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那就搞個大事情出來
結(jié)算銀子的事情交給了下人,馮余先行下了山。
騎上棗紅色的駿馬,怒揮皮鞭。
似乎是將胯下的這匹馬,當做了凈悟在出氣。
馬兒吃痛,嘶鳴不已,只得快速奔跑起來。
騎馬到家門口,馮余喊了一遍:“開門!”
也不等門口的門童,幾乎是用腳將大門踹開的。
門童被撞得老遠,慌忙爬起來,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有下人早就出門去,將馬牽到偏門處的馬廄。
馮余像只蠻牛一樣,在府內(nèi)橫沖直撞。
丫鬟和家丁都避之不及,被推倒在地。
馮老爺出來,看到小兒子這般神情,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將他喚到了書房。
關(guān)上門后,問道:
“怎么回事,帶這么大的火氣回來,事情辦得不順利,失敗了?”
馮余便將山上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銀子是打水漂了,一根毛都沒能撈著,反倒是在人前丟人現(xiàn)眼了。
馮余恨道:“爹,我們這是上當受騙了啊,根本就沒人在山上護妖。那家伙拿了錢不辦事,一定不能放過他!”
馮老爺也拍桌怒道:“真是豈有此理!只要他還留信陽城,就是藏在地里,我也要給他抓出來!”
門外有仆從來稟告:
“老爺,門外來了個江湖漢子,背著個竹樓。聽他說自己是街邊耍蛇的,要見老爺。我看那人尖頭尖腦,不像是個好人,就讓他在門外等候。老爺,此人見還是不見?”
馮余聽后捏拳道:“好啊,正想去找他呢。不成想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省卻了我們一番功夫?!?p> 馮老爺眼珠子一轉(zhuǎn),道:“放他進來,帶去外院的偏亭處等著。我們隨后就來?!?p> 外院偏亭,是在馮府中比較僻靜的地方。
若非主人授意,不會有下人前來。
如果不想讓人進屋密談,這個地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父子倆到后,已經(jīng)有一個丑陋的漢子坐在亭內(nèi)。
手上把玩著一條花斑小蛇,腳邊放著一個大的竹簍子。
馮余一見那人,立即發(fā)聲質(zhì)問道:
“你怎么搞的,連自己養(yǎng)的蛇都管不好嗎。怎么就讓那和尚給找到了,還先我之前就殺了。害得小爺我白跑一趟,喊來幾百號人,卻是看別人耍威風!”
原來山上那條吃人的蟒蛇,竟是這個耍蛇人飼養(yǎng)的。
這一切都是馮老爺父子想出來的計劃。
馮余雖說是回來奔喪的,可也是借著這個機會,想順便闖點名堂出來,回去后也好有炫耀的資本。
馮補尸骨還未寒,身為弟弟的馮余,其實半點悲傷之情也沒有。
他從小就送出去學武了,在家的日子不多,兄弟倆也就只有小時候有些感情。
再加上馮補就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在馮余的眼里,就如同廢物一般,心底里根本就沒把他當作是哥哥。
馮補死了,在馮余心目中,和得知死了一個陌生人,沒什么兩樣。
馮余的心里面,從來就只有自己。
馮老爺因為只有這一個兒子了,寵溺有加,無論是做什么,都大力支持。
他們先是通過特殊渠道,找到了這樣一個奇人異士,然后花銀子雇傭他。
放蛇歸山,然后吃人害命,將消息散發(fā)出去,成為一方之害。
這之后就必須將蛇妖藏起來,不能被馮余之外的任何人找到。
等時候差不多了,事情發(fā)酵得越來越厲害。
就輪到馮余出場,表演除害的戲碼。
胡家村上山去殺蛇妖的二十幾個人,以及緝妖的幾名捕快,正是被這個耍蛇人所殺,尸體被他飼養(yǎng)的毒蛇分食而凈。
耍蛇人嘿嘿一笑,拱了拱手,道:
“對不住了,這件事確是我的責任,我也不推卸抵賴。是我大意了,本來只是想在你來之前,先讓蛇殺掉一個人,烘托一下氣氛。誰知道突然冒出來一個武功這么高強的和尚。我打不過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殺了蛇妖?!?p> 馮余道:“那你也得給個說法,不能就這么算了。”
耍蛇人從竹簍子里拿出一包袱的銀子,攤在石桌上,道:
“按照行內(nèi)的規(guī)矩,事情沒能辦成,這銀子我全數(shù)退回。在這期間的費用以及損失的蛇妖,由我自己承擔,與你們無關(guān)?!?p> 說完,起身背起背簍,就準備離開了。
馮余上前用身體攔住,道:“這樣就算完了?你想得也太簡單了吧。”
耍蛇人哦了一聲,側(cè)視道:“那你還想要如何?讓我再放一條蛇出來讓你殺了?你要是想的話,我也沒問題,這次就少收你點銀子?!?p> 馮余道:“你以為我傻的嗎,這個時候還放一條蛇妖出來,是嫌不夠引起官府和那禿驢的注意嗎。”
耍蛇人道:“這就是了,現(xiàn)今那和尚還留在城里,連我也要躲起來避避風頭了?!?p> 拍了拍馮余的肩膀,繼續(xù)道:“放心,機會多的是,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等那和尚走了,我們在合作啊?!?p> 馮老爺這時候后退了幾步,退出了亭外。
馮余突然斜刺里打出一拳,道:
“機會還有,可惜不屬于你了。你以為計劃失敗后,還能放你活著嗎。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p> 耍蛇人右手一翻,從衣袖中滑出一根骨笛,格擋住馮余的拳頭。
他不屑一笑,道:
“就憑你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將手中的竹笛吹響,背后竹簍子里的毒蛇紛紛冒出頭來,朝著馮余搖頭吐信。
不僅如此,就連院子草叢、墻角處,也爬出來不少的蛇。
嚇得馮老爺左閃右避。
馮余見狀想要逃跑,拉開兩人的差距,避免被毒蛇咬中。
可這回就輪到耍蛇人將他攔下了。
將骨笛當作利刃,左右疾刺出去,封住了馮余的退路。
兩人交手數(shù)招,難分高下。
然而在此期間,亭子內(nèi)卻滿是毒蛇了。
地上爬著的,梁上垂掉著的,柱子上盤著的,密密麻麻。
這群蛇將馮余圍在中間,吐著信子,伺機而動。
耍蛇人笑道:“我雖打不過那和尚,可是對付你還是綽綽有余的?!?p> 將手中的笛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然后放在唇邊,準備吹響,了結(jié)他的性命。
兒子不敵對方,眼看就要葬身蛇腹。
馮老爺急忙大聲喊道:“快來人!”
