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塵子三夢之欽臬傳

第十五章 當堂辯論

塵子三夢之欽臬傳 陳嘻yh 2125 2021-07-03 09:05:00

  此言一出,我立刻坐不住了,這判得太重了,以馬徐二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等受完刑便必死無疑,而阿妙終生不得行醫(yī),也相當于斷了她的路。

  我起身施禮道:“大人,徐蘭芽雖有不守婦道之錯,但事出有因,若非婁來寅虐待,她又何必假孕欺夫,私通擅逃?”

  翟亭見我說話,立刻看向袁宰,發(fā)現(xiàn)袁宰并沒有阻攔的意思,只好同我對話:“即便如此,通奸之罪,罪大惡極,不可輕饒。”

  馬洛聞言,強忍痛楚磕頭道:“小人與徐蘭芽并無任何逾禮之舉,大人明鑒!”

  翟亭冷笑道:“若無通奸之實,非親非故,你又為何甘冒風險助她出逃?”

  “大人,小人只是看她可憐,好好一個女子,被夫家折磨成這樣,一時義憤,才犯下罪過。”

  “如此看來,”我又向翟亭行個禮,“大人,并非徐蘭芽蠱惑馬洛,而是馬洛自愿相救,通奸之罪并不成立。”

  “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馬洛,你可有證據(jù)證明你二人的清白?”

  馬洛道:“大人,小人雖沒有什么學識,卻也知道女子名節(jié)重要,所以,救出徐蘭芽后,小人一直借口修補房頂,借宿于他人家中,借宿的人家都可以證明?!?p>  “好,此事本官自會派人核實,倘若你所言不虛,本官可以適當輕判于你。”

  陸休忽然開口:“翟大人,若馬洛所言屬實,恐怕不止是輕判了?!?p>  “你這是何意?”

  陸休不慌不忙地道:“馬洛所為,并未貪圖任何好處,只是出于同情,他身為一個小有名氣的泥瓦匠,吃穿不愁,何必為素昧平生的女子冒此大險?更何況該女子已嫁做人婦,顯然不是為了私情。由此可見,當時徐蘭芽確實情況危急,有性命之憂,才使得馬洛寧愿冒險也要解救于她。進而可知,徐蘭芽的假孕與擅逃都是被逼無奈的自救之舉,不能算作犯罪;而馬洛,不僅不應判刑,反而有無償救命的功勞,按律當賞。”

  說得好!我大喜,從這個思路著手,可就有的說了。

  翟亭皺眉道:“可徐蘭芽是婁家之婦,助她逃走,恐有誘拐婦女之嫌,豈能算作無償救命?”

  我插話道:“律法有令,‘若事態(tài)緊急,關乎人命,可采取必要手段自救或救人,未造成惡劣后果者,不應以此判刑’?!?p>  翟亭抿了抿嘴,道:“救人之法有很多,馬徐二人卻偏偏選擇了最錯誤的手段——私逃,所以本官并不認為可以適用此條律例?!?p>  陸休又開口:“翟大人,恐怕私逃是他們唯一的辦法?!?p>  “何以見得?”

  我搶著道:“婁來寅將徐蘭芽囚禁于家中,徐蘭芽根本沒有機會報官求救,縱使她托馬洛代為報官,官府也只能以‘夫妻之事,無從斷決’為由駁回,畢竟律法中沒有夫妻打架該如何處理的規(guī)定,最多就是將過錯方教導一番,大人,我說的對也不對?”

  翟亭張了張嘴,看看袁宰,只能閉口默認。

  我繼續(xù)道:“所以報官求救這條路不可行,甚至可能引發(fā)婁來寅變本加厲的施暴。那么自救呢?徐蘭芽娘家無人撐腰,且律法有男子休妻的規(guī)定,卻無女子休夫的說法,只要男子不提出休妻,女子便只能永遠守在夫家。徐蘭芽求救無門,自救無路,除了逃走,還能有何辦法?”

  翟亭猶豫道:“你說得有幾分道理?!?p>  “徐蘭芽能遇到不求回報的馬洛,是她之幸,而嫁給婁來寅,則是她最大的不幸,是她所有悲慘遭遇的源頭?!闭f著,我一轉頭,惡狠狠地瞪向婁來寅,“婁來寅,你捕風捉影,給清清白白的夫人亂扣淫亂罪名,此乃其一;視本應相敬如賓的夫人為奴仆,每日非打即罵,使其身心都受到巨大的折磨,此乃其二;將本本分分的夫人囚禁于家中,不許她行動,導致她身體愈加虛弱,此乃其三。有此三大罪,虧得徐家無人狀告于你,否則,不坐牢受刑已是萬幸,你哪里來的臉面反告他人?我告訴你,即使徐蘭芽與馬洛真的逃走了,也是你咎由自取,半點怨不得人!”

  婁來寅之前一直小心地低著頭,被我一頓吼罵后才忍不住抬起頭來看我,一下認出了我這個“方士”,滿眼都寫著疑惑與驚慌,但大堂之上他也不敢多嘴。

  陸休接口道:“翟大人,馬徐二人罪責已清,蘇妙仁就更不應該定罪了,因為假孕確實幫徐蘭芽避開一段時間的毒打,解除了性命之憂,否則徐蘭芽可能等不到馬洛搭救便已身亡,所以蘇妙仁有功。當然,醫(yī)者本應行救人之事,蘇妙仁所為乃是分內(nèi)之事,就不必賞賜了?!?p>  我心中暗暗發(fā)笑,好一張嘴,本來要定阿妙的罪,被陸休說得好像不獎賞已經(jīng)是很大的讓步。

  翟亭被我與陸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發(fā)愣:“這么說來,這案子反倒無人有罪了?”

  我故意嘆口氣:“哎,罪責全系于婁來寅一人,可惜正如我剛才所言,徐家無人告狀,無法定罪于他,被他鉆了律法的空子?!?p>  翟亭本就因為被我們駁倒而不快,聽到我這句話,立刻道:“大膽!你是在說我朝律法漏洞百出?”

  跟此人說話真是要萬分小心啊,我偷偷看了眼袁宰,見他沒說話,便放心道:“大人此言差矣,我朝自開朝以來,政通人和,國泰民安,不可謂不是律法的功勞,如何能說是漏洞百出呢?但確實還存在小小的紕漏,這是不可否認的。”

  翟亭冷笑道:“陳特使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著袁相的面質疑律法!”

  我不看都能猜到陸休此刻的表情,他肯定恨不得捂住我的嘴,但我還是要說:“律法都是人起草編制的,有紕漏在所難免,能發(fā)現(xiàn)紕漏是好事,發(fā)現(xiàn)了才能改正。律法本來就應不斷修正、補充,越是完善,才越能實現(xiàn)它懲惡揚善、治暴維安的目的?!?p>  翟亭見袁宰仍無表示,便嘆口氣道:“本官不與你爭論。此案雖已明了,但還需傳審有關證人,確認馬徐二人是否有通奸之實,以及徐蘭芽在婁家時是否確有性命之危,然后再做定奪。來人,將眾犯收押候審。”

  “且慢!”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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