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無敵于天下前的故事。
......
只能說,阿清的宗門生涯并不理想。
穿越到玄玄劍宗以后,李清自然開始修仙。
這個修仙大陸叫方圓大陸。
他本來打算在這里干出一份事業(yè)。但好景不長,穿越的三分鐘熱度過去之后,李清認識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一點......他既沒有天賦,也沒有系統(tǒng)!
他就是在尬穿!
在他穿越后第一次練功開始,他就有一種他只能非常艱難地掌握靈氣的吸收和運用的錯覺。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以后,他發(fā)現(xiàn)這一切根本就不是錯覺。
當師兄弟們才剛剛開始練氣的時候,他也在練氣;等師兄弟們已經(jīng)步入筑基初期境界的時候,他還在練氣;在他們踏入修仙者門檻的筑基后期時,他還在練氣。
他天賦之差,連山上的狗都知道他練功速度像便秘。
每每打坐練功,他都是第一個來,最后一個走的。他曾考證過他是不是因為練功過度,這才讓他練功的進度比師兄弟們慢上不少。當他將練功強度減少以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進度更慢了,也就是說他以為的不勞而獲從一開始就是癡心妄想。
他也曾以為是他修煉得慢是因為他在現(xiàn)代社會的思維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進而難以理解修仙世界的道理。
但他很快也歸納這個邏輯為先天的天賦缺失的一種。
他還以為他自己這龜速的修煉速度是在穩(wěn)固根基;只要他練到更高的境界,比如金丹、元嬰、乃至出竅期或是分神期以后,便可以發(fā)揮出百倍于自己這個境界的力量,從而越級擊殺。
問題他一是沒修煉速度找機會驗證這個說法,二是這根本就是精神勝利法。
他在認清現(xiàn)實以后,險些選擇自暴自棄。好在他轉(zhuǎn)念一想,不如在這個世界也一直把棋道真理鉆研下去,也就每日在夜半時分都會讓自己的左手與右手對弈。
除此之外,他更是走了一步劍走偏鋒的險招。在修仙這條路徹底擺爛之后,他也只是保持了和師兄弟一樣的修煉量。而在師兄弟們玩耍打鬧的時候,他會通過瘋狂地流下汗水來淬煉自己的身體。
這幅穿越后的身體可以用體弱多病來形容,但除了糟糕的體質(zhì)以外,這副身體其實還是有諸如耳清目明的優(yōu)點的。畢竟曾經(jīng)他受生活所迫練棋到深夜,每每到了對弈的時候就會犯困,也間接影響了他以前的成績。
穿越以后,他的這幅身體至少不是一個擁有糟糕自制力的純粹廢物。
后來,他養(yǎng)成了諸如晨跑或是后山的瀑布下睡覺這種鍛煉肉體的習慣了。
說實話,來到修仙世界之后,他活得就像一個極其自制的普通現(xiàn)代人了。他覺得也許是因為他離開了曾經(jīng)那些蠶食現(xiàn)代人意志的電子產(chǎn)品,讓他爆發(fā)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意志力。
李清是廢物的事實一直持續(xù)到到他成年那天。
河東、西,莫欺、懂?
“徒兒,你隨師傅來?!?p> “好嘞,師傅?!?p> 而今天他要開始轉(zhuǎn)運了,而從前的就當是他計劃中棄子的一部分。
很顯然,師傅因為看不下去李清這烏龜一樣的練功速度,在這意義非凡的一天,打算給他開小灶。
師傅看著比大師兄還要年輕了不少。他這樣想著,在跟隨師傅時,時不時打量著他的背影。
師傅果然仙風道骨,骨瘦如柴,柴立不阿......李清心里暗道。
“謝謝你徒兒,不過‘骨瘦如柴’大概不算是個褒義詞。”
“師傅我玩成語接龍習慣了。等等......師傅您聽得見呀?”
