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不許你否定自己
這是孫青兒第一次置身在夜晚的汴京,炮竹和煙火的聲音在橋頭街邊響起,垂髫小童繞著河邊的柳樹嬉戲,滿街滿市的燈籠仿佛在一瞬間同時亮起,黑暗的夜一下子被照亮的猶如白晝,大街小巷燈花爛漫,畫舫歌酒蓬蓽生輝。
“真美呀。”孫清兒有些看呆了。
“這個多少錢?”
橋上的行人越來越多,比白日里的還多,尤其是那些千金閨秀舉著扇子掩面而來,一看到這四色的花樣糕點紛紛走了過來詢物問價。
“十文錢一塊?!睂O清兒舉著一根手指說道。
這樣的價格她頭一天還有些不習(xí)慣,現(xiàn)在說出口的時候已經(jīng)自然而然了,全然沒有怕別人買不起的顧慮。
過來的小姐妹合買了四塊,一邊走一邊說著真好看的朝著戲臺子邊走去。
孫清兒看著所剩不多的糕點和一袋子鼓鼓囊囊的銀錢,心里樂開了花兒。
“哥哥你聽?!?p> 蕭謹亦聽著錢袋的響動如同銀鈴一般悅耳,他嘴角牽出來一個淺淺的笑容,沖孫清兒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說道,“我在這里沒幫上你的忙,倒是還叫你總要顧及我?!?p> “誰說沒幫上忙啊?!睂O清兒同他一起靠在橋邊,沒心沒肺的說道,“沒有你在這我得多無聊啊,沒有你在的話,我可呆不到這么晚,沒有你我就看不到這么美的汴京夜景了?!?p> “好了,我不過說了一句瞧把你著急的。”蕭謹亦心頭一暖,可是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只聽人說道,“哥哥這么好,不許老說自己沒用,沒有哥哥我孫清兒許是還活不到今日?!?p> 這么一想可不是嘛,蕭謹亦只知道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他卻不知道她救他色時候是在河邊準備上吊。
雖說她當時害怕極了不過是用尋思來逼自己振作,可沒有他那一夜她在外面許是被狼吃了也說不定呢。
“其實今日要不是生意多我不舍得走,我本該帶你去看大夫的?!?p> “看什么大夫?”汴京看病可不少錢,蕭謹亦算了算這幾日孫青兒賺的銀子,怎么想也覺得找個大夫有些不夠。
“看眼睛啊。”孫清兒心疼的說道,“我已經(jīng)和街邊的濟世藥元說好了,上次我?guī)松仙侥悴皇菦]回來嗎,我就讓人家先回去了,可他們說這比賬先記著,等你回來了再看?!?p> 濟世藥元,這家鋪子蕭謹亦可是熟悉的不得了,不過這里面他也只認識一個人,那個人按理說還沒回來,那孫清兒找的能治好他的大夫又會是誰呢。
“那大夫可好了,只收我十文錢,哥哥可不許說我搪塞你,那大夫真的是好大夫?!?p> 這好話壞話都讓她說完了,蕭謹亦還能說什么,他嗤笑了一聲,腦筋里卻轉(zhuǎn)悠了另外的一碼子事來,“這家藥鋪我知道,若不然我自己去吧,你賣完在此處等我,我去去就回。”
“那怎么行呢?!睂O清兒不敢依著他,忙說道,“這地方人來人往的,別人撞到你怎么辦,你等一下我馬上就賣光了,我?guī)闳ァ!?p> “你還能一輩子領(lǐng)著我不成?”蕭謹亦伸出手揉了揉姑娘毛茸茸的腦袋說道,“這地方我比你熟,況且我手里拿著個盲杖,誰還會故意為難我不成?”
孫清兒像個垂了耳朵的兔子,這些日子她擔(dān)心的太多了,每次一放手就后悔,可蕭謹亦如今不也是好好的站在她面前的嗎。
她是什么時候從大大咧咧變得這么溫柔細致的,都不像她了。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可等著你?!?p> 蕭謹亦笑道,“好,一言為定,我們比一比是我看大夫快還是你賣糕點快。輸了的人今晚給對方打水洗腳?!?p> 孫清兒憋著樂,不懷好意的說道,“好啊,那今晚我就等著哥哥伺候我了。”
汴京城夜夜歌舞升平,想在這里掩人耳目簡直易如反掌。蕭謹亦能有一日被當做景亦潛伏在城里,那些細作就更加能夠潛伏成任何人了。
他摸了摸臉上的面具,毫不猶豫的朝著橋下走去。
孫清兒遠遠望著,心里賭氣道這人還說知道哪里是哪里,下了橋就走錯了方向,這分明是越走越遠啊。
管他呢,反正他可說了輸了就要給人端洗腳水的。
一想到這個孫清兒吆喝的更賣力了。
“樂菱,你看這個你喜不喜歡?”橋的另一邊走過來了一對男女,男的穿著一身錦色云紋繡袍,腰上綁著靛藍腰帶,腳上踏著一雙黑色龍紋短靴。
他身邊的女子則是一身藕色花紋水煙裙,挽著的發(fā)髻用一支木蘭花的玉簪定在了頭頂,好不溫婉。
遠遠兒的看過去,就像是一對金童玉女,無法不惹人注目。
被叫蕭樂菱的女子始終提不起精神來,任憑旁邊的男子如何哄笑她,她的目光都是永遠呆滯的游蕩在別處。
“吳大哥,你就不必再逗我了,我現(xiàn)在真的一點心情也沒有?!?p> 吳兆言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撥浪鼓,同身邊的女子說道,“現(xiàn)在你哥哥沒有消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碼證明他還活著?!?p> “可是你不是曾說過那些外族人嗜血如命,荒野拋尸也是大有可能的呀。”
她聲音近乎絕望,要不是有吳兆言扶著,指不定就暈倒在什么地方了。
吳兆言心里打了自己兩巴掌,他以前的嘴怎么就那么欠,凈說一些嚇唬人的話去逗她。
“那是逗你玩的,那些人怎么敢這么做,多浪費時間呀,還會留下痕跡。你放心好了,你哥哥那個脾氣,誰拿他去做了人質(zhì)那是那個人的倒霉?!?p> 蕭樂菱極為乖巧,她雖傷心卻不想?yún)钦籽酝黄饌摹?p> 她知道都御史自來都是保護皇上的,她哥哥這是不辱使命,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而且皇上也已經(jīng)派人去尋了,她相信只要哥哥還在就一定會回來的。
她如今這樣傷心不過是因為全家上下只剩下了自己和哥哥,最疼愛她的哥哥卻不知所蹤,這讓她怎么能不擔(dān)心。
“公子小姐,買一份栗子糕吧。”
吳兆言在一旁哄著蕭樂菱,聽著這甜美的聲音忽然被拽過了神思,只見旁邊一個個子不高的小姑娘正沖著自己笑著。
而這個笑容卻是似曾相識一般。
“你是,那天街邊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