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澤洲,明面上的頂尖勢力,有五大宗門和五大隱世家族,前者相對較弱,后者較強,只是隱世不出,很少現(xiàn)于人前。
因此,真正掌握瀾澤洲規(guī)矩的人,便是五大宗門,隱世家族對此毫無異議,沒有選擇遵守規(guī)矩,也沒有選擇無視規(guī)矩。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真正強大的宗門,他們是真正的隱世不出,比五大家族還要隱蔽,多年來一直沒有被人知曉。
這個勢力不能算為瀾澤洲戰(zhàn)力之列,因為他們是一個強大宗門的下宗之一,在瀾澤洲,已有兩千二百年的歷史,底蘊極其深厚。
他們很少出現(xiàn),所做之事尤為神秘,宗門最強者,是一位化風(fēng)境高手,但在本宗里,這個境界完全不值一提,太弱了。
宗門收取弟子,一年兩個,皆是在瀾澤洲的俗世尋找,找的全是資質(zhì)極好之人,找到的那個人,便是他們的師傅。
谷云宗,便是隱藏的宗門,出世極少,至少宗門高層基本不怎么現(xiàn)世,有些現(xiàn)世之人,是被拜托去俗世尋找弟子。
經(jīng)?,F(xiàn)世的,是弟子,吩咐弟子執(zhí)行任務(wù),在危難中成長,若是太過危險,或是有性命威脅,暗中的跟隨者就會出手救人。
如今的谷云宗,有兩位熱門弟子,一男一女,兩位曾在多年前的異寶爭奪戰(zhàn)進(jìn)行爭奪,只是失敗而歸,異寶并未帶回宗門。
有人以為他們會收到懲罰,可是懲罰沒有落下,落下的反而是稱贊與獎賞,宗門給兩人資源加多,實力就此遠(yuǎn)超同輩老遠(yuǎn)。
谷云宗有個“攀云榜”,共有一百個名額,每一個月刷新一次,排名更迭尤其快,榜上之人的資源要比榜外的人多上數(shù)倍。
這兩人,一個叫寧鶴池,一個叫尹溪玉,一男一女,是公認(rèn)的金童玉女,兩人也互相傾心,早在一年前就確定了關(guān)系。
兩人的師傅,在收取他們時,是橫跨了整個瀾澤洲的,寧鶴池在北方收取,尹溪玉在南方收取,后者最先被找到。
當(dāng)時找到這兩位后,兩人師傅就發(fā)現(xiàn)了異樣,他倆一見面的眼神不太對勁,說不上來,好像就是那種虛無縹緲的一見鐘情。
為什么說是虛無縹緲,因為他倆師傅這么多年,都沒遇到一個鐘意的女子,可惜面容老后,就沒再專門尋找鐘意的女子了。
其實這很正常,初次的一見鐘情,是一眼萬年的情愫,只是兩人當(dāng)時還小,不懂得何為愛,認(rèn)為只要呆在他(她)身邊就夠了。
遲熙閣,以雅靜柔美著稱,進(jìn)去遲熙閣,需要靜心低音,不能大肆喧嘩,這是遲熙閣的規(guī)矩,也是宗主給的警告。
不過,這并不像警告,反而就只是規(guī)矩,但是沒人膽敢逾越,因為在宗主眼中,規(guī)矩就是警告,有膽子就違反規(guī)矩試試看。
而且,遲熙閣的主人,正是寧鶴池與尹溪玉,是宗主贈送給他們的,因為尹溪玉喜靜,不喜歡有人在自己的地盤大吵大鬧。
寧鶴池充當(dāng)打手。
這是尹溪玉命令他的,寧鶴池不敢不從。
其實有一半是他主動請纓,在自家地盤總不能讓女主人動手吧,雖是打手,卻也是在宣示主權(quán)。
當(dāng)然,遲熙閣的主權(quán)在尹溪玉手里,一些個大小事件都是尹溪玉在進(jìn)行,寧鶴池不是不愿做這個,實在是不擅長這方面的事情。
遲熙閣主屋里,除了已成道侶的寧鶴池兩位主人,還有兩個人,穿著元素法袍,一人神色沉穩(wěn),一人性格陽光,他倆關(guān)系是師兄弟,能力在這個世間極其特殊。
光陰變幻,有人在旁觀之。
多年前的異寶爭奪戰(zhàn),這兩人是幕后操控者之一。
前者叫做牧江川,是師兄,后者叫做蕭文司,是師弟。兩人性情各異,師弟暫時還依賴著師兄。
四人相對而坐,面前放著一張散發(fā)著清香的麝蘭木桌,打造這張木桌的麝蘭木,是宗主從木香域帶來的資產(chǎn)。
桌上放著四只金雕玉杯,色澤光彩照人,即便是深夜時分,只要拿出這種杯子,就可以照亮周身的黑暗,白天用來喝茶飲酒,晚上用來照亮前夜,真?zhèn)€好玩意。
有清茶,有美酒。
四只金雕玉杯,兩杯裝有碧綠清茶,另兩杯裝有濃烈美酒。
茶水名叫“凈神茶”,富含靈氣,既可以增長修為,也可以將萎靡的精神力量回轉(zhuǎn)到巔峰狀態(tài)。
美酒名叫“燒膽”,是寧鶴池的珍藏品,此前是他師傅的東西,之后贈送給了他,飲下此酒,肝膽就像被烈火灼燒一樣疼。
因為酒性太烈,寧鶴池一般不拿出來待客,平常也不會那這玩意來喝,開玩笑,這么烈的酒,誰天天沒事就拿來喝,何況這樣的酒就只有五壇,喝完就甭想再要了。
除此之外,還有糕點。
這些糕點也都擁有靈氣,只有待客時才會拿出來。
寧鶴池有一點很奇怪,看向牧江川,問道:“關(guān)于‘燒膽’,你們是怎么知道我會有這個的?”
