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柏迎夏生于一個偏遠山區(qū)的農村家庭,她還有個雙胞胎的姐姐叫柏送春,兩姐妹生于立夏那天,沒什么文化的爺爺原本給她們取的名字是柏大妹和柏小妹,直到上小學時一位老校長才給她們取了送春迎夏這兩個名字。迎夏四歲那年父親生病去世,全靠她的媽媽和奶奶在鎮(zhèn)上擺小吃攤供她們姐妹上學。偶爾得到同樣不富裕的伯父一家的救助,生活雖然貧困些,倒也能勉強度日。
柏迎夏和柏送春雖說是雙胞胎,但兩人除了長相難以分辨外,性格卻是南轅北轍:迎夏溫柔識禮,送春卻火爆潑辣;從上學的第一天,迎夏就是名列前茅的學霸,送春則是令人頭疼的學渣;迎夏一路重點直升大學,送春卻連初中都沒有念完就被勸退。
退學后的柏送春跟著村里的同伴去了沿海打工,剛開始幾年還經?;丶?,有時也會打款回來幫襯家里,可自從迎夏高二那一年,送春就與家里斷了聯(lián)系,無論怎樣也找不到她,只是偶爾會接收到一些不確卻的消息,有人說她傍上了大款,被一個香港富商包養(yǎng)了;有人說她墮入了風塵,做了交際花。山村民風保守,這樣的傳言對一個家庭的打擊非常大。
迎夏的爺爺被氣得中風,全家人都不愿再提起柏送春這個名字,只當她已經死在外面了。
然而有一天,失蹤四年的的她突然回來了,卻大著肚子,無論家人怎么盤問,她都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何人。家人無奈,畢竟是血濃于水的親人,也只能接受了這個父不詳?shù)暮⒆印?p> 然而,送春的女兒生下半年后,竟然被檢查出了先天性腦癱的問題,需要大筆的費用做康復理療,正在一家人愁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柏送春丟下了孩子,再度失蹤了!她的行為讓才好轉了一些的爺爺病情加重,最終撒手人寰!
這時候的迎夏已經大四了,她如愿考上了一所心儀大學的研究生。但在爺爺?shù)脑岫Y上,看到抱著外孫女哭得肝腸寸斷的母親,她做出了一個決定:放棄讀研!她需要工作,從此,她要撐起這個家!
侄女珊珊的病情不能拖延,她讓母親賣掉了所有的土地,從老家來到蕓城,在兒童醫(yī)院的附近租房住下,讓珊珊接受康復治療。
這半年,迎夏一方面要準備畢業(yè)論文,一方面要備考公務員,還要打幾份零工貼補家用,雖然很苦很累,但她卻充滿著希望。她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成為母親和珊珊的依靠!她是個自信自強的女孩,相信可以憑著自己的努力改變家庭的不幸。
然而,她最不容有失的這場考試卻在這場意外事故中失敗了。此刻,坐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中央,拖著滿身的傷痕,看起來無比可憐。一些好心人上前關心她的傷勢,一些人張羅著要幫她報警,迎夏站起身來,謝絕了大家的好意,往大街上走去。邊走邊拿出手機,這種情況她當然不能讓母親知道,于是她撥通了室友湛玫的電話。
電話另一端的女孩從睡夢中被鬧醒,接過電話吼了一聲:“柏迎夏!你現(xiàn)在不是應該在面試嗎?難道公務員的面試簡單到可以打電話聊天嗎?”
迎夏哀嘆一聲,道:“別提面試了,玫瑰,我出車禍了,你們快來接我回去吧!”
一句話將湛玫所有的睡意全嚇跑了,她一骨碌爬起來,邊聽電話邊穿衣裳,同時將另外兩個室友抓起來,三人齊齊朝外奔去。
好在迎夏的傷都只是皮外傷,等她從學校醫(yī)務室包扎好傷口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湛玫陪著她先回來,另外兩名室友龍小薇、錢思敏去給她們帶飯食。
湛玫看著躺上床休息的迎夏,心有余悸地抱怨道:“你今天太嚇人了,這么聰明絕頂?shù)娜艘灿心X筋短路的時候,是不是真被撞傻了?傷可是在你自己身上,是面試重要還是小命重要!這個肇事司機也真是走運,遇到你這種奇葩傷者,現(xiàn)在指不定多樂呢?!?p> 迎夏道:“人家有的是錢,不怕負責任,是我沒有接受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場面試對我有多重要?!?p> 湛玫道:“我知道啊,這是你爺爺?shù)倪z愿,你也需要這份工作改善家里的狀況,但是出了意外這是沒辦法的事,再逞強就是愚蠢了?!?p> 這時,室友買飯回來了,大家都很餓,四人一起大口大口吃飯,直到吃得七分飽了,迎夏才問道:“你們三個真穩(wěn)得住,現(xiàn)在大家都在到處投簡歷,參加招聘考試,你們都不著急!連公務員都不報,你們真的不找工作了嗎?”
湛玫嚷道:“公務員多無趣啊,整天上著刻板的行政班,我是不會去考的。我的夢想是先進外企,然后出國工作?!?p> 龍小薇假意嗤鼻道:“崇洋媚外的東西!虧你還是學歷史的,一心想出國,良心被狗吃了!”
湛玫也不甘示弱:“哎呦,我哪有你好命啊,投了個好胎,生下來就是富二代,一畢業(yè)就當老板,哪里知道我們底層人的疾苦?。 ?p> 小薇就用手擰她的腮幫子,邊擰邊問:“說誰是富二代?我是未來的富一代好不好?!比缓髢扇睡偼嬖谝黄?,滾到了地板上。
對于她倆的瘋鬧,迎夏已經見怪不怪,轉而問還在吃飯的錢思敏道:“思敏,你呢,真的要回縣城去教書?”
錢思敏臉紅了一下,點點頭:“我已經通過了那邊的招考,就等拿畢業(yè)證,暑假結束我就回母校上班了?!?p> 正在瘋玩的湛玫掙扎起來,摸著思敏的頭,笑道:“思敏學霸,你的事若傳出去,不知要讓多少同學笑掉大牙!好容易出來讀了大學,你居然要回縣城去!而且是為了高中時暗戀過的班主任回去的。哇噻!‘班主任’這種可怕的存在你居然發(fā)展成為暗戀對象,簡直是現(xiàn)實版的羊愛上狼嘛!”
靦腆的錢思敏臉都紅到脖子根了,吞吞吐吐地回道:“當年我向他表白過了,他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學成回去,便與我白首偕老?!?p> 三人同時轉頭翻了個白眼,摸著被酸掉的牙根,無法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
見迎夏的心情好了很多,小薇這才對她道:“迎夏,這次是意外,憑你的成績,想考什么崗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迎夏道:“既成事實,我就不會再想不開。我以前實習的學校下周就要招考老師了,他們的教務主任已經幫我報了名,下周我就去考試?!?p> 湛玫無語的拍著自己的頭:“你們一個個腦筋太死了,我們雖然是師范類的學校,可就業(yè)的渠道多著呢,還真全部跑去當老師了?”
思敏道:“老師多好呀,桃李芬芳!”接著,她便開始掉書袋發(fā)表教師感言,湛、尤二人連忙往耳朵里塞上耳機,爬上床,只有迎夏耐心地聽她一句一句說著老師的偉大,什么“老師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yè)。”什么“老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她雖然不喜歡老師被人冠上這些道德高帽,但內心深處卻隱隱地期待著自己能成為一名老師,公務員是爺爺?shù)睦硐耄斃蠋煵攀亲约盒闹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