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鶴山之巔。
山巔有個涼亭,亭中有兩人,盡皆神色落寞。
涼亭名叫“觀云”,由于處在碧鶴山之巔,可以遠(yuǎn)觀萬里山河,天空和白云如同近在咫尺。
此處涼亭的建造者,是嵐羽宗第二任宗主,那位宗主頗為閑情逸致,喜好遠(yuǎn)游,某次遠(yuǎn)游歸來,就在這里造了個亭子。
那位宗主自那之后,就沒再遠(yuǎn)游過,嵐羽宗宗史上,這位宗主的排位,比肩開山宗主,為其書寫的筆墨,幾乎超過前任宗主,很多人都對這位宗主有向往之意。
徐徐清風(fēng),吹來憂愁。
亭中兩人,一男一女,關(guān)系是姐弟,白雨秀和李承景。
白雨秀今天穿著一件紫裙,容貌更加美麗,身材愈加妖嬈,胸部也開始往渾圓飽滿的方向前進。
她坐在橫欄上,雙手撐著雪白的下顎,眼神百無聊賴,背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這點。
面前有一個石桌,石桌呈四方形,四面皆可坐人,桌上放著兩只瓷杯,杯中無物,白雨秀伸出右手手指,一條水線憑空出現(xiàn),匯入杯中,將兩只杯子裝滿。
實在是太無聊了。
李承景坐在石桌左方,腦袋低垂著,在想著事情。
他今天穿著一件黑衣,內(nèi)襯白衫,束發(fā),插著一根玉簪,玉簪上有兩個字:望塵。
玉簪是宗主送給他的,是一件低階品秩的靈器,可以吸收天地靈氣,用來滋補元氣的濃度,順便還可以隱藏佩戴者的境界。
低垂著頭顱,眼睛盯著桌面,剛巧一只杯子裝滿了水,他拿起杯子,將杯中的清水一飲而盡,一旁的白雨秀食指有些僵硬,但很快恢復(fù)正常。
隨后李承景把水噴了出來。
擦了擦嘴,罵罵咧咧道:“這水怎么這么火辣?”
然后他看向旁邊的白雨秀,白雨秀也看著他,一臉微笑,不過那笑容于他而言,可能有些危險。
隨即李承景便不再抱怨,也怪自己手賤,一看見杯子里有水就要去喝,以后若是也這樣,指不定就會陰溝里翻船。
由此,他悟出了一個事,凡事都要小心謹(jǐn)慎,密切警惕身邊所有的人,因為他們當(dāng)中的任何一位,都有可能會是背后捅刀子的人,小心謹(jǐn)慎是為上策。
他又看向白雨秀。
至于姐姐,是絕對不可能會在他背后捅刀子的人。
如果連至親都能捅刀子,那這世界還有可以相信的人嗎?答案自然是沒有,很難再有信任的人。
看向亭外,突然想起一事,李承景隨口說道:“姐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最近有沒有心痛的時候,那種鉆心的疼痛?!?p> 兩天前的異常心痛,來的太過猛烈,幾乎影響了心境,此前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他不明白,想起這件事后,他想知道白雨秀最近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跡象。
白雨秀微微一愣。
她沒有立即回答,問道:“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李承景右手食指敲著桌面,眉頭皺起,道:“兩天前突然心很痛,我想知道你是否也這樣過?!?p> 白雨秀同樣皺起眉頭,直起纖細(xì)的腰肢,道:“你也有過這樣的感覺,也是在兩天前……難道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情嗎?”
李承景聽聞此話,也陷入了沉思中,姐姐也有這樣的時候,兩人心痛的時候,都是在兩天前,同一天,同樣心痛,這會是巧合嗎?這世上有這樣的巧合嗎?
兩人沉思,疑惑更加深重。
“難道……是至親之人的逝去?!”李承景突然大聲喊道。
白雨秀死死的盯著李承景,雙拳緊握,道:“有些話不要亂說,謹(jǐn)言慎語不知道嗎!”
這句話沒有詢問的語氣,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以及話語背后的怒氣。其實,她也有這個想法,可是根本不敢往那邊去想。
至親之人的逝去,如果只是我們多疑了呢,父親在故鄉(xiāng)好好的,怎么可能會死,心中的劇痛,或許是因為其他事,只是越這樣想,卻越來越站不住腳。
如果真是那樣呢?