他們并非朋友,只是初次見面而已,由于今日有客人到來,宗主命他倆招待那位客人的兩位徒弟,無奈,只好將兩人請來這里。
寧鶴池不認(rèn)識他們,牧江川卻是認(rèn)識兩人,那場異寶爭奪戰(zhàn),他們看到的過程,以及那個模糊的結(jié)局,就認(rèn)識了這兩位,認(rèn)不認(rèn)識他們不重要,認(rèn)識你們就足夠了。
這就是天機不可泄露。
牧江川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笑著沒說話。
寧鶴池飲酒,尹溪玉喝茶,牧江川品茶,蕭文司吃酒。各自的喜好不同,才有這樣的喝法。
牧江川放下茶杯,坐姿端正,俊俏的臉龐帶著笑容,道:“我們?nèi)绾沃溃悴槐刂獣?,你只需要知道,我們并非敵手就行。?p> 云遮霧繞,答非所問,以他們特殊的能力,對于寧鶴池的問題說出來即可,但是師傅告訴過他們,這些方面的事,萬萬不能告訴其他人,不能全部都抖摟出來。
寧鶴池皺了皺眉。
他嗤笑一聲,輕聲道:“故作高深,什么玩意?!?p> 牧江川笑著不說話,蕭文司凝視著面前的酒水,尹溪玉撇著秀眉,覺得有些奇怪。
谷云宗,有一個大殿,那是宗主經(jīng)常呆的地方,除了一些大事之外,宗門高層想要進(jìn)來,必須得到宗主口諭,不然休想進(jìn)來,違者將被打進(jìn)牢獄。
谷云宗的牢獄可不一般,拘押在其中的人都是些大人物,或者說在一地之中是個有名有姓之人,但因為觸犯了一些事,就被本宗追殺捉住,流放至此。
大殿之中,站著兩個人,一位白發(fā)白胡,滿臉皺紋,佝僂著背,穿著一件黑色玄氅,頗顯神秘迷蒙之感,他背負(fù)著雙手,慢慢踱步,眼神如同深淵,不可捉摸。
另一位黑發(fā)飄揚,容貌年輕至極,看上去和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毫無區(qū)別,但真正知曉此人的人才知道,這家伙早就有上千歲了,總是喜歡以青年容貌示人。
他穿著一件青衫,不過這只是障眼法,其實是一件圣人打造的超品法袍,不僅遮掩容貌與境界,還能遮掩行蹤,想要跟蹤他,反而會被他反跟蹤。
滿頭白發(fā)的老人名叫孟文醉,正是谷云宗宗主,沒我第二任,因為他還沒死。以青年容貌示人的男子名叫姚青時,是牧江川與蕭文司兩師兄弟的師傅。
“想好了沒,老頭,讓我的兩位徒弟在你宗門學(xué)習(xí),這條件不為難人吧,這都過去了一炷香了,你不打算給我個回答嗎?”姚青時率先開口,聲音略有些輕浮。
老人佝僂著背,渾濁的眼睛盯著地面,聲音沙啞,道:“第一,別叫我老頭,第二,我沒叫你來,第三,我不想見到你。綜上所述,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老子滾?!?p> 孟文醉挪動腳步,做到一個普通材質(zhì)的木椅上,拿起旁邊放著的茶杯,嘴唇有些干燥,喝了一口杯里的茶水,放下茶杯,獨自發(fā)呆,好像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
姚青時并不發(fā)怒,反而笑瞇瞇的,做到孟文醉旁坐,道:“咋這么暴脾氣,來了這里還是不改,難怪那家伙會把你安排到這個靈氣貧瘠的地方,不是沒有原因啊。”
孟文醉瞥了眼姚青時,冷笑道:“我來這里究竟是因為什么,你一個外人知道個屁,想要我接受你那兩個徒弟,憑什么?憑你那遲早會害死你自己的能力嗎?”
