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腐朽花開,風鈴尺動
大殿靜悄悄。
咔嚓!
西王母的玉手稍稍用力就捏碎了蒲團邊緣。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賒盆氏,你當年不要臉的闖入西昆侖,以一個破陶盆不由分說就要取走本座的不死藥,竟被你一番說辭遁去寥寥數(shù)載。
今天你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便是身死道消之時?!?p> 陶小盆一指彈開飛來的青鳥,反手一巴掌拍開橫掃而來的九條狐尾。
這倆孽畜惡鳥當真是效命其主,只知狼狽為奸,不知善惡高低。
“西王母,我敬你是上古大神,先天神祇,散修練氣士的女仙之首,故而讓你三分薄面。
既然你傷了我的家臣,新賬舊賬一起算?!?p> 一張薄紙賬單飛出,堪堪落至西王母膝前。
上邊赫然寫著從九十年前至今為止。
西昆侖共欠下他一萬四千八百顆不死藥。
“你!”
怒目圓睜的西王母當即在一氣之下撕碎了欠條,聲如雷霆般咆哮。
“賒盆氏,你一個廢棄人皇,也敢向本座討藥,可知死字怎么寫?”
陶小盆瞇眼笑道:“我知道六種寫法?!?p> “你可知準圣巔峰在自家道場有何等威勢,饒你賒盆氏有一千條命也不夠死!”
青鳥,九尾狐追隨西王母萬載不止,世人皆以為是祥瑞之首,純凈之靈。
然今日方知吞血食骨,令人作嘔。
三百元會前一獸一鳥已是大羅金仙,卻也依舊擺脫不了口中濁氣。
也是。
整日里吃人喝魂,怎會有一口干凈的清氣。
見得局勢已遠非自己所能掌控。
洛女的目光才戀戀不舍地從陶小盆身上挪開,紅衣披戰(zhàn)甲,長槍墨如漆,三千青絲如瀑,肌膚吹彈可破,眸中龍虎生威。
她銀牙咬朱唇,滲血殷紅,淚眼婆娑:“天帝!”
“原來你也會求救,我以為你的骨頭夠硬,一輩子都不會求我這種胸無大志,頑固到只知道守護一畝三分地的退休人皇?!?p> 陶小盆轉而看向他,嘴邊帶笑,眼里泛光。
手中魂燈搖曳是求救的信號。
他之所以會放下筆出門,正是為此。
真正的巧合是偶遇要組隊前往混沌海打副本的玄都大法師。
“我知錯了~”
一句歉意,道盡了少年意氣面對真正洪荒時的無奈與臣服。
更多的是,紅衣女帝用了十年耗盡從河洛之地帶出的底蘊。
她從金仙九轉到太乙龍虎,耗光了過往的種種積累。
直至她止步不前,西王母才下定決心要將她煉成不死藥。
服用了不死藥方可將“藥材”發(fā)掘到極致,煉制出更好的不死藥!
西王母將天下女仙都當做自己的不死藥來源。
也不過是面對大道無果后的腐朽敗落。
“知錯難改,善莫大焉。
洛女,弒神槍能給予你一時庇護,卻也不能護你一生,正如同本天帝。
即便付出再多心血,也不能讓三百金仙在認清現(xiàn)實的情況下還意氣風發(fā)。
少年就該有少年的樣子,你盡管去闖,去盛開,去讓自己的大道與諸天大能爭鋒。
我會為你護道,即便前方是準圣,偽圣,真圣都要為你開辟出一條通天大道!”
陶小盆慷慨激昂,越說越振奮人心。
然而,也只有他目光所及能看到,洛女哽咽不能語,自元神意識身處正在盛開一朵花!
她在初識陶小盆,幼時追隨其遷徙河洛之地,少女時順勢崛起,新王時馳騁一方。
花種早已埋在心間,不斷成長,這朵花曾因放逐三百金仙而幾近凋零。
也隨著她一次次涉險,看破洪荒真面目。
看出一位位從前崇拜,敬仰的大能腐朽敗落。
這朵花愈發(fā)腐朽,直至死在了片刻前。
她本該也就此腐朽,與西王母一般藏在這西昆侖,作為不死藥原料也罷,一輩子舍棄本我。
從此成為一種詭異的不祥,去沾染,毀掉更多人。
也許她自己都沒想過,絕境前聽過魂燈的一次求助,會為她帶來希望。
那個男人從過往的回憶中歸來。
原來,他走過一生,從未變過。
只是她蒙蔽了雙眼,不曾看到真正樸實無華背后那個依舊耀眼的他。
“謝謝你成為我歲月里的光?!?p> 弒神槍庇護下,殺伐大道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將洛女包裹,她在蛻變,她在悟道,她在合陰陽,她在煉化魔祖的傳承。
一朵花凋零,敗落,死去。
又在春風歸來的時機復蘇,重生。
這便是從腐朽,破滅,走向新生,活出第二世!
“我的第一朵花,盛開在了第二個夏。”
陶小盆從食鐵獸腦袋上一躍而下,擋在洛女身前。
手中彩色尺詭異而不祥。
“西王母,你看看自己那副樣子,不過是看到一個從腐朽中走出的少女,就如同見到了世上最珍貴的藥材,這樣的你,還配稱作女仙之首嗎?”
順勢看去。
西王母的嘴角正在流淌著口水,美味!
太美味了!
真正的大藥便是眼前紅衣洛女這一類!
西王母雙眼渾濁,布滿血絲。
“你懂個屁,凡大羅之上,要想更進一步,無外乎是斬三尸,執(zhí)道果。
本座的道正是大藥,不死藥乃是窮盡萬古的奇藥,可為大羅續(xù)命,抵抗天衰地劫。你可知準圣離開了自家道場,或失去所執(zhí)掌的大道便是一個廢物?
縱觀洪荒,能斬去三尸,不為生死沉淪者寥寥無幾。絕大多數(shù)準圣老怪都與本座一般無二,沒有大藥支持,若有一天洪荒破滅,失去了道場,毀壞了道果,沒有斬去三尸的吾等豈不是要坐等死期?
賒盆氏,你說本座腐朽,可你一個區(qū)區(qū)大羅又怎知,這洪荒本就是最大的不祥,他必將因天衰地劫走向腐朽。
屆時你就會抱頭鼠竄,莫說白事元會,即便是千年,百年都將成為一種奢侈。
末法必將來臨,或許不在巫妖大劫之后,但總會有那么一天,連大能施展神通拘束,能算上五百年便是甚大法力。
也會有那么一天,洪荒破碎,萬族垂危。
我們必將走向死亡,腐朽不過是一種延遲死亡的方式,最多不光彩了一些。
比起死亡,所有的一切都算不得什么!”
西王母面目猙獰,全然不知自己將所思所想盡數(shù)脫口而出。
她話音剛落便意識到自己錯在哪里。
“很驚訝嗎?”
陶小盆手中五彩尺隱約牽動念識,西王母這才明白,她失態(tài)的表現(xiàn)都源自這把怪尺子。
僅僅是稍作一感應,她便能感受到這把怪尺子的妖異之處。
如果說,她是走向腐朽的不祥之物。
那這把尺子本身就是徹頭徹尾的不祥,且明目張膽的張開血盆大口,試圖吞食所有腐朽者!
“你到底從哪弄到了此等邪祟之物!”
“我說是自己煉的,你信嗎?”陶小盆一臉無辜。
“你尺子動了,我不玩了!”
西王母尖聲咆哮,宛如山林豹嘯。
戲命吟吟
道友,你要做大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