這外院除了僻靜之外,附近還有護院站崗。
不過他們在沒有得到準確的命令前,也不會輕舉妄動,前來此處。
當下聽到了馮老爺?shù)暮艉?,立刻就飛身而來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年紀相仿,約莫三十來歲,打扮各異,手中武器也不盡相同。
一人手執(zhí)鐵傘,一人手握長劍,一人腰間插著一根玉制長簫。
還有一人卻是用斗篷將自己裹住,只露出一個頭來。
他們四個是自馮補被殺后,馮老爺深感府內(nèi)缺乏真正的高手,因此特意重金聘請而來的。
被府內(nèi)的人稱作是護院四大天王,每個人的武功都邪門怪異,不好對付。
耍蛇人眉頭一皺,心道:“不好,這四打一,贏面實在太小。”
不過幸運的是,馮余的性命還在自己手里面握著。
有他當作人質(zhì),就是打不過,也能全身而退。
只要出了馮府,若是他們還要趕盡殺絕。
那他就來個魚死網(wǎng)破,去官府自首,揭發(fā)這父子倆的歹惡心腸。
馮老爺見他們來了,心中松了一口氣,面色一沉,道:“立即給我將他拿下!”
馮余卻道:“這個人交給我,正好我憋著一肚子氣還沒撒呢,就讓他做我的人肉沙包!你們把毒蛇驅(qū)散開就是?!?p> 耍蛇人一愣,來人了底氣就壯了是吧,你怕是對自己的處境有什么誤會。
“你們別動,敢上前一步,我就讓毒蛇咬他們一口?!?p> 梁上有不少毒蛇就已經(jīng)垂在馮余的頭頂上,距離不過兩三寸。
只待耍蛇人一聲令下,如此之近的距離之下,以毒蛇的迅猛疾速,馮余必然躲避不及,命喪當場。
馮老爺慌了,大兒子已經(jīng)死了,這個小兒子可千萬不能出事了。
“你們快想想辦法!”
腰間插著長簫的人卻微微一笑,一邊吹起口哨,一邊將玉簫拿出。
口哨聲響起來的時候,亭子里的蛇都騷亂起來,群龍無首。
馮余趁此機會,用棉花塞住了自己的耳朵。
耍蛇人聽聲,面色一變,知道是碰到了同類的對手了。
立刻吹響起竹笛,準備重新將毒蛇的操控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中。
笛聲響起的同時,玉簫也吹響。
簫聲如一條條溪水,緩緩而流,溫暖又愜意,將笛聲也裹挾其中。
這兩人雖然同以音律為武器,然而功法類型確實天差地別的。
耍蛇人的笛聲是操控蛇類,而吹簫人的簫聲確實惑亂心靈。
亭中的毒蛇重又被耍蛇人掌控,紛紛朝著馮余,正待張口咬去,忽然眼神渙散。
它們開始不再受到耍蛇人的控制,而是遵從內(nèi)心的欲望,兩兩互相纏繞廝磨。
簫聲柔軟輕緩,耍蛇人聽來,就好似有無數(shù)雙柔若無骨、細膩如玉的手在撫摸著自己,擠壓著自己。
他的眼前,似乎在慢慢出現(xiàn)了曼妙的身姿。
馮余是塞住了耳朵的,不會被簫聲所影響。
見耍蛇人已經(jīng)開始恍惚起來,便再也忍耐不住心頭之怒,捏起拳頭打出去。
耍蛇人被一拳打醒,連忙以提運體內(nèi)真氣來抵抗靡靡簫聲。
然而這樣一來,他那兒還能分出二心來對付馮余。
耍蛇人本身的功夫并不太厲害,他主要是以操控蛇來進行攻擊,或者輔佐自己攻擊。
敵人忌憚他身后的毒蛇,自然疏漏就多,打不過他了。
可在吹簫人面前,自己引以為傲的控蛇術(shù)毫無作用,反而受制于人。
不過十余招之后,耍蛇人就毫無招架之力,一敗涂地。
馮余并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左手抓住其衣領(lǐng),右手成拳,砸落不停。
直至將其活生生打死,血濺了亭頂,這才罷休。
馮老爺讓護院在院內(nèi)隨便挖個坑,將此人埋了。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就隨著土坑一起,被埋住。
馮余會就此罷手嗎?
不!
他在等待機會,等著凈悟辦完事情后離開。
然后,他會去黑市,重新尋找一個更厲害的控獸師。
下一次,表演的舞臺,將會選在信陽城中。
他所希望的是,先讓信陽城所有的百姓,都陷入惶恐之中。
然后,自己作為一束光出現(xiàn)。
驅(qū)散他們心中的黑暗,成為這個城鎮(zhèn)中,能夠彪炳千古的英雄!
既然要搞,那就搞點大事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