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里美就坐在屋子里聽著外面的人一個個的來匯報消息,她甚至沒有開門,只是隔著門聽匯報,手下人也揣測不出她此時的狀態(tài),她此時的心情,于是就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殺山中白很容易,但是將山中白的勢力連根拔起很難。即使是山中里美她也只是能將一些和山中白走的近的人全部控制,全部都殺也不現(xiàn)實,那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反彈,畢竟她還不是家主。
從她口中說出一個殺字很簡單,但是外面其實已經(jīng)殺的血流成河了,那些被牽扯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為什么而死。她只需要說一個字,下面人就會非常狠辣甚至超過標準的執(zhí)行。
奈良櫻落就那么靜靜的看著,但是他的心里并不會如此平靜。
要怎么樣拔除一個人的勢力呢?對于奈良櫻落來說,大致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1、權力來自于根植于底層的幻想,那是一個個的概念,是一種影響力。先破影響力,那就是將這個人所做的事全部推翻,把推行幻想的手段全部剪除,那么從眾信他的人便會瞬間拋棄他。對于山中白來說,他根植的幻想無非是以后當了家主或者獲得巨大影響力之后允諾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需要家族的資源來置換的,于是有人信他,便有人為其搖旗吶喊。這些人不需要多,只需要一部分就夠了,因為大部分人都是墻頭草。墻頭草看似沒用,但實則非常有用,他們有用在人數(shù)上,可以造勢,有勢便能影響人心。所以破除權力的第一層,便是讓那些堅信不疑的人去死。這些人一死,墻頭草便會變換風向。那些原先贊美的人會瞬間變成鄙夷的人,吊詭的很,又正常的很。那些人本來就沒什么智慧,說什么就信什么,還自以為聰明的認為自己是一個投機者,但事實上沒有人會真的將他們放在心上。
2、將這個人污名化。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品德有問題的人,還是犯了大錯誤的人,既然被當成了敵人,那么污名化是一種非常正確的手段。這個世上很多事情其實都是沒法證實的,大多數(shù)人信的東西其實都是道聽途說的,只需要找一些權威的人去說一些話,然后去散播謠言,那么真的就能變成假的,假的也能變成真的。沒有人會真的關心這個人到底是怎么樣的人,他們只會簡單的發(fā)泄情緒,然后將這個人標簽化,惡人化,然后就結束了。
4、斷根。于山中白而言,他的家人要么殺死,要么徹底逐出權力中心。在這個亂世,大部分的手法其實都是殺無赦,越是家族內(nèi)部殺的越狠。一旦當矛盾表面化,一旦當敵對公開化,那么就是你死我活了。如果內(nèi)斗時,只是暗中,表面還顧著面子,那是一種潛規(guī)則,彼此還能在一個規(guī)則里玩,但有人如果不想玩了,那用的就是野蠻的手段。于世家而言,向來如此。很多人不太理解世家之人的感情變化,按道理來說父慈子孝之類的美德是他們宣揚的,但是往往他們卻并未將這些親情真的當一回事,互相之間為了權力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人在研究歷史的時候,理所當然的會將一切原因歸結于利益矛盾,理所應當?shù)恼J為如果沒有這些東西,那么就一定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其實不然,因為世家之人要想爭位,必要拋棄獸性,回歸野性。所以爭斗的時候,和自然之中那些野蠻的,血腥的動物其實沒任何區(qū)別。人類一向自詡文明,但其實根子一直沒變,有獸性被奴役,有野性那么就掌權。
獸性的根在于貪婪,因為貪婪所以好騙。
野性的根在于不服,因為不服,所以好斗。要么咬死你,要么被吃掉。能有野性者要么在監(jiān)獄,要么稱王稱霸。贏了通吃,死就死不瞑目。
以上的方法是面對一些如山中白這樣的沒什么名望,影響力又不夠大的人的方法。如果一個人名望很高,影響力又足夠大,用以上的方法往往會適得其反,反而需要花很大的代價才能達成想要的效果。
如果要拔除這樣一個人的勢力,那么就得用陽謀,用那些看起來好的,很陽光的手段來對付他。通常有以下手段:
1、權力來自于根植底層的幻想,有很高名望,有很大影響力的人,這樣的人平日里肯定會做善事,甚至做了一些很好的事情,加上一些宣揚,他根植于底層的幻想已經(jīng)很深了,所以想要將這樣的人所做的事情完全推翻是很難的。那么就得找一些不甚重要的細節(jié)夸大化,然后找其罪名。人都有弱點,是人就會犯錯。只需要將這個錯誤夸大化就行了。因為事物擁有正反面,哪怕是以前做的很正確的事情,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可以是錯誤的,那么錯誤就可以批評甚至批判。先破其一點,讓其名望有損,只需要讓曾經(jīng)信的人懷疑即可,如果能讓原先信的人厭惡,那么就更好了。
2、如果上面第一點無法做到,甚至無法污名化,那么就將他變成無害的神像,變成眾人心中的英雄,然后用英雄的故事宣揚自己的信念,因為反正人已經(jīng)死了,誰知道他到底說了什么,他只不過是一個工具。這一招非常的惡心,看似在做好事,在引導人做好的事情,但其實是在為自己打算。自古圣人者,思想家,很難逃脫這種命運,死了也不得安生。投機者借他們的勢,成自己的事。這和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想法是同理的,豎立一面旗幟,然后用這面旗幟做自己的事情。
