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凌林頂著烈日走過來時,凌喬遠(yuǎn)遠(yuǎn)的就發(fā)現(xiàn)她耀眼的白,不僅白而且胖了不少。
“你,怎么這么白,是胖了還是腫了?”凌喬拉住她的胳膊,越發(fā)的不放心。
“可能是不見陽光的緣故,蒼白吧。不知道為什么,在這里過段時間都會胖,對了,姐你怎么來了,今天不是接見日???家里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凌喬眼淚又流了下來,“爺爺走了,奶奶和爸讓我接你回去,可是......”
“她們不讓我走對吧?”凌林嘆了口氣,眼圈紅了,“唉!都怪我......”
“別說了,”凌喬打斷道,“好歹她們同意你打電話了,我讓凌驕去通知奶奶等著,你先跟我說說,最近在這里怎么樣?累嗎?有人欺負(fù)你嗎?”
“還好,反正我完不成定量,寫檢查唄,倒是沒人欺負(fù),就是......”
“就是什么?”凌喬焦急道。
“就是,”凌林壓低了聲音,“我們被罰了?!?p> “為什么?你一個人被罰還是全都被罰?”
“全被罰了,”她看了看左右,接著說:“我們同屋的一個女的,想不開,天天尋死,管教讓每天晚上輪流看著她?!?p> 凌林喘口氣,“沒想到,她前天晚上,把床單撕成條,綁在床頭的欄桿上,睡在床上自己吊死了,早上才發(fā)現(xiàn)......”
凌喬心里充滿了恐懼,她一把拉住凌林,“你沒事吧,沒幾個月就能回家了,你可別做傻事??!”
“快打電話吧,打完你早點(diǎn)出去?!惫芙套哌^來,打斷了她們。
“好的,好的,馬上打?!绷鑶烫统鍪謾C(jī)撥通了電話。
“喂,奶奶,我是喬兒,你別急,你別急,林兒和我現(xiàn)在在一起呢,讓她和你說話啊?!绷鑶贪咽謾C(jī)遞給妹妹。
“奶奶,我是林林,對,對,我沒事,我挺好的,就是有點(diǎn)事兒沒處理好,暫時回不去?!?p> 凌林抹把眼淚接著說:“我聽我姐說了,爺爺走了,你別傷心了,他也八十了,走了也少受點(diǎn)罪,我不在你身邊,你多保重啊,等我這邊忙完了,馬上回去看你,我保證!保證!......”
“哎!媽,媽你身體好嗎?我可想你了,等我這邊忙完了立馬回去看你們啊,你和奶奶多保重??!爸身體還好吧?”
“驕兒,我挺好,放心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懂點(diǎn)事啊,別老惹媽生氣,知道嗎?姐不在家,幫媽干點(diǎn)活......”
放下電話,凌林一把抓住凌喬,“姐,我回不去,你回去幫我給爺爺多磕幾個頭啊,對他老人家家說,孫女不孝,不能給他送終了......”
淚水已經(jīng)滑過臉龐。
“知道了,你自個多保重知道嗎?別做傻事,家里都等著你回去呢!”凌喬視線模糊。
“知道了,知道了,姐,你快回去吧,一夜沒睡吧,看你眼睛都紅了,替我多陪陪媽!”凌林哭著笑,后退著揮手離開。
走出大門,凌喬靠在門框上放聲大哭,過了好一會,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上次那個大娘走了出來,“姑娘,別在這哭了,快回去吧?!?p> “大娘,你幫幫我,”凌喬拉住大娘的手,“有什么辦法才能減刑???”
“一共半年,這又過了幾個月了,還往哪減呀?”大娘推辭道。
“大娘,減一天也好的呀,你告訴我,找誰管用???”凌喬拉住不放。
“唉!姑娘,我是看你可憐才告訴你,回去吧,別找了,不值當(dāng)?shù)?,她們黑著呢!”說完,她轉(zhuǎn)身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了大門。
爺爺?shù)膯适мk完了,奶奶的眼睛也快哭瞎了,為爺爺、也為凌林。
她整日里念叨著:“我的二寶肯定遇到坎了,不然這么大的事她不會不回來的,老天保佑,可別為難我的孩子啊,她可是個好孩子??!”
凌喬每每看到心酸而自責(zé),只有躲奶奶遠(yuǎn)遠(yuǎn)的。
母親身體每況愈下,走不了幾步就覺得疲倦,最近又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勞心勞力的,每天愈發(fā)昏昏沉沉的沒有精神。
只有晨曦,因?yàn)橛袐寢屧谏砼?,每天開心地蹦蹦跳跳,他學(xué)東西極快,唐詩可以背誦幾十首,數(shù)字1~100可以倒著數(shù)了,10以內(nèi)的加減法已經(jīng)難不住他,凌喬開始有意無意的教他英語單詞了。
每到周日,父親休息了,總會雷打不動的騎著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車,馱著晨曦去附近的火車站看火車。
每次看完回來,晨曦總會舉著他的小胳膊學(xué)著火車輪子上的連桿,嘴里“逛吃~逛吃~”地滿屋跑。
有次天上下著小雨,他跑進(jìn)雨里,邊跑邊用小胳膊在面前不停揮動著,喊著:“”雨刮器來嘍!雨刮器來嘍!”
每到這時,父親臉上的皺紋都會舒展開,哈哈大笑起來。
凌喬度日如年的盼著每月的探視日,每到那天,她會早早的趕過去,把家里的情況對妹妹說說,再問問她的近況,她最擔(dān)心的是長期封閉囚禁、高度緊張的生活,會對凌林的精神狀態(tài)產(chǎn)生影響。
每每,探視結(jié)束后,她都會找管教了解凌林這個月的生活情況,當(dāng)她聽說,最近凌林經(jīng)常自說自話時,緊張地問道:“她不是精神方面有問題了吧?”
管教看了她一眼,說道:“不是精神有問題,而且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別人進(jìn)不去,她也不關(guān)心外面的世界,經(jīng)常一天不和別人說一句話,當(dāng)然,別人說話她也不聽?!?p> 凌喬心里說,那還是有問題呀,好在下個月就可以出去了,一定要再堅(jiān)持一下才好。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了,盼啊盼??!終于又過了一個月。
凌喬早早的來到收容所大門前等候著,一分鐘也不想讓妹妹在里面多呆,她從里到外買了全套的新衣服給凌林。
看到妹妹的那一刻,她激動地跑過去,姐妹倆喜極而泣,緊緊地?fù)肀г谝黄?,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拉著妹妹往外就走。
“回來?!庇腥嗽诒澈蠛暗?。
凌喬轉(zhuǎn)過頭,臉色微變,“怎么了?”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