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簪子被母親拿走了,我不知道她扔在了哪里,只是偶爾還會想起蕪華母親。母親看的很緊,就連晚上睡覺都要抱著我。
她是為我好。
可是,我還是會想起蕪華,那個孤獨的讓人心疼的男子。他說,他常?;厝ズ_?,聽鯨魚空靈的歌聲。他在等一個人。我問他,等誰。蕪華說,他不知道,似乎是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不過他一點都記不起來那個人的樣貌。,他隱約記著一個聲音,每晚可以再睡夢中聽見。
那個聲音總是溫柔的叫著他的名字那個聲音總是令蕪華傷感。他想和那個聲音說話但每每張口,夢就破碎了。他想留住那些美好的夢境,雙手虛無的拉扯著空氣,只能看見指尖的星華。
蕪華說,夢醒后,他常常去海邊散步,那里有一塊巨大的礁石,他就坐在那,癡癡的望著天空。潮水涌動的聲音揮之不去,海面的月光一點一點流向遠(yuǎn)方,很好看。
那一晚,母親睡得很沉,我悄悄地穿上衣服,從窗口翻出去了。
月色很美,我能看見地上的每一塊石頭。
蕪華還是和那天一樣,靜靜地坐在石頭上,眼中沒了笑意。他的影子很淡,淡到幾乎看不見。蕪華望著我:“阿蘭,這是最后一次見我,對嗎?”
“蕪華……”
晶瑩的淚珠從蕪華的臉頰劃過,他緩緩的從袖口抽出一個小盒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支玉簪。
“阿蘭,謝謝你,雖然我們只見過一次……”
“蕪華……”
“沒事的,我遇見過好多人,他們沒有一個敢和我搭話,你是唯一一個敢和我說話的人……”
滿天的螢火飛舞著,就在那一瞬,蕪華化作星光,消散了。我的眼淚重重的砸在地上,蕪華啊蕪華……
我記不清那天是怎么回去的只覺得腳下的土地變的松軟了。其實,很久以前,我就見過蕪華,常常躲在角落里看他。這些他或許不知道,可是,這些祭司卻知道。
兩天前,我碰見了祭司他問我,有沒有在東邊的樹林里看見一個藍(lán)發(fā)少年。
我散了謊,沒有。祭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說,在我們這,有一個叫做蕪華的神,我的表情有些僵硬,祭司看見了,又說道:“阿蘭,我們這的水神,叫做蕪華,是個極為俊俏的神明有人說,他就在一塊石頭上坐著,阿蘭,要是有興趣,去看看吧?!?p> “不用了……”
“水祭將在一個月后舉行,阿蘭,你將會是主角?!闭f完,祭司走了,詭異的笑聲在空氣中不斷擴散,如同曼陀羅的花朵,危險而又致命。
蕪華是水神。
他怎么會是水神?
母親卑微的語調(diào)一直在我耳畔回響。盒子被母親扔掉了,連同那支簪子,卻依然無法避免這個事實。
我還是忘不了他。
祭司一直派人跟著我,那天,在我和蕪華分別時,祭司派人去了家里,母親哭了很久。族長派人送來了厚重的禮品,那些是尋常人家不會有的東西。尤其是那件紅色的長袍,上面繡著精美的鳳紋。布料、染料也是上成品。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母親緊緊的抱住我,泣不成聲。
我最終成了他的祭品,我就是水祭的主角。
尾聲
我又去見了蕪華,只記得那天樹林里很暗,看不見一絲光亮,只能看見一個漆黑的影子,矗立在一塊大石頭上,分外落寞。
“蕪華?”
那個黑影面向我,螢火蟲從四面八方鉆出來,我能看清他的臉了。蕪華眼中倒映出的光點,就像星空一樣好看。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可以一直陪著他。我不相信蕪華是那樣的人,水祭的事情,一定與他無關(guān)。
看見我,蕪華好開心,笑的跟一個孩子一樣。他大概想不到,我還會再回來。他問了我許多,我沒有告訴他水祭的事情。
一天,我問蕪華,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他該怎么辦。
他笑著說道,不會的。
我強忍著淚水,把頭別過去。
“阿蘭,你怎么了?”
“沒事,眼里進沙子了。”
蕪華從后面抱著我,在他的身上,我聞見了一股好聞的花香。
“阿蘭,你可以留下來,一直陪著我嗎?”
“蕪華……我答應(yīng)你。”
但是我還是不能守約,當(dāng)站在祭臺上的那一刻,我的心好痛,不是因為死亡,而是蕪華以后會加倍的孤獨……
紅色的長袍在空中彌漫著我的腳傷痕累累,蕪華來不了,他是被禁錮的神明。
一個浪頭將我埋沒。
蕪華……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