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蔚藍(lán)的天空以上,驕陽正懸掛在此。恰似玩鬧后的犬吠,整個玄玄山自溫順的春日遠(yuǎn)去以后,還需承受著盛夏的炙烤。宗門里的門人都被多余的溫?zé)崛堑糜行灐?p> 玄玄山下有個玄玄湖,一行人就在附近乘涼,若是有人熱得緊了,他便以掌為瓢,舀起湖水,在臉上抹勻。日高人渴漫茶思,這人都被天氣擾得慵懶,連修煉的興致也沒有了。
當(dāng)然,真特別熱就直接跳進(jìn)去也可以。
玄玄山里玄玄湖,綠水逶迤,芳草長堤。
眾師兄弟們在玄玄湖邊找了一處陰涼地兒靜心打坐。
李清從大師兄的住處那里出來以后,就一直在玄玄山上慢跑來鍛煉肉身強(qiáng)度。大概等到眾師兄弟們都齊了,才草草現(xiàn)身。
他從離開大師兄的居處以后才想起師傅托付給他的任務(wù),也就是告訴全宗的人他師傅要外出這件事。
不過呢,他還是打算隱瞞些細(xì)節(jié),比如師傅是外出的目的是當(dāng)和尚泡師太這件事。
李清說道:“大家......我有件事情要替師傅通知一下!”
“八師弟,我也有個事跟你說?!?p> 李清有點(diǎn)惱怒,好不容易當(dāng)個傳話太監(jiān)還會被打斷。轉(zhuǎn)頭一看,見這是四師兄,本來略帶憤怒的狀態(tài),及時調(diào)整回來,畢恭畢敬地微微作揖,暗道怎么四師兄也來同師弟們練功了。
都是人情世故!
“我這事比較重要,四師兄,你先把你的事擱在一邊罷?!苯又钋逵謸]手和師兄弟們說:“大家先都過來一下,師傅讓我傳個話!”
本靜坐在湖邊的師兄弟們都面面相覷,不知師傅傳下來了什么。
李清假意清嗓,吸引注意,一本正經(jīng)地說:“師傅跟我說,他要出門?!?p> 一虬髯大漢,面露不屑,大吼:“許是師傅這廝,又去招惹那什么師太了。這次又是什么法子?上次是裝成上香客,這次是不是輪到當(dāng)和尚了?”
這是宗門內(nèi)的六師兄。
“六師兄,你怎么知道?”
“???”六師兄先是一愣,然后訕笑道,“嘿!我就知道!”
“???”
六師兄繼續(xù)說道:“八師弟你不清楚,我可沒少幫師傅想主意追那師太,這次師傅有整什么幺蛾子,準(zhǔn)是要找那師太探討傳承一事?!?p> 李清問道:“我還真沒見過師傅中意的那位師太。這師太可是貌若天仙、仙氣四溢、一馬平川的那位?”
“不是,是‘有容乃大’的那位師太?!?p> “哦,原來是‘有容乃大’的那位,難怪師傅如此上心?!崩钋孱h首,在為師傅感到喜悅之時,也心道師傅交代的,自己算是圓滿完成了。
師傅也挺大了,是該找個伴兒了呢......
四師兄見李清閑了下來,連忙上前,問道:“沒事了?”
“對,我的事弄完了。四師兄,你剛剛找我有什么事?”
“哦,大師兄剛剛讓我跟你說:‘擇日不如撞日,就讓三師兄在今日未時與你切磋。’”
“那不是快了?”
……
李清已經(jīng)思路非常清晰了。
這場切磋,接下四招就算成功!
