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人走遠之后,徐長生這才開口詢問一旁的高大少年,說為啥書院吳夫子會向那個高冠年輕人稱呼“殿下”,而且還明顯是一副不想讓他們在那里繼續(xù)多逗留意思。
同樣摸不到頭腦的劉二狗也是一頭霧水,嘴里嘖嘖了幾聲,說著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等他回去找老頭子問問,看看這里面究竟有沒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貓膩。
徐長生很早就聽劉二狗說過,那些平日里口口聲聲自稱為“世子殿下”啥的,大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頂天算的上是衙役門吏子孫,距離那些入品的豪閥俊彥差的不止是一星半點,畢竟鐘鳴鼎食世家的豪閥俊彥舉手投足流露出的氣質,是他們幾輩子也學習不來的。但是現(xiàn)如今皆是些沽名釣譽之徒,靠著身邊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被身邊那些狗腿子尊稱一聲世子殿下,不過倒也不能說是他們打著這個旗號招搖撞騙,畢竟這些個祖上那個沒有得到過潑天富貴,而且大都是有官身誥命在身的,所以他們也就理所當然以為自己同樣是這豪閥子弟天潢貴胄了!但是如果將他們放在上個傳承近數(shù)百年的王朝里,可能還真是如此的,但是自從舊朝覆滅之后,那些名門望族早就讓各路起義軍給殺了個干干凈凈,再加上事到如今名存實亡的前朝建立也約有百年的時間,即使不發(fā)生二十年前那場大動亂的話,就那前朝走的絕天通地路數(shù)來說,之前的那些前朝余孽世族豪閥,根本就是連頭都不敢露!
但是剛剛這位高冠白袍玉帶的年輕人,如果不是由吳夫子親自來介紹對方身份的話,那這個有個脂粉氣息名字年輕人就真的很值得懷疑了。他聽陳姑娘說過,那些喜歡游歷江湖的才子佳人,大都是喜歡取個化名來各個地方招搖撞騙。
難道那些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門閥世族,真的再次冒出來了!
也難怪他們兩個會如此驚訝,畢竟能讓這位書院夫子陪同并主動稱做殿下的,絕對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這位姓吳的夫子早在十幾年書院剛建立時候,就負責蒙童授課事宜,很不巧,那時候的劉幾近正是這位夫子座課上弟子,當時的吳箴言不過弱冠年紀便取得夫子頭銜,正是年輕氣盛脾氣火爆歲月,當時調皮搗蛋的劉二狗可沒少挨對方的板子,所以剛才這位吳夫子僅僅只是一個眼神示意,高大少年便瞬間知曉自己應該怎么來做。
至于十幾年過去了,這位吳箴言為何還是夫子的頭銜,有次高大少年聽他老頭子講過,說是這位姓吳的小先生心高氣傲險些釀成大錯,他那個在文脈里頭銜很高的先生特意傳出話來,讓他好好在夫子這個頭銜上反省反省自己,若是依舊執(zhí)迷不悟不知悔改,他會親自來到書院褫奪其夫子頭銜,并逐出自家文脈!
不過,這位仍舊掛著夫子頭銜的小先生,在此事的影響之下,其自身實力進展的更加驚人,老頭子當時就斷言,在書院能超過此人者,絕對不會超過五指之數(shù)!
當時迷迷糊糊胡的高大少年,沒聽清老頭子說的對方是道德上學問?還是那打板子揍人的功夫!
黃泥街道大柳樹那邊,一身儒衫的吳箴言陪同那位世子殿下在大柳樹枝枝蔓蔓后,猛地轉頭向身后那顆古樹看去,眼神里極為罕見帶著絲絲溫怒,仿佛是在向對方告誡莫要逾越規(guī)矩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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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坊葫蘆街牌坊下,每天中午便會冒出一群乞丐,靠著老天爺賞碗飯吃這份行當,倒也沒真正聽說過,有哪個聚集于此的乞丐正餓死在牌坊下的大街上。
遠遠的,便有一位身穿錦衣少年從內城門樓向外走出,而在牌坊樓底下的眾位乞丐,自然是早早就站起身來在候在路邊,嘴中流暢念出那幾句說辭,好在這位瞧著就賊有錢的少年,早就備好了手中銅錢,拋灑出去的同時那些乞丐頓時作鳥獸散。
但是,這位錦衣少年在越過牌坊后,并沒有繼續(xù)向前而去,而是饒有興致望著那些因爭搶銅錢而發(fā)生爭執(zhí)的乞丐們!