說到這里,孟文醉滿眼譏笑,道:“我記得當(dāng)初在中土神域,某個人因為算計了一把歸塵,歸塵一怒之下差點把他砍個半死,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來著,好像是你吧?”
姚青時笑瞇瞇的,沒有接話,眼睛瞇起,左手搭在扶手上,食指輕輕敲擊扶手表面,砰砰作響,在此刻有些安靜的大殿中格外清晰,且有些令人不適。
孟文醉完全不怕姚青時會突然出手,即便對方擁有圣階超品法袍又如何,只要在這個大殿里,他敢動手,大殿的禁錮陣法,就會把他鎖在小天地里,動彈不得。
所幸姚青時也知道這個大殿的妙用,似乎可以阻隔他能力的施展,這個應(yīng)該是身旁的老人專門設(shè)置的,當(dāng)初兩人在中土神域,關(guān)系可說惡劣至極。
中土神域的許多密事,在中土神域呆過很久的老人非常熟悉,尤其是姚青時的一些個黑歷史,他可是無比的熟稔,跟他罵,他就把那些事全部抖出來給你看看。
姚青時拿起旁邊的杯子,看了看,放了回去,普通的杯子而已,沒什么好看的,說道:“你就說同不同意吧,只要你同意,我就給你一些資質(zhì)特別好的修煉種子?!?p> 孟文醉瞇眼看著姚青時,嘲諷道:“你不會以為你有個能看過程與結(jié)局的能力就了不起啊,老子定下的規(guī)矩何時打破過的,我勸你不要再用這種方式求我了?!?p> 姚青時伸出一只手指,搖了搖,道:“你說錯了,我的能力不僅能看過程與結(jié)局,準(zhǔn)確來說,未來幾百年幾千年的事情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你是不是傻了?”
老人冷哼一聲,沒有回話,管你什么作用,對他來說,那些能力遲早會把他害了,不僅會把自己害了,還有可能會把自己的那兩個徒弟也給害得很慘。
姚青時打量了一眼大殿,道:“這大殿陳設(shè)很稀奇啊,應(yīng)該就是此處陣法的樞紐所在了吧,這么明顯的陣法布置,也不知道防的是誰,這能擋得住人嗎?”
“你要不試試?”孟文醉笑呵呵道。這個陣法威力有多強,只要試試就知道了,至于你試過之后,能否活著離開,很難說,畢竟這是圣人布下的陣法。
“我就不試了,我有自知之明的?!币η鄷r看向老人,道:“我最后問一次,你到底同不同意,我不給你瞧不上眼的獎勵行了吧,只求你答應(yīng)我的請求。”
孟文醉不去看姚青時,省的臟了自己的眼睛,道:“原因?!彼胫涝颍@要是安插了兩個棋子,代價他可承受不起,這由不得他異常謹(jǐn)慎。
“當(dāng)然是在這里安插棋……”姚青時頓了頓,道:“至于原因,自然是讓他們在這學(xué)習(xí),增長增長狹隘的眼界。”
孟文醉似笑非笑,手中出現(xiàn)一根戒尺,橫放在膝,道:“不要給老子亂說話,真要在這安插棋子,想要算計老子,你看我能不能讓你活著從這離開?!?p> 姚青時故作害怕,擺擺手,說道:“我說錯了,我說錯了,其實就只是單純的來增長見識,尤其是我那個小徒弟,眼界太窄,只能在這里提高眼界,”
老人想起那兩個小輩,牧江川他不喜歡,太像姚青時了,觀感最好的反而是那個能力還不完善的蕭文司,那個小子的性格絕非偽裝,是真的非常單純。
至于姚青時口中的單純,孟文醉就當(dāng)沒聽見,道:“牧江川不行,蕭文司可以。”
“不行,兩個都得留下!”姚青時突然強硬起來,
“請客自離!”孟文醉毫不示弱,邀請對方自行離開,
姚青時右腳狠狠跺下,一股駭人的威勢狂猛涌出,右手激發(fā)出一道圣紋,化作一個金色拳頭,一拳落向孟文醉的臉龐。
孟文醉一拍戒尺,空間涌動,大殿中的空間就像破碎一般,姚青時打過來的金色拳頭被瞬間湮滅,無影無蹤。
“哼!既然你不愿意,小心以后莫名其妙中了我的算計,我們來日方長,隨時可談!”
姚青時拂袖而去。
帶走了兩位徒弟。
孟文醉站在大殿最高處,目送三人離去。
老人渾濁的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至極的殺意。
但他收斂了殺意。
因為姚青時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莫名驚悚。
孟文醉對此根本不怕,看著姚青時轉(zhuǎn)過頭去,越走越遠(yuǎn),他喃喃說道:“遲早有一天,你用自己的能力算計別人,終會被自己的能力害死,你的那兩個徒弟,也會被你害死,那一天總會到來的?!?p> 孟文醉離開大殿頂端。
走進(jìn)大殿中,坐在主位上,目視前方,一言不發(fā)。
他坐在主位上,瞇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