李清遇上了硬茬子,按現(xiàn)在自己這實(shí)力和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哪怕三師兄壓制到煉氣期,都會被干碎的。
有時候李清想想,自己真的是臉都不要了。
就說修仙修煉,自己每年都要修改修煉方針,李清重生后都修仙三年了,修煉速度還這么慢,改過嗎?換湯不換藥。師父也有理由說,我曾經(jīng)帶的是什么人?我?guī)У氖谴髱熜滞醭?,正兒八?jīng)的修煉天才,三歲半筑基、四歲筑基巔峰,五歲金丹,七歲元嬰,那元神顯化的嬰兒比大師兄本人顯得還大,現(xiàn)在都什么境界了都不知道。還有三師兄李漸,人家是劍道天才,沒他劍道萬古如長夜那種,現(xiàn)在這李清是什么人啊,你們叫我?guī)В?p> 玄玄宗修仙現(xiàn)在什么水平,練的功法都是上乘心法、上乘劍法,年輕的師弟們都隔這兒筑基,好像真想筑基筑個三千年,賴這里了。李清什么的都在修仙,他能修嗎?修不了!沒這個能力知道嗎?在這樣下去就要被鉆研丹道還壓制境界的六師兄秒了,六師兄輸完輸那些良萎不齊的師弟,再輸小豆子,接下來沒人輸了!
有人說,李清是最早鉆研肉仙雙修,鞏固境界沖擊高質(zhì)量金丹以后境界的那一批人。
謝天謝地,像李清這種修仙者本身就沒有打好基礎(chǔ),他能保證練了肉身打架能贏啊?務(wù)實(shí)一點(diǎn),李清就該把自己的境界穩(wěn)固,修仙理念先搞懂。宗門偷來的門修仙功法練得蠻好的,把功法換了干什么?你三師兄壓制境界到筑基初期,連四招都擋不下來。李清能怎么解釋?臉都不要了!
不過若是三師兄真壓制自己境界壓制得很好,也許李清是有一戰(zhàn)之力。
李清自重生以來,大事小事,都是無條件相信自己師傅的。但是,這和他留了心眼毫不矛盾。師傅把無敵十劍吹得天花亂墜,但如果師傅是在騙他的,自己這還未練熟的無敵十劍打出十劍也沒打敗三師兄,那自己直接寄。
“小豆子給我點(diǎn)三師兄的情報(bào)?!?p> “好嘞,八哥。”
這小師弟從衣服里頭掏出小冊子,上邊一頁頁的黃紙上,記錄了密密麻麻的內(nèi)容,小師弟在上邊添了幾筆又涂掉。
“給,八哥,這本子是我在宗門的立足之本,一般人我是不給看的。”
李清看了看小師弟神秘兮兮的,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歪主意,也問道:“你這冊子是干嘛用的?”
“八哥師門比武時,下邊人都是要下賭注的,就賭那個比武的輸贏?!?p> 小師弟說著正神采奕奕,就要說到自己第一個連續(xù)押對四十場的故事了。
“就之前可能還有人對我的押注宗門內(nèi)比的實(shí)力,沒有什么概念,我今天再給八哥講一次。首先,你要知道現(xiàn)在是后大師兄時代了,大師兄基本上不參與宗門內(nèi)斗了,有他參與也基本沒有人相信他會輸?shù)摹N腋阏f我當(dāng)年押注宗門內(nèi)比都是些什么人,那幾個師兄都是什么樣的人,這就要打開我的文本了......”
“你知道我們玄玄宗內(nèi)比講究一個壓制境界,公平對局這么一個追求,也就是說除了用怪招,大多都是比修煉底蘊(yùn)的。你也是這樣想的吧?錯了!”
“???”
李清想著自己還啥都沒說呢......
“這無差別比武最關(guān)鍵的是情報(bào)!得到對手的情報(bào),結(jié)合自己暫時的實(shí)力,權(quán)衡自己藏不藏招,這都是比拼的一部分。而我們二師兄是這方面的翹楚,也是老陰比了,這宗門里除了八哥你還有六哥是靠年齡排得靠前的輩分,其他人的實(shí)力排行就和這個輩分排行差不多。因此,二師兄是好不容易熬到大師兄不打宗門比武了,這也就才秀秀身手。你知道嗎?這二師兄把宗門藏書閣叫得上名字的功法都學(xué)了,是曠世奇才!”
小豆子頓了頓,道:“八哥我渴了?!?p> “???”
“哦,我有水,你接著扯......”
