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料到你回來就生了病,大人們自然沒好意思再提這樁事。不過現(xiàn)在阿珉的病好了,估計他還會來的。”
曹珉激動地問:“那笄禮是在何時?”
姑姑了然,道,“明年三月初三上巳節(jié)能見面?!?p> 掐指一算,還有一年零一個月。
曹珉央道:“好姑姑,他對我有救命大恩,我是不是要及時報答他?現(xiàn)在不做準備,明年見了面會來不及的。”
姑姑又氣又笑:“自然救命之恩,當舍身相報,我們阿珉有什么好主意?”
極力掩飾的那點小心思,被姑姑風輕云淡地點到為止,曹珉羞得不知該不該繼續(xù)往下說。
姑姑見她年紀尚幼,臉皮薄,吃了一口白糖軟糕,主動支招,“可能他喜歡吃你做的糕點……”
曹珉心底的熱情再次噴發(fā)出來。
姑姑和顏悅色道:“這個月十六是準提菩薩圣誕,你若虔心禮佛,就和我一起去?!?p> 禮佛?
曹珉回味過來,姑姑在暗示她嵇康也要來么?那她可以做一桌好吃的齋菜報答嵇康的恩情。她興奮地飛奔回院,琢磨起菜品。
烏鵲南飛、明明如月、周公吐哺……等到齋菜清單擬好,做了十足準備后,曹珉激動地跟著姑姑的馬車一道前往家廟。彼時,她的大哥曹緯、二哥曹紀、堂哥曹孚、曹覓,還有一群不認識的世家子弟和女郎都已到了。
家廟是對外開放的,位于沛王府西邊。
沛王府坐落于門閥士族聚集的平陽巷。底邸在三公九卿里不算大,但勝在景致如畫。離家廟最近的千雪堂九十九株梨樹花兒昨夜齊齊綻開,密密匝匝有如愷愷白雪,女郎們聽說了,一致希望禮佛過后,去那邊的小梨山亭賞花;世子們聽說了,也想去那邊的醉白閣手談幾局。
大家的心思,同曹珉一樣,見想見的人,做想做的事。
曹珉在馬車上就悄悄觀察過,白衣墨發(fā)、七尺八寸、玉山之姿……把姑姑告訴她的詞一一對號外面的人,卻怎么也找不出姑姑說的那人。
姑姑靠著扶枕慢悠悠地丟了一句:“他沒有來?!?p> 簡直是晴天霹靂。
她精心準備的齋菜,因皇帝堂哥臨時召回嵇康商議四月二十五太和殿品第一事而泡湯。
曹珉自我安慰,今日她是虔心向佛,來了,不為佛,便是心不誠,自然不能如愿。
禮佛過后,曹緯領著一眾人往梨花林深處走去,后面跟著幾個婢女或抱焦尾琴、或抱爐子、芭蕉扇、棋盤的。千雪堂里稍時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女郎們或坐于花廳,或登上小梨山亭俯瞰花?!?p> 曹珉興致索然地靠在百年梨花樹根上,數(shù)著落寞的花瓣。失落之際,也不知有人打起她的算盤。
曹孚的目光鎖定在她身上:“她是誰?”
曹緯聞言望過來,他也不認識,其實他早該在家廟就過問名字了。
曹孚再次指向不遠處長相出色的白衣女郎,追問:“那美人是誰?”
大哥屋里的柏玄姑娘,回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低聲道:“是世子的妹妹。”
“妹妹?我哪來的妹妹?”曹緯驚呼。
柏玄含蓄提醒:“是身子一直不好,養(yǎng)在靈苔院的妹妹?!?p> 曹緯的腦海迅速浮現(xiàn)出癡傻兒的形象,目光呆滯,口角流著涎水,坐在窗邊木訥地望著院子里的花草,問她吃什么,她就答“吃屎”……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