搖了搖頭,努力把這種想法從腦海驅(qū)逐。
可是,不但沒有驅(qū)逐成功,這樣的想法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甚至籠罩整個心境。
李承景也同樣如此,心境全被這個想法充斥、籠罩,揮之不去,比那附骨之疽還要麻煩,整個心境開始煩躁不已。
他拿起剛剛喝水的杯子,把玩起來,杯子很小,不過巴掌大小,不易捏碎,拿在手中后,他卻猛的用力,把那小巧的瓷杯捏碎,碎片在手掌劃出一道口子。
亭外,有人御風(fēng)站定。
兩人連忙起身,壓下心中的不適,彎腰行禮。
來人是名中年男子,長得很高大,身材魁梧,面容多髯,渾身氣勢磅礴洶涌。
他叫李晁洋,嵐羽宗八長老,金身境巔峰,常年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為的是尋找資源,讓宗門的年輕一輩們不必奢望資源來之不易。
他身上有很多傷口,幾乎遍布全身,左臉頰就有一道黑洞,深入腦中,這是他全身上下眾多傷口中,最要命的傷口,當(dāng)初差點就要了他的命。
傷口的來源,有一段故事。
當(dāng)初莫驚燭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時,被人施以圍殺之局。
危在旦夕之時,這位長相粗獷,名字卻挺好聽的漢子,及時出現(xiàn),將莫驚燭救出殺局。
但是,卻在臉上留下了一道終生難以平復(fù)的傷口,莫驚燭很自責(zé),得知他是散修后,便邀請他來嵐羽宗當(dāng)個長老。
他同意了,直接就是八長老的職位,給他的長老職務(wù),是在外尋找資源,找到便要上交宗門,可以留下一點給自己,但不能太多,他做的很好,幾乎沒有紕漏。
至于他的身世,沒人詢問。
李晁洋就只是站在亭外,看著兩人,眼里有一絲不忍。
深吸一口氣,李晁洋說道:“我在尋找資源時,路過云錦郡,發(fā)現(xiàn)那里,死氣沖天。”
發(fā)現(xiàn)這個事后,李晁洋趕忙回來稟告宗主,宗主帶著一些人火速去了云錦郡,而他獨自前來,告訴兩人這事。
這不說還好,說了,李承景兩人便如遭雷擊,腦袋嗡嗡作響,沒有反復(fù)確定是否為真,因為,心中的劇痛,在此刻已被兩人明曉,那確實是至親之人死亡后的預(yù)告。
亭中,兩人身影瞬間消失。
李晁洋望向遠(yuǎn)方,那里,是云錦郡城的方向。
白雨秀兩人速度極快,全力運轉(zhuǎn)元氣,李承景使出極限身法,白雨秀化作一道藍光,一步百丈。
他們面上很瘋狂,體內(nèi)元氣由于這場極限運轉(zhuǎn),開始接濟不了身體的負(fù)荷,這樣下去,兩人遲早會在某一刻造成元氣暴亂。
但兩人可不管這些,他們用上平生最快的速度,李承景從未覺得自己有這么快過,以往的身法練習(xí)都只是隨便練練,可這次,必須盡快趕到那里。
那里是哪兒?是故鄉(xiāng)!
