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擁抱
五月,天氣美麗,柳絮飛揚。少年們奔跑的汗水,讓整個小鎮(zhèn)都充滿了青春的味道,時微酸,時微澀,但最常見的,是甜,像極了荔枝味的珍珠棒。
運動會的第二天,沈斜沒有來學校。
林晚照倒是來了,但也不過是早上來簽了到就又回家了。
昨天一對多的斗毆,讓她心里一直不安寧。在家里窩了多半天,傍晚時分才又出了門,畢竟明天要跑1500,不提前練練不符合她的習慣。
出門是太陽斜照,回來是月上樹梢。
拖著一身被汗浸濕的軀體,林晚照心里卻是安靜不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點坎還過不去了嗎?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又恢復活力滿滿的樣子,收拾好東西去了學校。
他們班在運動會期間的位置在進操場的第三課柳樹下,放了兩張單人課桌,四五把椅子。
第一張桌子上放了三摞用夾子夾好的紙片,是他們連夜趕好的加油稿,說什么這次也不能把“最佳參與獎”讓給二班。
第二張桌子上擺著葡萄糖,紙杯等一些后勤物品,時刻準備補給參賽運動員。
林晚照一進操場,就被黃雁拉著坐下,又是捶腿,又是捏肩,一副伺候國際體育明星的架勢。
班長黃凱早早的把號碼牌拿給她,站在她旁邊給她寬心:
“林晚照,你待會兒比賽的時候盡力就好,我們也沒指望你拿名次,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重在參與,你開心就好”
班長說完撓了撓頭,耳尖因為剛才的失言泛起了紅。
林晚照勾了勾唇角,拉住身后給她捏肩的手,站了起來:“那我可當真了啊,可別怪我給班級拖后腿哦”
班長聞言連忙擺著手:“不不不...不會怪你的”
心里卻是忍不住詫異:這林晚照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比如,她之前整個人高高在上的,對誰都一副不熟的樣子,再比如,別說運動會了,她可是從來不參加學習以外其它性質的活動......真奇怪啊,這難道就是女神的“叛逆期”?
熟悉的音樂想起,今天的比賽正式開始。
第一個項目是4*100女子接力賽,林晚照也跟著大流站在跑道外圍觀看,周圍圍了一圈熟悉的面孔,除了他們自己班的,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其它班同學。
“哎,你看許子言”身后幾個女生一直嘰嘰喳喳地,林晚照忍不住回頭瞟了她們幾眼,是她們班的,平??偸歉谇駢羯磉?。
槍聲響起,準備就緒的運動員們奮力沖刺起來。
跑道那側,站了一個皮膚偏黃,頭發(fā)微卷的男生,手里小心翼翼地端了一杯水,焦急地注意著賽場上的情況。
正是許子言。
林晚照回頭時不小心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他這一副舔狗模樣。
其實她根本不想評價一個自己不熟的人,但一想到焦予婷,她就再也端不起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
哎,護短之極林晚照。
想起上輩子的一幕幕,她忍不住在人群里搜尋起她的好姐妹來。
眼神向左邊一瞥,果然看到了她,不,是他們。
田非那狗東西什么時候回來了?這學期開學沒多久,他就去了市里代表學校參加中學生籃球比賽。
林晚照回憶完,就看到那兩人朝著跑道這邊走來,邊走還邊視若無人地打鬧。
不行,愛情的種子得從搖籃里掐死!乘著他們兩還處在朦朧的曖昧期,得快刀斬亂麻,讓狗東西早日爆原型。
剛剛暗自下了決心,就看到一幫人涌到她這邊。
原來是比賽已經結束了,邱夢作為第二棒,被人從另一邊扶著走過來,好一個弱柳扶風。許子言屁顛屁顛跟在身后,手里是一個空了的紙杯。
路過林晚照的身邊,邱夢特意軟了一下腿,旁邊的眾人見狀立馬圍了上去。
待到林晚照側目過來瞧時,就看到她眾星拱月般被人圍在中間,察覺到她的眼神,邱夢還不忘在眾人的關懷備至中分給她一個眼神。
那眼神莫名有些像啃到了肉骨頭的毛毛
毛毛是她和沈斜在路邊發(fā)現(xiàn)的一只流浪狗。
“林晚照,馬上就是1500了,記得自己去檢錄啊”班長扶著邱夢,不忘回頭大聲地叮囑林晚照。
真是一個負責任的好班長。
就這樣,林晚照做好了檢錄,等了幾分鐘,比賽就開始了。
站在起跑線上,她看到一臉憂心忡忡的黃雁和焦予婷,她還看到以班長為首的一幫本班同學在加油助威。甚至還有邱夢,拿了把椅子坐在跑道旁,雖然眼中是一副看笑話的樣子,但好歹人家也來了。
直到槍聲響起,她也沒有看到沈斜。
沒良心的,估計還在家里睡大覺。
比賽還有最后一圈時,林晚照覺得自己馬上要窒息了,嗓子像是被架在火上拷一般,一呼吸就痛得要命,腳底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使不上勁,眼睛更是一副不想面對現(xiàn)實的模樣,跑著跑著就瞇一會兒。
還有半圈,余光里的路人在搖臂吶喊,估計是班級里有人得了名次。
還有幾步,林晚照看到終點擠滿了熟悉的面孔,一下子向她伸出好幾雙手。
還有半步,林晚照腳下一軟,撲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不管周圍人一臉火星撞地球的驚恐模樣,她上半身貼著來人,軟軟地環(huán)住那人的脖子,趴在他的肩頭有氣無力地呼吸。
像極了脫水的魚。
“晚晚啊,你...抱錯人了吧”焦予婷手里端著葡萄糖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兩個貼在一起的身體,一開口莫名有些慌張。
那人可是沈斜啊,聽說脾氣可暴躁了,天天打架啊,而且聽說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
怎么辦,晚晚渾身都是臭汗,還這樣貼著他,沒聽說過他不打女生啊。
怎么辦,我是要逃,還是要逃,或是帶著晚晚一起逃?
不過,她腦子里忙著轉圈,倒是忽略了環(huán)在她的晚晚腰間的一雙滿是淤青的手,只是虛虛地環(huán)著,但莫名地有安全感。
沈斜扭頭看了眼正在咽口水的焦予婷,伸手拿走了她捧在手心的葡萄糖水,另一只手扶起林晚照,沒有說話,只是把紙杯湊近她有些干裂的唇。
林晚照閉著眼睛喝完,又是一副沒骨頭的樣子,軟軟地靠過來要他抱。
沈斜無奈,勾住她的肩膀帶著她走。跑完不走幾步,明天這腿絕對要廢。
身后一排人的目光緊跟著他們的腳步,班長黃凱咽了一口水,才木訥地問道:“他們認識?”
沒有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