李清在這一刻感覺他已經(jīng)社會性死亡了。就在剛剛,他還在顱內(nèi)幻想著和師傅物理性擊劍的場景,然后越描越歪,但他師傅大概不知道擊劍是什么意思。
“當然,師傅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怎么能當你師傅呢?而且我當然懂得擊劍用劍,畢竟我是劍宗宗門的宗主。”
厚禮蟹!
“那是什么?賀禮的螃蟹嗎?為師很喜歡吃清蒸大螃蟹的。”
“師傅,您這......這只算是‘這點本事’嗎?”
“當然了,等你渡過雷劫,也能輕而易舉地學會師傅的本事?!?p> 這可真是沒有一點隱私呢......
“當然,徒兒。如果你不在打算做什么壞事,你也不怕沒有一點私人空間的。”
“雷劫......”
作為一個曾經(jīng)的現(xiàn)代人,無比清楚雷電若是直接劈到人身上,肯定就死了。人被殺就會死,這是無論在哪個世界都亙古不變的真理。
修仙真可怕......
“不用刻意擔心,師傅相信你很快就能達到師傅的高度了?!?p> “師傅,這大概是不可能了?!?p> “為什么?”
“師傅,您不要隱瞞我了,連宗里那幾條大黃狗都知道我沒有才能、沒有天賦?!?p> 李清的師傅輕蔑一笑,答道:
“可師傅不知道!”
不知怎么,李清竟有些感動,眼眶內(nèi)包著幾滴淚水。
他想起他剛剛?cè)サ缊鰧W棋的時候是誰都下不過,但他的父母永遠都支持他。
只可惜,他們的父母沒有看見他捧起世界冠軍獎杯的那一刻。
“怎么,想父母了?”
“是有一點?!?p> “想讓他們看你成為天下第一的大國手了?”
“不說這些了,師傅?!?p> 他被師傅說得有些動容。
“我徒李清有成為古今第一國手之資,更有仙人之資?!睅煾敌α诵?,繼續(xù)說,“是這樣說沒錯吧?”
“師傅您不要笑話我了,我知道我修煉速度慢,這是事實?!?p> “我相信你,所以......我將親自傳授給你宗門的獨門絕學。你可不要辜負師傅對你的期望?!?p> “什么!師傅,這是真的嗎?”
“這門劍法叫‘無敵九劍’,是宗門的前輩無敵真人歷經(jīng)嘔心瀝血的創(chuàng)造劍法的過程后,得來的集大成之作?!?p> “這劍法的名字好生狂妄!無敵!”
“你看著我打,好好學,我只教一遍?!?p> “是,師傅!”
“第一招是佯攻,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這第一招是虛招。”
“我記住了,師傅?!?p> 李清雖身體虛弱,但記憶力超群且準確,平常的吐納心法他雖領(lǐng)悟得極慢,但他確實是師兄弟們中死記硬背心法口訣背得最快的。
這次是師傅難得親自傳授李清神功,他不由得觀察得更加集中,連師傅每一塊肌肉的發(fā)力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第二招和第三招嘛,也是虛招,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虛實變化,妙不可言,你可看好了?!?p> “我看見了,師傅。”
這兩個虛招則更加玄妙,看似要攻下三路和大腿根部附近的要害,實則在卸去敵人的力道。
好狠的劍呀!
“這第四招......”
師傅在盡力地教。
“我悟了,師傅......”
徒弟在盡力地學。
李清的師傅一連教了八招都是虛招,每一招都符合玄玄劍派這玄之又玄的宗旨。這搞得他也摸不清師傅到底要教什么,都快要教到第九招了總不能還是虛招。
“第九招是關(guān)鍵的一招,也是無敵真人最引以為傲的一招?!?p> 教到這里,李清聚精會神,將身上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一招上。
“這是一招虛招......”
“???”
王德發(fā)?
“王德發(fā)為何人那?徒弟不要走神?!?p> “師傅,你唬我?為什么這第九招也是虛招,這劍法都是虛招,有什么用嘛?”
“說跟你說‘無敵九劍’只有九招的?”