不到半天,李承景兩人便來到了云錦郡城的范圍。
他們停留在城外,原本把手城門的士兵消失不見,周圍盤旋著一些食腐妖獸。
成為修煉者后,五感會靈敏無數(shù)倍,即便不在城里,也能聽見你們的熙熙攘攘,可是現(xiàn)在,目之所及,耳之所聞,皆是死氣沉沉的。
李承景嘴唇干燥,眼前一片氤氳,手腳冰涼;白雨秀皺著眉頭,左手緊緊握拳,右手扯著衣角。兩人狀態(tài)都有些奇怪,半天始終不愿再前進一步。
太突然了,太痛苦了。
似是下定決心,兩人邁動腳步,一起走進城里面。
走進城門,視野所及,是一地的尸體,鮮血染紅地面,匯成一條血河,流向遠(yuǎn)方。
李承景向前跑去,推開了幾個房門,當(dāng)知道曾經(jīng)的幾位朋友全都死了之后,他腦海里面一片空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隨后他和白雨秀快速跑上施曳山,在跑上山前,看到山腳有一座墳?zāi)?,墓碑上寫著“盧嚴(yán)振之墓”五個大字,只是墳?zāi)贡慌匍_,墓里的尸體早已消失不見。
山上,府前。
李承景奪門而進,郡王府里,也躺著很多的尸體。
他看到一位女孩的尸體,心里愈加傷心,那是他曾經(jīng)最喜歡的婢女,林細(xì)草。
壓下心中的痛楚,山頂沒有找到父親,臥房也沒有,最后他來到書房前,右手搭在門上,渾身都被汗水打濕,推開了屋門。
視線中,有一具尸體坐在椅子上,心口有一道很深的刀傷,滿臉不可思議,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眼中深處是恐懼,以及追憶,死前的神色定格在這一刻。
心臟像是被狠狠抽打了一樣。
呼吸不順暢,腿腳發(fā)軟,嘴唇顫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跪在地上,淚水止不住的奪眶而出,他原本以為,怯塵之后,對父親的感情,會煙消云散,可是,如今才知道,不管如何,心中深處最依賴的,始終都是父親!
父親,世間最偉大的稱呼!
白雨秀現(xiàn)在府外,她沒有去看父親的尸體,眉頭一直皺著。
沒有流淚,沒有嗚咽,只是那顆心,瞬間收縮了一下,痛,無言的痛,失去至親的痛。
“是誰,殺的父親?”白雨秀心中徘徊著這個問題,她發(fā)誓一定要找到殺死父親的人,一定要讓那人知道失去生命的痛苦!
她最早怯塵,對于父親,對于故鄉(xiāng)的情感,早已變淡,父親死不死,對她來說,似乎不是大事,但是,變淡是一回事,為父報仇,是另外一回事。
兩者并不能混為一談。
之后兩人埋葬了城中所有的人,為死者緬懷。
由于被屠戮的是凡人,這驚動了五大宗門,五大宗門聯(lián)合封鎖了整個瀾澤洲。
白梟國因為一地郡王的缺失,朝中少了一位決定性大臣,能壓得住一些別有心思的人被殺,有些人發(fā)起內(nèi)亂,要改朝換代。
內(nèi)憂,還有外患,鄰國在得知白梟國內(nèi)亂時,趁亂發(fā)兵,白梟國邊境迅速陷落,在即將被滅國時,莫驚燭出面調(diào)和,白梟國沒有滅亡,卻賠了一大塊土地。
白梟國的地位,一落千丈。
現(xiàn)在十國格局,本來排在第三的白梟國,現(xiàn)在落到了最后。
而那場“護國之戰(zhàn)”,整整打了三年,白梟國落敗,成了鄰國武巖國的手下敗將。
三年后,云錦郡還是叫云錦郡,但卻不屬于白梟國了,而是武巖國的地盤了,可是武巖國卻不敢動這里一絲一毫。
因為整個云錦郡,都是一座墳?zāi)?,里面所有的人口,都在一天之?nèi)莫名其妙死亡,聽說連五大宗門的宗主都沒有找到進行屠殺的人,那些修煉者對此無可奈何。
云錦郡城里。
李承景看著滿山的墓碑,眼神平靜,不再蘊含有傷痛。
整整三年,他的境界一直停留在怯塵境,本來早該突破萬云境的,可他就是停滯下去。
他走過一個個墓碑,直上施曳山之頂,山頂?shù)臎鐾?,早已被拆除,立著一個獨立的墓碑,那是路其源的。
“父親,對不起?!崩畛芯巴蛱炜眨魂囷L(fēng)吹來,吹拂滿山遍野,有人記憶最深處的回憶,被主動放棄,他最后看向那座墓碑,眼里是冷漠的神色。
瀾澤洲,某一處地方。
有個年輕容貌的人坐在樹上,膝上放著一把金色的刀。
此人渾身散發(fā)著邪惡的氣息,那把金色的刀,沒有神圣之意,反而詭異至極。
他是誰,他便是消失已久的周樂游,不對,原先的周樂游已經(jīng)被吞噬,現(xiàn)在的周樂游,靈魂早已換新,住著一位強大且暴戾的靈魂。
也不是住,這具身體,曾是周樂游的,現(xiàn)在是他的,現(xiàn)在他的身份,就是周樂游,不過他沒興趣回到霸陽門了,他又不是以前的周樂游,回去也沒用。
他以前的名字叫什么?
