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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自己大學剛一入學，就已經(jīng)注意到立東了。
那個人的個子很高，身材很好，一眼就讓人覺得很帥，而且不像很多男生一笑就破功，或者一說話就破功，立東笑起來格外帥氣，聲音也很好聽，衣品也是極好的。
雖說立東不擅長打籃球算是一個意外，但他總會在朋友圈曬他打壁球、打高爾夫、打網(wǎng)球的小視頻；今宵不是在這個酒吧，就是在那個桌游店；作為明星學生，圖書館也是立東常去的地方，當然，他始終名列前茅的成績，也是他瘋玩、炫耀的資本。
我最初和立東的關系紐帶來自我的課友路慎行。路慎行是立東的好哥們，兩個人如影隨形，而我和立東正式的相識契機是量子延遲選擇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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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遲實驗”，也即量子延遲選擇實驗，是我和立東在大學物理課上的一次討論課題。
當時我和他所在的討論小組除了我們倆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認為量子延遲選擇實驗打破了因果律，證明的是過去的歷史可以被未來的行為所改變，但我和立東則認為這個實驗證明的東西再簡單不過——就是光的波粒二象性和量子理論的哥本哈根詮釋，以及“任何物體在被觀測前均處于不確定的狀態(tài)”。
立東是小組組長，當時他是這么介紹這個實驗的背景的：“你們看，這個實驗一共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的實驗是這樣的——從激光脈沖源射出的光子，在通過半透鏡1的時候，有50%的可能性會被半透鏡1反射，并通過全反鏡1，被全部反射到探測器A處，走線路1。
“但正因為是半透鏡，所以從激光脈沖源射出的光子還有50%的可能性是穿過半透鏡1，改走線路2，被全反鏡2全部反射到探測器B之中，經(jīng)過實驗，我們知道，光子的路線和前述的實驗假設一致，也就是，有50%的可能性是探測器A亮，50%的可能性是探測器B亮。
“但是，如果在線路1和線路2相交的地方再加入一個半透鏡2……”立東指著小組討論室白板上半透鏡2的位置，問自己的組員說，“你們有誰來說說，這個實驗的第二個假設是什么？”
組員們面面相覷，似乎都生怕會說錯話。
立東無奈道：“我又不是你們的老板，不會吃了你們。”
我解圍道：“我來試著講講吧?！?p> “好的，蕓清?！绷|對我點了點頭，雙手抱于胸前，凝視聆聽。
“在說第二個實驗假設前，需要強調(diào)一些基本理論，之前半透鏡1利用的是光的粒子性，所以光子才會被‘反射’，而這邊準備加入的半透鏡2則將利用到光的波動性?！笔|清強調(diào)，“這畢竟是一個與量子理論的哥本哈根詮釋密切相關的實驗，所以哥本哈根詮釋也是理解這個實驗的前提。哥本哈根詮釋是說，物質(zhì)具體表現(xiàn)出什么狀態(tài)，只有在被探測之后才能確定，在被探測前，任何物質(zhì)都同時處于各種狀態(tài)的疊加。
“通俗地說，在打開盒蓋被人眼觀測之前，薛定諤的貓是處于既死了又活著的狀態(tài)的疊加?！蔽依^續(xù)解釋道，“在這個實驗中，光子作為物質(zhì)，被外界探測的那一刻是在進入探測器A或者進入探測器B時，所以在被探測之前，根據(jù)哥本哈根詮釋，光子的狀態(tài)應該處于經(jīng)由線路1抵達探測器A和經(jīng)由線路2抵達探測器B的雙重疊加態(tài)。
“如前所述，實驗第二階段加入的半透鏡2利用的是光的波動性，并且通過調(diào)整透鏡位置，保證處于疊加態(tài)的光子在進入探測器A時，總是反相疊加，從而探測器A始終不亮，同時保證處于疊加態(tài)的光子進入探測器B時，總是同相位疊加，從而探測器B會常亮，而且亮度應是增強的?！蔽疑宰魍ｎD后說，“實驗的假設便是——在加入半透鏡2后，探測器B應當會常亮而且亮度增強，而探測器A則始終不會亮，最后，經(jīng)由實驗證明的結(jié)論和前述假設是一致的?！?p> “好?！绷|說，“大家都聽明白了嗎？接下來誰來說說，我們這次的課題討論核心，也就是實驗的第三步？”
另一個女生舉起了手，我知道她，系主任家的親戚嘛，不由心想，她應該也很喜歡立東吧？我記得好幾次大物課，她都坐在立東的鄰座。
立東示意那個女生發(fā)言。
那個女生看上去躍躍欲試著說：“第三階段的實驗是對放入半透鏡2的時間進行調(diào)整，我們首先讓光通過半透鏡1，這個時候，光子應該已經(jīng)就到底是走線路1，還是走線路2作出了選擇，然后在光子抵達探測器A或B之前放入半透鏡2，按道理說，探測器A即使會亮，也不會亮度增強，而且探測器B也有50%的可能性會亮，也就是說，第三步實驗的結(jié)果應該和第一步的實驗一致，但詭異的是，第三階段的實驗結(jié)果卻和第二階段的實驗結(jié)果一致，也就是探測器A會常亮且亮度增強，而探測器B卻一直不會亮?！蹦莻€女生轉(zhuǎn)而給出了自己的分析，認為：“這說明，光子因為半透鏡2的加入而改變了自己之前選擇的路徑，它放棄了之前所選擇的線路1或者線路2——這意味著，我們現(xiàn)在加入半透鏡2的行為，改變了光子在過去的選擇?！?p> 立東揚了揚眉毛，未對那個女生的分析予以置評，而是問：“有人有別的意見嗎？”
討論室里一如既往的靜默。
“不是吧？你們都認為，這實驗說明過去的歷史是可以被現(xiàn)在的行為改變的？”立東點名問，“蕓清，你也這么認為？”
“?。俊蔽矣行擂?，我不想和系主任家的親戚正面剛啊……
不過，我的確認為這個實驗證明的東西不是她說的那些……我心想：探測器的觀測行為才會讓光子的狀態(tài)穩(wěn)定下來，經(jīng)過半透鏡1或者半透鏡2都不是觀測行為，也就是光子沒有在通過半透鏡1的時候做出選擇，所以后面加入半透鏡2的行為也根本沒有改變光子過去的選擇，所以第三階段才會產(chǎn)生和第二階段疊加態(tài)相同的結(jié)果……但搞什么嘛……如果立東自己不同意這個觀點，干什么叫我說?。克约涸趺床徽f？！
算了，我想這畢竟只是學術討論，便笑道：“我覺得這個實驗只是證實了哥本哈根詮釋罷了，也就是在被觀測前，光，既可以是微粒，也可以是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