“師傅,這劍法名字就叫‘xx九劍’的。”
“名字都是唬人的,你喊出劍法名的時候,你對手他以為只有九劍,但你打了十劍,豈不是完美地做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p> 好有道理!
“第九劍你記下了沒?”
“記下了,這式的關(guān)鍵就是虛虛虛虛虛虛虛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后發(fā)制人等待最后的一擊致命?!?p> “對對對!就這個!”
自己的徒弟居然在分心之時還能全部清晰記住。
難道他真的有天賦?!
李清在他說到這是個只有九劍的劍法時,師傅回想起了他的師傅,也就是李清師傅的師傅。他還依稀記得他師傅教他第九招的時候,他是完全沒集中注意力聽的。
“好家伙,狗蛋!你連為師的話都不聽了嗎?”
“我錯了師傅,別打我,我以為你在騙我,哪里有九劍都是虛招的。”
“傻子!這個劍法有十招!”
一切就像是發(fā)生在昨天一樣?,F(xiàn)在你師傅的師傅的墳頭草已經(jīng)有你師傅那么高了呢......
“傻子,這個劍法有十招?!睅煾敌Φ?.....
“師傅,你怎么突然不裝了?你攤牌了!都不拐彎抹角,直接罵我是傻子了!我知道這個劍法有十劍,九招這個名字是來唬人的,你剛說的!”
“我是這么說過......第十招的秘訣,你可要記住了!”
師傅看著滿臉期待的李清,又笑了笑道:
“算了你過來吧,我小聲跟你說。”
李清聽罷,把耳朵湊了過去。
“嘰里呱啦,噼里啪啦......”師傅小聲在李清耳邊囑咐著第十劍的所有注意事項。
“這就是第十劍的精髓,還有運行前九劍的劍訣,你記住了嗎?”
“您說的太抽象了,我都忘了。”
“太棒了,你果然天才!”
“???”
“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無敵了?!?p> “???”
李清問道:
“所以我現(xiàn)在面對強敵就打這一套劍法?”
“都是紙老虎,只要你把前九劍打完,管他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魎,打出第十劍就是秒。”
“???”
“那若是用這個劍法的人和對手實力差距過大呢?”
“那這個對手在碰到第十劍的一刻一定會隱疾突發(fā),不是暴斃當場,就是直接失去戰(zhàn)斗能力?!?p> “好家伙!因果律武器!”
“徒弟,何為因果律武器呀?”
“師傅,我解釋不清楚,因果律就是玄之又玄的一種命運?!崩钋逄氯?,“不過師傅,如果我十招沒打完就被干碎了怎么辦?”
“沒打完就看對手手下留不留情了,如果他下手有些許分寸,你也大可不必擔心自己的生死?!?p> “那若是對手,真就在我打出十招以前把我打死了,那這個無敵有什么意義呢?”
“那只能說阿清你氣數(shù)已盡了。”
“這算什么無敵呀?”
“你打完這十招對手必敗無疑,你有殺心他就必死無疑,這還不是無敵嗎?”
“師傅,您牛?!?p> 就離譜......非常離譜......非常想爆粗但爆的粗都過不了審的那種離譜。
打出十劍他誰都能秒,但問題是他應該怎么撐住敵人的強攻,打出十劍呢?李清練功雖認真刻苦,但他的境界就是上不去,頂不住呀......
…...
哦對了,后邊都是他無敵以后的故事了。
…...
鐺!
咚!
擦擦......
清晨,天還未明,萬籟俱寂。
隨著鐘響,還有鼓響,以及震徹山谷的銅鈸聲,玄玄劍宗的門人都一個個從夢鄉(xiāng)回歸現(xiàn)實。
“宗門早晨的鐘聲還是格外的別致呀......”
李清快來到這個世界有三年了。在來到這個世界時,他已經(jīng)是玄玄劍宗的弟子了。
昨天,自己剛剛學會師傅的因果律武器,無敵九劍!