過去太久,他想忘記,可卻一直出現(xiàn)在腦中。
不得已,只好回想曾經(jīng),那個被自己列為禁忌的名字,那個把他殺了的人,都在腦中出現(xiàn)。
他叫杜河關(guān),是靈虛武洲問天門人士,從小住在問天門,與問天門緊密相關(guān),宗門的大小事情,都與他有關(guān)。
宗門高層對此從不反駁什么,讓人懷疑他是某個高層的私生子,因此受到宗門弟子的唾棄與辱罵,覺得他的地位德不配位,全是靠著宗門高層的關(guān)系才會有此成就。
可惜,這也是實力的一面。
五歲那年,他初步懂事,資質(zhì)鑒定,震驚了整個宗門。
他的資質(zhì)是妖孽的,天賦是頂尖的,悟性是前所未有的,近乎所有屬性全部點滿!
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都是夸大的說辭,在他之前,其實是有這樣的人的,但是第五元年,他是目前唯一一個。
鑒定出資質(zhì)后,他的地位便水漲船高,本來籍籍無名的他,成了宗主親傳弟子,得到無盡的賞識,大把的資源向他傾瀉,修煉進度比旁人快了無數(shù)倍。
遭來了無數(shù)人的嫉妒。
人人都想他死,人人都想和他打好關(guān)系,人人都想要混個臉熟。
他很享受這樣的日子,所以會經(jīng)常在別人面前狂妄,看著對方惱羞成怒的樣子而開懷大笑。
想殺我對嗎?那你就來啊,老子身后有宗門高層,你敢動手嗎?你不敢,所以盡情憤怒吧,老子最喜歡看你們這樣了。
他看遍了所有人丑惡的嘴臉,覺得有些惡心,故意討好他的人,他會一拳打死,背后辱罵他的人,他會凌遲處死,當(dāng)面嘲諷他的人,他會鼓掌,然后打死。
隨心所欲,無人敢管。
十歲那年,他突破御空境,成為宗門最年輕的御空境。
那一年,他下山歷練,遭到一伙人的圍殺,他差點死在那里,他卻沒有責(zé)怪自己實力不濟。
回到宗門后,他動用關(guān)系,把那些雇傭殺手的人,親朋好友,以及凡間的開枝散葉,全部殺死,一個不留,以此寬心。
那一年,整個靈虛武洲都知道了一個叫杜河關(guān)的小孩,下手狠辣至極,完全不留余地,只要是惹上他的人,沒有一個完好的,他的惡名瞬間傳遍靈虛武洲。
十歲而已,便已名聲在外。
這是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卻被他做到了。
十五歲那年,時隔五年,他又一次下山歷練,沒有圍殺之局,所過之地都很安全,
他卻覺得無聊透頂,故意去招惹一個宗門,那個宗門的底蘊比不上問天門,全宗上下,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過他的無端招惹。
有個二十歲的青年實在忍不下去,一拳把他打傷,其實按照他那時候的實力,那個人打不傷他,反而會被反殺,但他要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一個殺人的借口。
心腸歹毒,天然如此。
他的師傅,問天門門主,親自去了一趟那個宗門,
把他也帶了過去,那個宗門全體上下,盡皆伏地不起,乞求法外開恩,饒恕他們一命。
他不管,本來借口都找到了,想要饒你一命,怎么可能的事,在門主開口饒他們一命時,他一拳打碎了打傷他的那個人的頭顱。
順便殺了幾個面色憤怒的人,師傅只是象征性的訓(xùn)斥了幾句,也沒有做什么懲罰的事,任由他殺了那幾個人。自那之后,那個宗門每天都會有人莫名暴斃。
睚眥必報,無端禍?zhǔn)隆?p> 那個宗門實在忍不了,一怒之下解散了宗門。
對此,他沒有說什么,就是覺得樂子少了很多,但沒關(guān)系,我還能去找其他樂子。
二十歲那年,他突破十三境化風(fēng)境,又是一次下山歷練,對他來說這是歷練,對其他人來說,這是禍?zhǔn)逻B連的開始,警鐘敲響。
這次下山,他沒有做出無故殺人的舉動,居然安靜異常,但是安靜是暫時的,他在俗世王朝刮起一陣大風(fēng),無數(shù)凡人死在大風(fēng)下,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仍不停手。
虐殺凡人,無視規(guī)矩,
對他來說,他就是規(guī)矩,他就是靈虛武洲的規(guī)矩。
問天門,是靈虛武洲頂尖宗門,沒人敢招惹,周邊的地區(qū)也沒有膽敢招惹的存在,
“你這個小畜生,你若是沒了問天門的庇護,你還是個什么東西,你就是仗著有個強大宗門的保護才敢這樣,你這畜生!”