3、不斷根,反而養(yǎng)著。借這個人的名望,借這個人的勢力完成自己的事情,漸漸的將這個人的名望,勢力,信念都慢慢變成自己的東西。這便是王道。而所謂王道就是看似在做好事,但其實在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甚至是惡事。將惡事穿上道德的外衣,那就是王道。
同一件事,不同的手段,不同的效果,但是所做之事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難道能因為效果的不同,就能簡單的認為一件是好事,一件是惡事嗎?但歸根結底所做的都是同一件事。
同樣,奈良櫻落坐在旁邊一直在等山中里美做一個決定。
山中白的家人,那些她的親戚,她是準備殺還是留。殺該怎么殺,留該怎么留?是陰謀還是陽謀,是霸道還是王道。
他想看看山中里美的做事風格,以及她的做事手段。
這看似是一個很好做的決定,但是真正將視角落到山中里美身上時,她就變的艱難了。
若她是個男人,她可以毫無顧忌的殺了這些人,因為同樣的事情以前一些有大名望的英雄和帝王已經(jīng)做過了,等于打了一個模板。但是她作為一個女子,若一開始就這么毒,她一旦上位,就很難服眾。這和她一開始推行的仁義就背道而馳了。
更關鍵的是,她并沒有可以遵照的模版。女子掌權極少,所以模板就更少。
所以他想看看山中里美怎么處理這件事。
很快就有人來稟報已經(jīng)抓住了山中白的家屬和親眷,并且已經(jīng)押到了認證處門前的大街上,等待處理。
這個時候山中里美站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剛走出來,碰到了山中結衣。
山中結衣滿身的殺氣,她低聲對山中里美道:“姐姐,山中白這個家伙竟然背叛了山中家,他死的不冤,我在他家搜到了他通敵的證據(jù),這下誰也不好說什么了?!?p> 在山中里美和奈良櫻落進屋談話的時候,山中結衣一面控制了那些圍觀的人群以防泄露消息,另一方面動作迅速的帶人抄了山中白的家,連帶著山中白所擁有的商鋪和礦產(chǎn)都沒放過,全部沒收。此時的山中結衣渾身染血,宛如從地獄走出一個女修羅。
山中里美皺眉的看著她:“你也跟著去殺人了?”
“你難道忘了,這是奈良櫻落那家伙殺山中白的時候濺在我身上的血,我臉雖然洗干凈了,但是可沒時間換衣服。”山中結衣一邊說著,一邊將山中白通敵的信件遞給山中里美。
山中里美看向那些信件,并未接手,而是嘆道:“我已經(jīng)知道了。”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你知道他通敵的是誰嗎?”山中結衣滿是驚訝,她拿這些信件是準備邀功的,她渴望看到姐姐震驚的表情,但是貌似和她想的不一樣,姐姐很鎮(zhèn)定。
“還能是誰,大皇子?!鄙街欣锩赖?。
“姐姐,你還真是料事如神啊?!鄙街薪Y衣訝然,她還以為這次立了大功,解決了殺山中白的合法性,還得到了一個天大的消息,沒想到姐姐已經(jīng)知道了,難道已經(jīng)提前掌握了證據(jù)?
“料事如神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鄙街欣锩阑仡^看向剛剛從屋里走出來,看起來若無其事的奈良櫻落。
“他?”山中結衣愕然的看向一臉茫然的奈良櫻落,不信道:“姐姐,你別開玩笑了。他雖然不錯,但是還是太莽撞了,此時還需要我們幫著擦屁股呢?!?p> “你覺得,山中白的家人是該殺還是該留?”山中里美問向山中結衣。
“殺了,一了百了。留著,禍患無窮?!鄙街薪Y衣理所應當?shù)恼J為已經(jīng)掌握了通敵的證據(jù),就應該滅了山中白滿門。
“所以你覺得我此時就應當在那些族老沒反應過來前,在此時,在此處,當著所有人的面,快刀斬亂麻的將他們都殺了是嗎?”山中里美又問。
“當然,要迅速,要快,要讓人措手不及?!鄙街薪Y衣點頭。
山中里美又看向奈良櫻落:“你覺得呢?”
“其實無論什么樣的方法和選擇,結果都是一樣的。”奈良櫻落意有所指的說。
“你說的對。”山中里美點頭。
“他說了一句廢話,怎么就對了?”山中結衣納悶道。
“你猜我會如何?”山中里美問。
“你準備放了?”奈良櫻落問道。
“不錯?!鄙街欣锩傈c頭,她喜歡和奈良櫻落說話。
“做的對。”奈良櫻落點頭。
“這是放虎歸山,怎么就對了?”山中結衣急道。
“你說的也對呢?!蹦瘟紮崖鋵ι街薪Y衣表示肯定。
“妹妹說的確實正確?!鄙街欣锩酪脖硎究隙ā5幌虢忉?,和她解釋很累,還不如讓她直接看到結果,讓她自己去想。
這下山中結衣迷糊了。
她以為姐姐又贊成了她的觀點,但她卻親眼看著姐姐走到認證處前發(fā)表了一些慷慨激昂的演說,然后在所有人的面前將山中白的家屬和親眷逐出了山中家,并未要他們的命。
連山中白的家屬和親眷都沒想到他們能活,但山中里美卻真的放過了他們。
山中結衣看著這一幕恨的牙癢癢。
為什么?為什么要放過他們?為什么贊成她的觀點又不做呢?為此她生氣的幾天都沒和姐姐說話。
但也只是過了幾天而已,她就聽到了山中白的家屬和親眷全部死亡的消息。
誰殺的?
東君不換梨花
一直在調(diào)整狀態(tài),但最近身體欠佳,整個五月都渾渾噩噩的。晚上睡不著,白天醒不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