“自從二師兄還有一眾師兄在大師兄不到宗門比武以后,那些留有底牌的師兄弟們都都如如同雨后春筍般地冒出來了。那是宗門比武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你細(xì)品,這切磋我每場都看的,他們在大師兄還在比武的時候個個都留一手的?,F(xiàn)在他不打了,他們不也要爭師門第二嗎?你懂后大師兄時代的含金量了不?”
“打??!你就跟我說三師兄的情報(bào)就行了?!?p> “三師兄顧名思義嗷,是除了大師兄和二師兄以外最強(qiáng)的師哥。在我剛?cè)胱陂T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雄霸一方的劍俠劍修了。在他十七歲那年,也就在他成年的那日,有雨。三師兄受師傅要求,去北面的鑄劍山莊求劍。當(dāng)時眾多劍派宗門在那接下來的陸續(xù)被歹人夜襲,而鑄劍山莊首當(dāng)其沖。三師兄見鑄劍山莊深陷敵襲的危機(jī)當(dāng)中,遂臨危受命,一劍于鑄劍山莊處在的塞外破開黑夜、破開云霧,直面明月,當(dāng)時他還在重圍之中順手救下鑄劍山莊的掌門千金,英雄救美造就一番佳話?!?p> 李清邊聽小師弟講著,一邊吃著剛切好的西瓜。
“那三師兄和那掌門千金后來如何了?”
“后來三師兄竊走鑄劍山莊的獨(dú)門劍訣和鎮(zhèn)莊寶劍以后,這段佳話便無疾而終了,也不知那女子可還念著救他的男人,還是世俗的偏見成為了凌遲‘愛’的最后一道傷口?!?p> 李清轉(zhuǎn)念一想,向小師弟問道:“三師兄多大了?”
“一百二呀,怎么了?”
修仙的人壽命都長。
“那女人多大?”
“鑄劍山莊家大業(yè)大,底蘊(yùn)豐厚,其千金在此期間未曾夭折,又順父母之名步上修仙路,與師兄同歲,壽元足夠她去等師兄?!?p> “那大師兄和師傅多大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師傅當(dāng)年收了七個師兄,而最小的七師兄也比八師兄你大上了整整百歲。本來八師兄和眾師兄應(yīng)該是宗門第二代弟子,也就是大師兄的徒弟,但師傅見大師兄臨師兄們拜師前躊躇不定,不爭不搶,便將我們歸入了第一代弟子?!?p> “所以不管是大師兄、師傅、還是三師兄,他們都至少活了一兩百年,也都沒有娶妻。那豈不是說,求道修仙的都很難找到道侶?”
“八哥,你這樣想......也可以。我們山上全都孤身一人。就這么說,你有在宗門見哪怕一個女弟子了嗎?這山上的師兄們都是悶葫蘆。那些師兄也不知道和兔子取取經(jīng),這窩邊草一沒,再找可費(fèi)勁兒了......”
“我們這,男女弟子比例失衡,不會被世俗唾棄嗎?”
“我聽他們說,其實(shí)我們沒有刻意這樣排斥女弟子的,可是山下的人見山上都是些糙老漢,就不送人上來了?!?p> “所以,三師哥贏得很多嗎?”
“當(dāng)然,我除了見他輸給過二師哥和大師哥,打這種無差別宗門內(nèi)比都毫無敗績的。而且八哥你知道嗎,三師兄是帶藝投師的喲,他拜入宗門雖然早,但是他自拜入那天已經(jīng)是位出色的劍修了?!?p> “所以你押注三師兄內(nèi)比勝,贏了很多兩銀子唄?”
“那當(dāng)然,我都贏麻了!”小師弟訕笑道,回想起從師兄們那里贏來的一塊塊雪白色的銀兩。
不過小師弟說完這話,看著李清這個吃人的表情,又連忙補(bǔ)救道:
“不過哦,宗門里大家都是些小打小鬧,下注極小,不構(gòu)成任何惡毒的勾當(dāng)。所謂小賭怡情,大賭灰飛煙滅、生孩子沒有某些器官的?!?p> “我能賭我輸嗎?”
小師弟微微失色,小聲回道:“這樣不好吧,這可是禁賽四個自然月的大罪!”
“我只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