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沒帶什么人,只帶了他的長子姜承。
“軒轅兄這話說的便是不對了?!毖椎圩呱锨?,擋在玄羿的前面,“我兒親眼所見,是那棠玉公主撞開了那結(jié)界,這才放出了那兇獸,玄羿不過是看她有難,前去相救罷了。”
事到如今必須有一個人出來擔責任,這也是無奈之舉,炎帝見那殿上之人已經(jīng)黑了臉。而緊接著,少夋便站了出來道:“帝君此言差矣,小妹飛升失敗,神力散盡,怎能毫發(fā)無損地沖破那三十六道伽羅誅仙網(wǎng),定是那誅仙網(wǎng)年久失修……既然是年久失修,那便不可讓小妹擔這全責……”
“胡言亂語!”黃帝怒道,“那仙網(wǎng)布下也不過幾百年,壞的怎會這般快?!太子殿下這般說法,豈不是布那誅仙網(wǎng)的一百二十七位神仙都罪責難逃?!”
“晚輩絕無此意!”
“你莫要嚇那小輩!”炎帝又站了出來,“這神界將就的是‘各司其職’,你那些個手下沒管好軒轅湖,這才使那棠玉掉了進去,這難道不應是你那手下全權(quán)擔責嗎?!”炎帝沒說幾句話,口水倒是吐了對方一臉。
“你休要胡言,我那孩子盡職盡責、兢兢業(yè)業(yè)從未有一絲懈怠,你這般污蔑,我定要去女媧娘娘那兒告你……不,我要去神祖那兒告你?。 秉S帝自是氣得面紅耳赤。
天帝與眾仙家慌忙勸阻,場面亂成一團。
“你且去!我那師尊正在閉關,可是沒那閑工夫管你這雞毛蒜皮的事情!”炎帝大袖一揮,又白了他一眼。
“你……你這厚顏無恥之徒!”黃帝已經(jīng)氣得要打人,眾仙家則是拼命攔住,座上的天帝也已喊了無數(shù)遍冷靜,這倆人的仗可不能在九重天就打起來??!
棠玉先前倒是不知道還有人與她一同落湖,更沒想到那人竟然就是玄羿。此時的她倒是有些慌了,畢竟那兇獸是她放出來的,如今人家找上門來問責,雖說父君會為她擔著,但黃帝在朝見時鬧這么一出,眾仙家都知道了,估計天帝也保不住她了。
“二位帝君莫要再爭辯了!”棠玉突然道,“那兇獸的確是我……”
“相柳是我放的!”
清亮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棠玉抬頭,那是玄羿。凌霄殿終于安靜了下來,炎黃兩人也不再爭吵。玄羿咽了口唾沫,又道:“是我當日沖撞了誅仙網(wǎng),那相柳,也附在我身上逃出來的,這一切,藥神可以作證?!彼f的是實話,而既然今日他和棠玉一定要折一個在這里,那自然是不能讓剛受過雷劫的棠玉去擔這個責任。
如此實在是太好了,天帝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來人,將這玄羿押入天牢,聽候發(fā)落!”兩名天兵從殿外進來直接帶走了玄羿。棠玉還想說些什么,炎帝也還想說些什么,但天帝又一拍桌子,喊了聲“退朝”便匆匆離去。
炎帝氣得直跺腳,為什么要承認??!無奈,他長嘆一聲便走出了凌霄殿。
眾仙朝拜也都紛紛離去,嘴里倒是念念有詞,似是意猶未盡。偌大的凌霄殿上,就剩下了棠玉一人。她有些不知所措了,結(jié)界不是她破的嗎?相柳不是她放的嗎?為什么玄羿要承認?
“父君?!碧挠窦泵ψ妨松先ィ€沒等她說些什么,天帝便對她怒道:“棠玉,你且回洛櫻殿面壁思過?。 边@番威嚴之詞鎮(zhèn)住了她,棠玉不敢再說什么,看來天帝是不會救玄羿了。
怎么說玄羿也算是捉回了在人界逃竄的梼杌,沒想到這一遭非但沒受賞竟還要受罰……說來說去還是她害了他。
她自是沒有聽天帝的話,又跑去了少夋的韶華宮,但她那兄長竟是門都沒讓她進,只是吩咐下人告訴她不要再管這事,以免受到牽連。
列山宮
此時天色已是不早了,微妙的暗紫色漸漸從天際漫來,流入這列山宮輝煌的落霞中。
“帝君,棠玉公主來了?!闭罾?,一侍衛(wèi)拱手道。
炎帝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棠玉所來何故:“讓她進來吧!”
