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臺很激動，但我沒時間解釋了，我沖上去趴在赤兔馬上，以一百二十邁的速度沖向了小蟬家。
我很慶幸我在徐州城待過一段時間，同時徐州城也不是很大。
等我快馬加鞭連人帶馬沖進了院子，沖到了小蟬的閨房門口時，我看到了張八百這王八蛋正在整理他的衣服，我甚至還看到了他正在扣紐扣的細微動作。
我抬起我的方天畫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張八百很無辜的看著我，哼，無辜？你他喵的臉上的紅潮都還沒褪呢，你給我裝無辜！
我考慮著是先閹了他再弄死他，還是先弄死他再閹了他。
“敢動我的貂蟬！我會讓你后悔生而為人！”
張八百看起來還想掙扎一下，如果他真的要掙扎一下的話，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我準(zhǔn)備先下手為強。
但可能呂布這張皮給了他一些壓力，他睜著他的大眼睛看著我，他很委屈，還試圖哭一下以獲取我的同情。
“剛開始我是拒絕的……”
這話我熟悉，但他的結(jié)果，無論是剛才在房里的結(jié)果還是等一會他將得到的結(jié)果都不會有什么變化。
我回憶了一下呂布是怎么用他的方天畫戟畫地圖的，這馬上就能用得到。我已經(jīng)出離了憤怒，就算三國歷史為此改變，我也要弄死他以泄心頭之恨。那不僅僅是貂蟬，也是袁楠，還是我一直深愛的人，也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念想，任何人膽敢欺辱她，我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但后來發(fā)現(xiàn)拒絕不了，我就逃了出來。”
“我根本就什么也沒做?！?p> “你要相信我?！?p> “奉先！”
好吧，我收回了方天畫戟。我選擇相信張八百，因為好像只是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以張八百的實力，半個小時之內(nèi)他不可能站在這里。即便我們認(rèn)為張八百其實就是半個小時的能力，但我認(rèn)為沒有哪一個男人在面對小蟬這樣的女子時，可以完事之后提上褲子就出門。
我心情舒暢地跳下馬，結(jié)果又崴到了腳。張八百還過來攙扶了我一下，我讓他帶著他的四個手下立刻消失。
當(dāng)張八百不知道他的手下在哪里時，我還指點了他一下。
我站在小蟬的閨房前，我聽到了小蟬的哭泣聲，在我還是張八百時我也聽到了她的哭聲，但那是喜極而泣，而她現(xiàn)在的哭聲讓我聽了很心疼。
我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就在她的邊上靜靜的看著她。
小蟬，我很想保護你，可是，以我的能力，我該如何保護你？
小蟬抬頭看著我，眼淚還在她的臉上，但她的臉已經(jīng)平靜如水。
這不奇怪，很多人在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之后會發(fā)現(xiàn)，平平淡淡才是真。
“奉先？”
小蟬只是淡淡一笑，渾然無事般坐在她的床前，她還拿起梳子梳了梳頭，然后給我看了看她的簪子。
就在簪子刺入她的喉嚨之前，我開口了。
“身是菩提樹?！?p> 僅僅五個字，所有的誤會立即煙消云散。
但我們已經(jīng)沒有了半小時之前的激情，我們很黯然很無奈很迷茫。我大馬金刀的站在她的閨房里，我手里還握著方天畫戟，但我的靈魂已經(jīng)飛起，懸浮在空中無奈的看著我自己。小蟬只是坐在床前，無神的看著遠方。
我是誰？你又是誰？
我很惘然，有一種天地雖大，我卻無路可走的思緒
我就這樣默默的站著，我想了很多事，腦中閃過了無數(shù)的片段。最后我想起了姐姐曾經(jīng)說過的話，是莊周也好，是蝴蝶也好，既來之則安之。
“小蟬，你跟不跟我走？”
一旦踏出這道門，你的人生就從此改變，可是無論怎么改變，你不過是從混沌的路線變回了曾經(jīng)歷史的軌跡。
既然歷史無法改變，那就讓我在這條時間線上，給予你我所有的溫暖。
小蟬緩緩站起，把她的小手放在了我的手中。她的手瘦小、柔弱而且冰冷，但她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無論如何，我會一直守候著你。
溫馨的畫面被陳宮打破了，他氣急敗壞地沖了進來，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奉先！萬萬不可！”
我淡然的看著他，功名、富貴、天下？如果沒有小蟬，我要那些又有何用？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縱然天下第一，縱然擁有全世界，那又如何？
