一個來回,連人帶東西,她蹬了整整十天。當我聽到她往包里揣了把錘子,惴惴地跑去跟車隊老板談判:最終阿藍借錢考駕照頂了仇叔的缺開車賺錢,還債、養(yǎng)家。我的眼淚橫沖直撞地涌出來,怎么都止不住。

  “都過去了,你哭啥嘞?!卑⑺{笑我,順手把我鬢邊的碎發(fā)別到耳后。

  最后一趟離開炎鄉(xiāng)前,仇家小叔悄悄攔住阿藍,老淚縱橫,嘴里念叨著對不住阿藍,對不住大哥。阿藍安慰:“叔,恁是好人,這都是命?!?p>  半輩子沒做過工的彩姨去了鄰村的粉條廠學著撈粉條,算是有了生存的活計。又過了大半年,仇叔身體完全恢復,阿藍才又一次離了家回到學校。

  畢業(yè)后,阿藍去了上海闖蕩。繁華耀眼的東方明珠終究沒能照亮異鄉(xiāng)人漂泊的心。此后,阿藍先后輾轉于蘇州、南通,終于在無錫安定下來,有了一份長期而穩(wěn)定的工作。阿藍家的生活也日漸好轉,半年前再次翻新了老屋。

  “我只想以后落(lao)在那兒,”我倆鉆進阿娘準備的溫暖被窩,眼皮漸漸沉重,“然后把阿爸阿娘都接去?!?p> ?。ㄊ┲赜?p>  第二天,我們相約去逛古橋鎮(zhèn)。

  多年沒有回來,鎮(zhèn)上的街坊已換了大半,少有人認得我們了。

  小學時學校沒有操場,早上跑步總要占趙叔家的場(chang二聲),農忙時候就沒辦法上早操,體育課也會變成故事課。如今場已蓋上了宅子,成了趙二哥的家。

  初中校舍重建過,原本磚瓦房的教室變成了鋼筋水泥的三層小樓,樓后多了一排學生宿舍。校園里的梧桐樹不見了,我們幼時常去耍的秋千也已拆除,整個園子零星布著幾個花壇,花壇中央種了針葉松,周圍栽滿各色花朵。操場跑道也從原來的黃土地換成了塑膠地。

  衛(wèi)生院后的沙坑不見了,蓋成了一排排嶄新的職工宿舍。南街的老集市也封了,變成了兩排招展的門面。

  北頭兒的早點鋪子都還在,雖有些已換了人經營,我們還是嘗到了讓人朝思暮想的家鄉(xiāng)的味道。那兩天,我們吃遍了鎮(zhèn)上的小吃。早上一盤水煎包配上豆腐腦。中午炒涼粉、炒面,每人喝上一碗豆粥,晚上去吃推著車子吆喝的婆婆的芝麻葉糊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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