只可惜,自己實在是沒有機會去使用,這是李清非常遺憾的。
這里四面云霧彌漫,頗有仙門氣質(zhì)。
這樣說其實不太妥,這玄玄劍宗是個再傳統(tǒng)不過的劍修修仙門派,又何談僅僅只有個仙門氣質(zhì)。
此地就是玄玄鎮(zhèn)里,玄玄山中,一處名為玄玄劍宗的地兒。
這里連每只鳥的一呼一吸都是玄之又玄的。
......
李清也許不是那么快就接受了來到修仙世界這件事。
但是,從某些意義上,他對于任何改變,從來都是個波瀾不驚的心態(tài)。
三年之前,李清還是一位萬眾敬仰的圍棋世界冠軍。圍棋作為一個內(nèi)卷究極嚴重的智力項目,李清貴為行業(yè)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一批人,是華國鳳毛麟角的存在。
在經(jīng)歷一次圍棋甲級聯(lián)賽的四連敗之后,李清選擇高強度地備戰(zhàn)第二天的圍棋聯(lián)賽直到深夜,身邊的咖啡罐子已經(jīng)堆積成山了。畢竟,如果他少會一個變化就有可能滿盤皆輸。不曾想,在他準備連續(xù)對著電腦上的圍棋軟件擺了十九個小時的圍棋后,嗚呼一下,便一命嗚呼了。
他從昏闕中醒來,就已經(jīng)是枕在宗門山腳公園里的石頭棋盤了,眼前還有個下棋的大爺。
好像是因為李清才剛剛從沉睡中醒來,他此時此刻沒有哪怕一點對自己現(xiàn)狀的正確認識。
只不過他算是接受一切比較迅速的,畢竟他自己也不愿意下棋下下去了。
......
真香。
......
大爺大吼一聲:
“將軍!”
“大爺,我們下的是圍棋......”
“抱歉,我叫混了,我重來?!贝鬆斝ξ卣f道,“打吃!”
大爺在打吃白棋的時候把黑棋最后一口氣都填死了。
這大爺這是一點兒都不會下呀......
作為一個下慣了圍棋高端局的李清,見這大爺直接硬送,只能面露尷尬的微笑。
“不下了大爺,乏了,不下了?!?p> “嗚嗚嗚,李清這廝看老夫菜,不和老夫下棋,嗚嗚嗚?!?p> 見這大爺突然插科打諢起來,李清也只是連忙上前:
“大爺沒有,我只是......咳,咳咳?!?p> 李清突然急火攻心,止不住地咳嗽。
“小伙計,你怎么了!別嚇大爺呀,你擱這兒碰瓷呢?我不和你下了好不好......”
遠處傳來急迫的呼喊聲。
“師傅!八師弟下棋咳血了!”
一小孩在旁邊也跟著起哄道:“師傅,八哥吐血了!”
你才是八哥,你全家都是八哥!
一位滿頭白茫茫的長發(fā)老人,佝僂著背拄著拐杖。見李清面色只是微微發(fā)黃,只是聲音沙啞地說道:
“不礙事的,老八身體從小就虛?!蹦抢先酥噶酥咐钋澹敖o他吃點藥就好了?!?p> “你是?”
“八師弟,我是大師兄呀?!?p> 好家伙,大師兄就這么老了......李清心道。
“那我是誰?!?p> “你是八師弟李清呀,你腦子壞掉了?”
“大師兄,你看上去已經(jīng)這么老了嗎?”
“啊?我很老嗎?哦,我忘了把易容的卸下來了?!闭f著,他摘下自己的假發(fā)還有人皮面具。
好家伙,這個自稱大師兄的人脫下了全部偽裝,露出濃眉大眼、俊美絕倫的面龐,是個傳統(tǒng)帥哥。
而自己,已經(jīng)成了個體弱多病的......少年?
“這樣好了吧。剛剛幫師傅追山下尼姑庵的師太,忘了換了?!?p> 聽大師兄毫無顧忌地將師傅的秘密全盤托出,李清連同身邊的師兄不禁汗顏。
“師傅真的是......雅興?!?p> “正常,人是會寂寞的。師傅還不是仙人,還只能算作是有仙人之能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