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顆花生拋到空中。
李牧學(xué)著癩蛤蟆一樣張開嘴,只是他的技術(shù)確實不如一只嘗到天鵝肉的癩蛤蟆,花生直接砸在他的額頭上。
從地上撿起花生米。
李牧吹了一下,也不顯臟,放進嘴里嚼起來。
“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徐梅對兒子的態(tài)度很不滿,眼睛一瞪,生氣道“還是你對她還有感情,打算復(fù)婚來著?。俊?p> “媽”
李牧無奈的道“這個家恢復(fù)到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并不容易,如果你覺得你心頭那口惡氣,比這個家的穩(wěn)定要重要,那我明天去找她”
說著。
李牧望著前方那片碧波蕩漾的魚塘。
一艘烏篷船劃過春水,上面?zhèn)鱽韮鹤娱_心的笑聲,他不由也笑了起來。
“兒子想見媽媽,我得考慮他的想法,在外公家被你三妹用陰陽怪氣的話擠兌,我得考慮你爸媽的面子,兩位老人今年八十多了,不能因為我弄的心情不好從而少吃半碗飯,所以我得忍著”
“媽,說句難聽話,我要是當(dāng)場給你三妹幾巴掌,你們老徐家誰敢攔???可我沒這么做,我得懂禮數(shù),得朝你爸媽身上看看,其實說句沒良心的話,你爸媽氣著了或氣死了,關(guān)我什么事,秦暮雪酒駕撞死人求我?guī)兔?,我不搭理她,她打電話到李然的學(xué)校,讓你孫子求我,你說我能怎么辦???”
“我給她找了,本打算找個拖后腿的律師將她送進去,可沒上法庭,秦暮雪就掏了將近兩百萬的賠償金將事情解決了,她活瀟灑,你們老徐家一個個也可以活的瀟灑,就我李牧是個可以肆意被拿捏的窩囊廢,可以隨便擠兌幾句,嘲笑幾句”
李牧聲音很輕。
仿佛述說著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可誰知道這些言語后面,是個緊咬牙關(guān)的靈魂,用他的方式維持著這個家的平衡。
縱然有些不圓滿。
但他依舊拼盡全力努力著。
能忍的,不能忍的,他都一一咽了下去。
受了委屈。
也沒辦法表露出來。
因為兩位老人還在,他們都八十多了,已經(jīng)到了經(jīng)不起小輩折騰的年紀。
還有他兒子的事。
李然從記事起,腦海就沒有母親的形象。
如果秦暮雪不回來也就罷了,可她回來了,李牧真的冷著心腸不給兒子去見嗎!?
誰都喜歡由著自己的性子活著。
李牧不喜歡嗎???
他也喜歡。
可他不能,因為這個家都靠他在維持。
甚至與。
生個病,他都要硬扛著身體,去工作去接兒子去做飯,沒有一件事是他能逃避的。
世界上最難的事。
莫過于誰都要靠他,他卻靠不了任何人。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莫過于付出了最多,卻換不來別人一絲的理解。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
莫過于受了很多委屈,卻換來一句“太慫,窩囊”的評價。
李牧接著道“說實話,我要是個狼心狗肺的人,也可以活的很瀟灑,也可以率性而為,翻臉嗎?掀桌子,砸碗,誰不會?。??我干嘛要活的那么累,白天上班,晚上還要做飯帶孩子,星期天還要回來看一下爸的身體狀況?”
說到這里。
李牧轉(zhuǎn)頭望著他媽徐梅,道“你不是一直想帶然然嗎?行,我同意了,以后我也什么都不管,就過好一人日子,你們愛找誰麻煩就找誰,喜歡拿菜刀殺誰就去殺誰,六年前這個家差點家破人亡,現(xiàn)在直接破了算”
徐梅聽著兒子的話。
一時間。
心里像堵了一塊一樣難受至極。
眼眶頓時閃爍著淚花,哽咽道“是爸媽對不起你,家里這么多債全靠你一人還,媽答應(yīng)你,只要她不再進這個家門,我就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就行,以后我保證不過問”
吸了口氣,徐梅強壓下心酸道“你三姨的事,等我哪天見她,非抽她兩巴掌”
“要抽等外公外婆過世再抽”
李牧聽他媽這么說,頓時松了口氣,道“不然她去告狀,以老兩口心疼她的程度,沒準被你這幾巴掌氣走”
“算你的懂事”
徐梅抹了一把眼淚,道“不過我提醒你一句,秦暮雪的事你媽我不管,但你今年必須帶個女朋友回來”
“都熬了六年,再熬個幾十年,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李牧輕笑一聲,還有心情開玩笑,道“沒啥大不了的”
“臭小子”
徐梅端起簸箕作勢要打。
李牧急忙跑開,隨即聽到他媽在后面道“你今天要是還找不到,明年我請媒人給你介紹”
“別”
李牧搖搖頭,連忙拒絕道“你眼光還不如大姨呢!大姨介紹的起碼四肢健全頭腦正常的,你給我介紹,那還不都是下雨天知道向家跑的傻女人,你看看你給李老頭介紹的女人,現(xiàn)在走路還像去賣拐”
“他五十多了”
徐梅不服氣道“這么大歲數(shù),我能給他找到一個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你沒看到隔壁兩個村的老頭,都提著禮品請我給他們說親嗎?。磕銒屖怯斜臼碌摹?p> “嗯”
李牧不可否認的點頭贊同,道“天大的本事,就會找些歪瓜裂棗的女人糊弄沒見過世面的老頭”
這時。
站在船頭的李正行嘴里唱起了京劇。
那一聲別具特色的洗味,隨著他手里拋灑的草料,魚兒迅速竄動起來,浮在湖面上,瘋狂的搶食。
場面極為壯觀。
“大魚,好多大魚”
李然被他爺爺護在船邊,望著湖面上游動的魚兒,嘴里發(fā)出激動的喊叫聲。
“爸,用網(wǎng)捕幾個,我?guī)ё摺?p> 李牧叫了一聲。
“好嘞”
李建國回了一句。
然后拿起撈水葫蘆的魚網(wǎng),對著湖面翻滾劇烈的位置就是一下。
隨即。
一條七八斤的青魚,被他拋進船艙里。
幾十年的老水手,確實很有準頭。
等老少三代撐著船靠在岸邊,李牧走過去提起青魚,笑著問李正行道“爺,你京劇誘魚這一手,打算什么時候傳給我?”
李正行一愣。
接著大笑,道“你道行太淺,暫時學(xué)不會,等你哪天從你爸手里接過魚塘,自然就會了”
“哦”
李牧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