能身在此處,并穿一身藍色錦衣少年,自然只有劉二狗的那位便宜師弟張自一了!
張自一目光掃視至那些穿草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乞丐,渾身散發(fā)著陣陣惡臭,一手拿著拐棍,另只手里攥著個爛碗候在路邊等待著別人的施舍。
一瞬間,張自一只覺得這些人比那些看天吃飯的莊稼漢還要無奈,根本沒有絲毫能反抗的機會。
但就在錦衣少年站在這里不過小半柱香的時間,他的身邊便出現(xiàn)那位被鮮紅袍子裹住的那個怪人。
但是路過的世俗百姓都像是看不到對方一樣,根本沒有絲毫的察覺,但偏偏張自一卻看到了對方,隨便掃了一眼后便繼續(xù)看向那些還在為銅錢奮力爭搶的乞丐們。
仿佛這些東西對他很有趣一樣!
而被一身鮮紅袍子包裹住的濃妝艷抹男人,則暼了旁邊少年一眼,仿佛自言自語說道:
“別看他們這群人滿身的虱子,你們這些路過高門大戶世家弟子對此一副避如毒蝎模樣,稍稍顧忌臉皮的或許只是驅散眾乞丐,若是碰到那些狐假虎威家中惡仆與家生子,那就只能怪這些乞丐不長眼,自認倒霉了!不過,就像對你而言“生命是一襲華麗的袍子,而相比較于他們,則是生命上面上面爬滿了虱子。不過話說回來,和你們這些自視甚高的名門士族比起來。其實這些乞丐身上的虱子才是真正名士能養(yǎng)得起東西,根據那些臭儒士里的古籍所記載,這些東西可是被謂之為神的明珠,負暄叩捫,侃侃而嚼,可謂是既復古又復古?。 ?p> 少年張自一對著身旁男人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回應說著:“喂,你大老遠將我喊到這里,就是為了看你們這些神的“明珠”?!
“當然不是,你注意看就知道了,稍后會有個與你年齡差不多少年到這里。”
濃妝艷抹男人頗有意味看了一眼身旁少年,眼見對方沒有繼續(xù)要搭理他意思,便嘿嘿笑了兩聲,沉聲說道。
少年冷哼一聲,毫不在意說道:“有話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
濃妝艷抹男人對于少年的態(tài)度毫不生氣,只是說著接下來的日子里,這座都城可能會生出許多變故,若是有他趕不到的時候,可以與這邊那個小乞丐聯(lián)手,因為對方也是他當年埋下的一顆棋子。不過對方也別讓張自一誤會,他可不是擔心你的安危,他不過是為了防止張自一在這場亂局里毫無價值死去,可不是什么擔心自己晚輩的長者。
接著濃妝艷抹男人便繼續(xù)聊起那位原本的小乞丐,說等下你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此人的心境極有意思!
早些年他和這地上這群人一樣,原本都是每天指望老天爺賞碗飯吃的存在,但是因為某天踩中一坨臭狗屎,從此之后混上了打更這個鐵飯碗,算是徹底擺脫了乞丐這條斷頭路!
自此之后數(shù)個月時間里頗為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但是越到后來,原本這葫蘆街的小乞丐過足了幾個月安逸生活,后來竟然越來越不滿足于此,不知道從哪里了解到這世上竟真有煉氣士存在,一心想要再往上去攀爬。
既然如此的話,那你覺得我是不是也就只能順水推舟送他一份機緣了!
但是這個乞丐出身少年還另有一點隱藏極深心境,不知道你接下來能不能仔細觀察出來。
說完濃妝艷抹男人便死死盯住身旁少年,想從對方身上探查出些蛛絲馬跡來。
但是男人應該是明顯低估了這個敢同他與虎謀皮的少年,張自一扯了扯嘴角說著:“這樣啊,那我以后出門可是要多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