棠玉急切的跑了進來,她是委屈的,因為這列山宮實在是不好找,她又不怎么記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好幾圈才到了這里。
她此前特意去了一趟封山,詢問了那里的大師尊,那大師尊嘟嘟嚷嚷卻連玄羿是哪個仙族或神族都沒說清楚,但她倒是聽明白了,玄羿是圣靈閣某位長老的血親,她所認識的圣靈閣長老中,與玄羿有關的也就只有姜承與炎帝。于是她便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
炎帝看到她時,她已然眼淚汪汪:“我……我來時聽幾個路過的仙人說起……玄羿明天便要受九道天雷之刑……我飛升的時候一道都沒受住……”她越說越哽咽,眼淚也是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炎帝看她這樣自是覺得可憐,他倒是從沒見過哪個公主會如此不顧形象哭成她這樣子。于是拍拍肩膀安慰道:“小公主莫慌,你飛升受的是混沌雷劫,與這是不同的?!?p> 棠玉也知道自己哭的太難看,于是用手抹了抹眼淚,又道:“我聽聞玄羿是圣靈閣某位長老的血親,您可否告知于我……我好去尋他救救玄羿……”
玄羿是師尊從封山帶回來的魔族,圣靈閣怎么可能會有他的的血親。炎帝自然知道這是謠言,但神女吩咐過玄羿的身份需對外保密,于是也便沒拆穿這謠言。
“你莫要急,我已修書一封派青鸞呈到了圣墟宮,雖然現(xiàn)下神祖閉關當中,但若是神女琷知道了也會保他的?!毖椎塾值?。
棠玉疑惑地點了點頭。
棠玉不知道玄羿的那個血親是誰,原以為就是炎帝,但去封山詢問時那里的大師尊說玄羿已經(jīng)四萬歲了,而這炎帝入神界也不過幾百年,這么算來應當不是炎帝的子孫。如今炎帝要請圣墟宮的人救他,圣墟宮是什么地方,那不是創(chuàng)世神的住所嗎?玄羿出事竟要出動圣墟宮的人,莫非……他,他是創(chuàng)世神的……兒子?
“噗——”炎帝剛喝了口茶,卻被棠玉這想法嚇得噴了出來,暗道十分后悔用了這讀心之術(shù)。
“那便多謝炎帝。”棠玉拱手作揖。
“你莫要急著道謝?!毖椎鄣?,“圣墟宮自會保他不死,但只要那相柳一日沒被捉回,此事便不會結(jié)束,玄羿可免牢獄之災,但也會被詬病終生啊?!?p> “那,那我便去將它捉回?!碧挠竦?。
炎帝笑了笑,這也太小看那相柳了:“當年一百二十七位上神布下三十六道誅仙網(wǎng)才將那相柳鎮(zhèn)壓,棠玉,那相柳之強,絕非你所能及?!?p> “這天下之大,只有四人能將其降服?!毖椎塾值溃吧褡骒`乩、人祖女媧、伏羲大帝,以及神祖的右護法神女琷?!?p> 這四位上神,棠玉一個也接觸不到,更別說請他們幫忙了。
炎帝又瞟了一眼那小妮子,就知道她沒有辦法:“你若是執(zhí)意要去,我這里倒是有個法子將那兇獸擒回?!?p> 棠玉眼前一亮:“只要能捉住它,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边@話一出,連她自己都被嚇到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產(chǎn)生了這種想法。
炎帝掏出一玄色的珠子,將它塞到了棠玉手里。
次日晨·誅仙臺
玄羿被天兵用捆仙繩捆到了誅仙臺的九龍柱上。他知道自己要受那雷刑,不過好在是那九重天雷公電母的雷電,這種程度還要不了他的命。
他似乎看到了棠玉,那人群中的一點紅,看著格外顯眼。今日天帝不在,主事的是司法神。他長得很是周正,上翹的八字胡為他那方形臉上增添了幾分莊重,看起來一副古板嚴肅之像。
“時辰已到,開始行刑!”司法神將令牌扔下,頓時雷聲大作,周圍觀看的一眾仙家紛紛后退了幾步,他們只是路過誅仙臺,看看熱鬧的,既是天帝下令要罰的神仙,一定是闖了什么大禍吧!混沌雷的飛升之景他們自然是要為自保離得遠遠的,畢竟那混沌雷總是容易傷及無辜的,然這雷公電母向來手法好,絕對一劈一個準。
昨晚炎帝說不知圣靈閣何時才會回應,所以玄羿的雷災估計是免不了了,棠玉便是怕的睡不著,若是玄羿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全是她的責任。
那閃電在天空嘶鳴,像是利劍,劃破了蒼穹。那道刺眼的弧光宛如虛空的裂痕,從云間一路奔下,直到那誅仙臺的正中央。霎時間電光照亮了天空。
那道光直劈玄羿,他感覺那天雷化作無數(shù)的刀刃,游走在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頭上,從大腦,到肩胛,到腳趾。像是被烈焰灼燒,又像是被利劍穿透——這滋味,真是不好受。
這才是第一道。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玄羿疼的叫出了聲。而棠玉也已嚇得捂住了眼睛,她不住地顫抖,嘴里念念有詞:
“應是我來受的,應是我來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