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預(yù)感5
遠在外地的秦陌,此時正獨自在酒店的房間里。
這不是他的房間,是那個女子的房間。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原本不想過來的,但是她聲音虛弱,說著自己奔波了一整天,現(xiàn)在身體慢慢覺得不對勁。
這是她的慣用套路,秦陌早已經(jīng)熟悉了。
可是肚子里孩子卻是無辜的,他最后還是不忍心,來了她的房間找她。
然而門一開,他發(fā)現(xiàn)她除了卸妝后臉色略白,整個人明顯不是電話里的那般虛弱。
他又被騙了。
秦陌有些氣惱,可是很快便忍了下去。
.
“莊安晴。”他坐在窗邊的沙發(fā)上,用打火機點燃了煙,聲音冷漠:“你要鬧到什么時候?!?p> “這個問題,你還要問我?”莊安晴已經(jīng)洗過澡的樣子,發(fā)尾微濕,穿著浴袍,換下來的衣服就堆在床尾凳上,她繼續(xù)用毛巾擦著頭發(fā),然后慢慢走到秦陌的面前,酒店是不允許抽煙的,可是她沒提酒店的規(guī)定,而是道:“你注意點行嗎,你想要孕婦吸二手煙嗎。”
秦陌沒理她,把煙頭一下子掐滅在滿滿的煙灰缸里,又準備拿出一根來,就被莊安晴抓住了手。
她眼中這一刻多了幾分不甘,也多了幾分決絕。
可是秦陌沒看見。
有那么幾秒的猶豫,然后她慢慢蹲下身來,動作有些不自在,有些顧慮著肚子,蹲下來后,她慢慢的仰頭看著秦陌,剛才的不甘與決絕已然消失,她凝視住他的眼神里,如今只有執(zhí)著,而后,在這執(zhí)著里,楚楚可憐如水般漫了上來。
“你真的那么討厭我嗎?”她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沙啞。
秦陌不吭聲,就要把手抽回來。
可是莊安晴怎么肯,她拉住他的手不放,頭抵在他的膝蓋上,似乎要哭又忍著的樣子:“我知道,你只喜歡她,我認了,你只會和她結(jié)婚,我認了,我徹徹底底輸給她,我也認了?!?p> 秦陌依然不說話,只是低頭看她,眼神里的復(fù)雜如濃墨漸沉。
“但是,秦陌?!彼又?,眼淚一滴落下:“我懷孕了,是真的?!?p> 許久的沉默。
秦陌看著莊安晴的眼淚,最后還是伸出手去,擦了擦她的淚。
他嘆了口氣,道:“這樣值得嗎?!?p> 心軟只是一瞬。
莊安晴眼中終于有了期望,她一下子撲到了秦陌的懷中,而后仰起頭,吻住了他。
“我愛你?!贝瓪獾拈g隙,她柔聲低語道:“所以,值得?!?p> 而秦陌在停頓片刻后,沒有拒絕她。
.
第二天醒過來。
云夏是在莫修的房中。
房間里,被窩里都是昨晚散不去的酒味。
云夏昨晚喝了太多的啤酒,后來又加了白酒,睡得太晚,現(xiàn)在醒來,便有些頭痛。
她晃了晃腦袋,看見昏暗的房間中,床鋪上只有她一人,莫修正躺在沙發(fā)上,仍舊熟睡中,他身材高挑,長腿一只彎起,一只擱在沙發(fā)扶手上,手臂擋住了眼睛,姿勢說不出的隨意自在。
然后,云夏看見房間中有第三個人。
那個人,單獨拉了個椅子,坐在了書桌那邊,背后的窗簾拉開了一條縫,只隱約透進來一些清晨帶著寒意的光線。
那一縷光,落在了他側(cè)臉的輪廓上,如最細的畫筆描繪了最細膩的線條,筆鋒勾勒之處,如是刀鋒寒光一瞬。
他側(cè)頭,目光落在才醒來的云夏身上,看著她,神色不清,過了許久,他才道:“你醒了?!?p> “嗯......”云夏皺著眉,她掀開被子,腳步有些踉蹌,但仍走到了他面前,她瞇眼打量著他,在莫修的呼嚕聲中,她出聲問道:“是你?”
“是我。”他道:“你現(xiàn)在,記起來了嗎。”
“莫蕭?”她道,隨后笑了起來:“就是莫修說的,暗戀我多年的悶騷哥哥?”
還沒有回答她。
那邊,莫修一翻身,猝不及防就從沙發(fā)摔到了地上。
.
云夏沒有繼續(xù)與那個男子說話,在記憶中,他明明應(yīng)該是曾經(jīng)的高中同學(xué),可是在見面的那一瞬,直覺在叫囂著,那仿佛僅僅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披著熟悉的人的皮囊的陌生人。
而在那張臉的后面,有什么潛藏著,讓云夏覺得危險。
.
云夏回到自己的房間。
洗澡換過衣服,一身的食物與酒味,隔了一個晚上,都變成了難聞的氣味。
莫蕭能在那個房間里不吭聲的等了那么久,連云夏都覺得有些佩服。
水從頭頂灑下來,浴室外的聲響一下子仿佛消失,她只聽到水聲在耳邊,暗藏的燈光透出柔和的光線來,她閉上眼來,思緒起初是混亂的,但她耐心的一點點重新整理和分析。
.
她在夢中,夢見了秦陌殺了她。
過程不明,只有結(jié)果。
每一次,都是重復(fù)的那一句話。
“抱歉啊,請你消失吧?!?p> 不知前因,不知緣由。
她在夢里,已經(jīng)死去過無數(shù)次了。
每一次,她都從夢中驚醒。
醒來之后,只有夢中他在耳邊呢喃的那句話,一直徘徊著。
每一次都一樣。
莫修說得對。
要不全是真的。
要不全是假的。
要不,是她夢見了未來。
要不,是她回到了過去。
.
水聲停下。
滴答滴答。
仍有水滴落在腳下的地面上。
云夏抹了一下臉上的水,把頭發(fā)上的水也擰了一擰。
出了淋浴間,房間的溫度有些低,她擦干了穿上衣服,才慢慢用風(fēng)筒吹著頭發(fā)。
她站在全身鏡前,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這是云夏,這又仿佛不是真正的云夏。
她伸手來,點了點鏡子。
鏡面冷冰冰。
她笑了笑,有些無奈。
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她偶爾也會突然有種莊生曉夢的錯覺。
冰冷還停留在指尖,云夏忽而回頭看住了放在床鋪上的手機,手機屏幕一直暗著,沒有任何來電或者信息的提示,云夏這才發(fā)現(xiàn),在這一整晚里,秦陌并沒有信息發(fā)來也沒有電話打來,仿佛這個人一下子悄無聲息。
這并不符合秦陌的習(xí)慣。
秦陌在外時哪怕多么晚,都會在睡覺之前,給她發(fā)信息或者打一個電話,多年來,從未改變。
可秦陌昨晚半點消息沒有,仿佛突然之間就疏忽了。
云夏拿起了手機,點開了秦陌的聊天窗簾窗口,最后一條記錄,是秦陌告訴她已經(jīng)到達酒店。
然后,再無消息。
那昨晚,秦陌在那邊,又或者說,他進去酒店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