陳宮不甘心地擋在我前面，我理解他的心情，可是他不理解我的心情。
“這是陶謙的義女，一旦你強迫她，我們又如何在徐州立足？”
“公臺。”
我的聲音在屋內(nèi)輕輕環(huán)繞，有些話不需要大聲說出來，因為那原本就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這是貂蟬?！?p> “是我平生最愛的女子?！?p> “如果我連她都保護不了，我又何談保護他人？”
“功名富貴于我如浮云，江山社稷于我如糞土，我若沒有她，又何必要這天下！”
“呂布在此對天發(fā)誓，天下可以沒有我呂布，但呂布若在便不能沒有貂蟬。在江山與小蟬之間，我選擇小蟬。滄海桑田、冬雷夏雪，此誓不變?！?p> “若有人擋者，殺；若有天雷地陷、火燒冰凍，我一人承擔(dān)。”
我說的很堅決，這是我這一生中少有的高光時刻，我已放棄了很多已失去了很多。我終于可以雄起一次，我閉上眼睛回憶著，從前，過去，將來……
我已隱忍的太久，如果以奉先的身份我還不能爆發(fā)一次，只怕我也沒有資格再守護在小蟬的身邊了。
陳宮是謀士，他應(yīng)該有很多種辦法很多種說辭證明我的選擇是錯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這是我選定的路，我一定會走下去。哪怕關(guān)羽和張飛突然出現(xiàn)，我還是會帶著小蟬離開，用我手中的方天畫戟，闖出我的這一條路，不論生死。
我牽著小蟬的手從他身邊緩緩走過，陳宮沒有說話，他只是一直目送著我。
然后我們跨上了赤兔馬，我和小蟬的身影遁入了黑暗之中。
我在臥室里點上一支紅燭，看著小蟬帶著紅暈的臉，我撫著她的手心，然后溫柔放在胸口。
“小蟬，你恨我嗎？”
“小蟬不恨任何人，能遇到你，已經(jīng)是小蟬今生最大的幸運。我只是害怕……我害怕上天不愿垂憐于我。如果……如果注定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和將軍在一起，我愿意抵押上我的來生來世三生三世，只為和將軍共度一晚?！?p> 我們都是蕓蕓眾生中無法掌控自身命運的螻蟻。我想，也許在小蟬的心里，她早已明白，所謂九天玄女所謂左膀右臂所謂青梅竹馬只是我的一個謊言。一個想要在這個亂世中拼命維護著她的謊言。
而我，只不過是在塵世中不斷輪回轉(zhuǎn)換的孤魂野鬼。我所有的努力，只是拼盡全力想要將她拖出水坑，卻一次又一次無力的墜入更大的虛空。
我保護不了她，也救不了她，我唯一能做的，只不過是給了她一個虛妄的承諾。一個可以在她離開人世時，溫暖一下冰寒身軀的念想。
“將軍……”
小蟬溫柔地擦去我眼角流出的眼淚，淺淺一笑，然后緩緩?fù)嗜ニ囊氯?。她的姿態(tài)很美，仿佛一只翩然而至的白鶴，于朝霞之中，于晨霧之下緩緩出現(xiàn)。
是我用盡一切努力在拯救你，還是你在不經(jīng)意間從深淵之中拯救了我？
我就這樣看著，然后抱起她，吻去她眼中的淚水。在紅燭搖曳的火光中，我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然后轉(zhuǎn)過身，吹滅了蠟燭。
天亮?xí)r，我正在吃早點，陳公臺來了，他看見我顯然很意外。估計他應(yīng)該聽過李傕郭汜放出的謠言，這個他沒辦法證實，可能覺得直接問我有點不怎么好意思，另外他應(yīng)該會擔(dān)心說不定在他一問之下，我為了證實那是謠言，只有請他幫忙配合一下。而為了擴散這個事實，我或許還會讓我的一眾兵士過來看著現(xiàn)場的表演按著頻率打著節(jié)奏。
但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即便那是或不是謠言，既然大家都聽過，我就應(yīng)該用實際行動來否認(rèn)一下，比如，我原本可以等到中午的時候再神清氣爽的出來，然后再宣布最近三天沒事不要來煩我，我吃完飯之后還要再繼續(xù)我昨天沒做完的事。
但公臺他出現(xiàn)了，他來的很不合適，我有些為難，無論你看見我還是沒看見我，大家都會很不好意思。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來那么早呢？
但我的關(guān)注點不在這里，我吃的是一碗粥，我吃的很慢，仿佛每一口都是都是我最后的晚餐。
我的表情明顯不是在享受吃粥的樂趣，這個公臺也沒有細問，都是男人，都懂的。
“徐州城我們不能再待下去了?！?p> 我看了他一眼，公臺說的很認(rèn)真，我懷疑昨天晚上我出門之前他可能已經(jīng)和我商量出了ABCDE等若干計劃，甚至還分出了上中下策等等，不過由于貂蟬的意外出現(xiàn)，他所有的計劃都要重新做。
我有點心疼他，現(xiàn)在我就是甲方他就是乙方，在項目資金總額和工期不變的情況下，他要絞盡腦汁應(yīng)付我的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