“哎呀,別這樣罵嘛,多難聽啊。我確實是有靠山才敢這么做,你沒有,你抱怨自己就行了,罵我干啥呀,真以為老子好罵?你的嘴得讓老子撕爛!”
狂妄,陰狠!
那個人被他撕爛嘴巴,四肢斬斷,經(jīng)脈抓爛。
仍不解氣,抽取那人靈魂,點了天燈,讓那人的靈魂,在消失之前,一直承受著燃魂之痛。
二十五歲那年,他得到一件神兵,戰(zhàn)力大漲,他不僅在靈虛武洲肆無忌憚,甚至跑到別處地區(qū)撒野,殺人無數(shù),壞事做盡。
很多地方都有人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只為把他殺死,可他手中的神兵無物可擋,不管是什么樣的算計與圍殺之局,他用手中的神兵,一一粉碎,盡皆斬殺,
惡名赫赫,戾氣沖天。
因為他,問天門的名聲也被罵的爛大街。
不過,問天門對此毫不在意,老子實力強勁,為所欲為又如何,你也像老子這樣不就行了。
三十歲那年,依舊是時隔五年再次下山,那一年,他走遍了靈虛武洲山上山下各處地方,沒有激起任何殺人事件。
他在凡間秘密留了一個子嗣,那時候他想的是,讓那個子嗣好好活著,不要成為修煉者,因為他有一個天殺的爹,一旦被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就會被別人殺死。
為此,他做了很多事。
他殺別人可以,別人殺他也可以,有實力殺了他就行。
可是要殺他的子嗣,那就不行,這么多年,他殺人無數(shù),卻沒主動殺過誰的子嗣,
所幸沒人找得到他的子嗣,那之后,他的性情又恢復(fù)暴戾的狀態(tài),但凡遇到不爽的事,身邊的婢女一個個都會被殺死,
他思考過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是錯,他還有一點良善,卻漸漸被暴戾充斥,直到現(xiàn)在,他完全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即便有人求饒,也不放過。
一百年后,靈虛武洲。
杜河關(guān)招惹了一位他此生再也不想招惹的人,
那一天,他照常下山歷練,遇到一位境界極低的人,不順眼,一拳把人打的殘廢。
可是,殘廢是假,試探是真,那人確定他是杜河關(guān)后,直接撕破偽裝,祭出本命飛劍,千里追殺,把他殺的肉身崩碎。
飛劍還想要攪爛他的靈魂,還好自己掌握一門秘術(shù),大半的靈魂成功逃脫,由于極度的怨恨,他的靈魂變質(zhì),成了一只暴戾無常的亡魂。
他的一切就那么破碎。
之后他才知道,他當(dāng)初招惹的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那是當(dāng)今大陸最強的一撥人,一手劍術(shù)高到天際,中土神域劍修最強的首領(lǐng)。
人們叫他“歸塵劍”!
記住了這個名字,卻不敢回去復(fù)仇,那個人讓他恐懼,因此逃離了靈虛武洲的所有范圍,遠(yuǎn)離所有熟悉之地。
直到有一天,他逃到了靈氣貧瘠的地方,那個地方叫瀾澤洲。
他找到了一位體質(zhì)略有些特殊的人,他潛入了那個人的身體,得知了他的名字,周樂游。
同時,周樂游也是他現(xiàn)在的名字。
過去,他叫杜河關(guān)。
現(xiàn)在,他叫周樂游。
他睜開眼睛,現(xiàn)在他心中最想殺的人,是陳何勞與董振威。
他站起身,望向遠(yuǎn)方,喃喃說道:“等著吧,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