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所見是幾條紅漆刷過的房梁,被一旁的火燭映照的影影綽綽。不自覺向著光源望去,卻只看見圍起來的床沿。
小胖孩剛剛“睡醒”,頭腦還不清醒。視線被床沿遮擋后,下意識想要坐起身。
聽到小床傳來動靜,李夫人回頭望去??吹皆噲D爬出來的小胖孩,急忙放下書趕來。
“寶,乖,別亂動?!崩罘蛉藫巫⌒『⒑蟊?,輕輕捏住左手。熟悉的味道讓小孩立馬安靜下來,任由面前的女子將自己放回床上,蓋上絲綢被。
這原本溫馨的一幕,卻有一處不和諧的地方——小胖孩太大了。
床中的孩子體長約3尺,也就是一米。這么一個半大的孩子,李夫人卻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不得不說是有些溺愛過度了。
將絲綢被的邊角塞進(jìn)小胖孩身下,李夫人坐在床邊的矮椅上,左手撫摸著寶寶的頭頂,輕哼著歌謠。
小胖孩不解的和面前女子對視,李夫人露出了微笑:“好可愛的寶?!?p> 看見女子左手腕上的玉鐲,小胖孩伸手去抓。將手鐲褪下遞給小胖手,李夫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禁嘆息道:“寶寶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呢......”
小胖孩只是傻傻的將手鐲送進(jìn)嘴里去咬。
雪后初晴,李府門口兩官員道別。婉拒了司法佐設(shè)宴款待的邀請,縣令朱清松由人扶著上了馬車。在兩個仆人也進(jìn)了車廂后,車夫驅(qū)車駛離。
門口司法佐李健儒望著車輪在雪地上留下的車轍深思,皺著眉返回屋內(nèi)。
不久,李健儒又匆匆趕來,關(guān)上了忘關(guān)的大門。
正堂里倆伙計(jì)和自家傭人正在上菜,一旁站著休息的衙廚看到李健儒低頭走來,上前問道:“李司法,中午和晚上的菜都做好了。您看中不?”
掃了眼桌上的雞鴨魚肉,李健儒點(diǎn)點(diǎn)頭:“很豐盛,魯大廚辛苦了。今天還有別的活嗎?”
“早上朱王氏請了我,我推掉了。畢竟昨天忙了一天沒休息,今天好好陪陪家里人。”魯豪回答道。
李健儒點(diǎn)頭稱是。昨天大年三十,魯豪作為衙內(nèi)大廚,燒得一手好菜,肯定被縣丞縣尉叫到家里燒年夜飯了。
本來自家也是要請魯豪來做幾道硬菜的,只是當(dāng)天發(fā)生了那樣的事......都沒功夫吃飯了。所以今天請了大廚來彌補(bǔ)昨天的遺憾。
朱王氏乃縣丞朱仝新納的小妾。魯豪說是推掉了,但應(yīng)該也派了學(xué)徒去應(yīng)付。
再送別魯豪,倆伙計(jì)提著廚具跟在師傅身后,眼瞅著師傅拎了司法佐剛送的小袋茶葉,想著有機(jī)會討一點(diǎn)嘗嘗味兒。
屋內(nèi),已經(jīng)擺好了兩副碗筷。李健儒問道:“夫人在哪?”
“在里屋照顧公子?!?p> 李健儒向廂房走去,同時吩咐道:“老趙你也拿副筷子,待會一起吃?!?p> 沿著薄薄積雪覆蓋的石子路,無暇欣賞一旁的梅花與月季,李健儒徑直穿過后院。
廂房門口,李健儒跺了跺腳,將附著在鞋上的雪水抖落,推門而入。
李夫人此時正在給小胖孩念書:“鳴鳳在竹,白駒食場?;癁椴荼唬嚰叭f方。蓋此身發(fā)......”
李健儒覺得好笑:“你給他念《千字文》做什么?他,得懂嗎......”
“蓋此身發(fā),四大五常?!崩罘蛉税琢死罱∪逡谎郏仙鲜种袝?,摸了摸小胖孩的頭:“寶,今天先學(xué)這么多。后面的以后再學(xué)?!?p> 小胖孩正在呼呼大睡。
“怎么了,高縣令說什么了沒?”李夫人站起身,將《千字文》放在桌上。旁邊是本之前在看的書,看書名是《傷寒雜病論》:“眉頭皺的跟小老頭似的,難看死了。”
李健儒裝模做樣的順了一下眉毛:“高縣令是為昨天的事來的......”說完便停下看夫人的臉色。
李夫人不以為意:“嗯,然后呢?”
看夫人心情似乎不錯,李健儒于是壯著膽子繼續(xù)說:“他說我大哥現(xiàn)在就住在他府上,勸我去給他賠個禮......”
“給他賠禮?”夫人一聲冷笑:“昨天來我們家一通打砸,還說要把我的寶摔死,反而要我們?nèi)ソo他賠禮?”
越想越氣,李夫人一把揪住李健儒的腰間肉:“你那個無賴大哥,以后我見一次打一次,聽到?jīng)]有!”
想起昨天自家夫人雙持菜刀將大哥趕出去的畫面,李健儒抖了抖:“那你也要注意形象呀,用菜刀也太難看了......嘶~夫人松手,我的意思是......”李健儒從腰間抽出佩刀:“我愿為夫人代勞!”
“就你?你還是換回你的小紙扇吧,我砍累了你給我扇扇風(fēng)正好?!崩罘蛉藬[手做不行和扇風(fēng)的手勢。
感覺今天夫人心情不錯,李健儒將夫人摟入懷中:“婉兒,今天怎么這么活潑?”
陸婉又一把擰住丈夫的腰間肉:“難道我已經(jīng)老了嗎?”
“怎么會呢?”李健儒神色自若,雙手卻不老實(shí):“婉兒風(fēng)華正茂,我見之傾倒?!?p> “好了,寶還在睡覺呢。”陸婉掙脫出來,整了整衣裳:“剛才寶叫我了?!?p> “什么!”李健儒正把私服從衣架上取下:“他叫......叫你什么了?”
“還能有什么......”陸婉臉上洋溢著笑容:“當(dāng)然是,叫我,媽媽了——你干啥!“
李健儒剛捏住兒子的鼻子,就被老婆嚇一跳:“讓這小子醒醒,叫我一聲爹?!?p> “混賬老爹,你想悶死他啊?!标懲癯兜睦罱∪宀铧c(diǎn)摔倒:“換你的衣服吧?!?p> 兩人吵吵鬧鬧的換好衣服,吹滅了蠟燭,去正堂和老趙一起吃遲來的年夜飯。
屋子里安靜下來,小胖孩睜開了眼睛,咿咿呀呀——
“粑......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