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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妖鬼刻墓碑的那些日子

第五章、留取丹心照汗青

  “呃?!”高天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金手指這么快就暴露了?

  鳶花邪魅一笑:

  “區(qū)區(qū)一個鬼墓匠,怎么可能這么聰明,把我都......咳咳,把鬼部都不知道的細節(jié)推斷得分毫不差?”

  “那個......其實我......”高天還在找借口。

  “肯定是那個水鬼的神魂托夢給你的,對吧!”鳶花斬釘截鐵道。

  “咦?哦~”高天剛想狡辯,發(fā)現(xiàn)鳶花的瞎猜比自己琢磨半天的借口還合理,立刻就坡下驢:

  “對,沒錯,鳶花姑娘高見!”

  “哼哼,不愧是我?!兵S花得意地叉會兒腰,湊近腦袋小聲問:

  “你有什么讓神魂托夢的辦法嗎?本姑娘查案要用。”

  這該怎么回答?首先你得是穿越者,然后要覺醒金手指......

  高天撓撓頭皮,也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睡前運動半個時辰,再喝一杯牛奶。”

  “牛奶?”鳶花柳眉微皺,旋即釋然:

  “我懂了!牛頭乃是地獄鬼使,所以牛的奶可以吸引游魂野鬼,對吧!”

  不,牛奶只會讓你一覺睡到天亮~高天苦笑。

  鳶花捻起一粒黃豆,心不在焉地咬下半顆,冷不丁說:

  “你看著挺憨,沒想到腦子挺活絡(luò),是個人才——

  要不加入紅花會吧。”

  嗯......

  啥?

  高天懷疑自己耳朵瞎了,緩了老半天,盡量平靜地問:

  “承蒙鳶花姑娘器重,可紅花會不是只有女子才能加入嗎?”

  “沒事,易容術(shù)我擅長。你底子好,稍微打扮一下絕不會被認出來?!兵S花拍著胸脯打包票。

  夸我長得帥不必這么委婉吧?而且我還沒百萬粉呢,做什么女裝大佬!

  高天連連推辭:“小的只是一介鬼墓匠,恐怕......”

  “別謙虛了,紅花會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鳶花輕捻蘭花指,莞爾一笑,鮮嫩的臉蛋讓花兒為之失色。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高天清清嗓子,義正辭嚴道:

  “謝鳶花姑娘美意,但恕難從命。

  我只想在鬼部的平凡崗位默默奉獻,替妖鬼訴說冤屈,消弭怨恨,讓它們也能有尊嚴地走完最后一程,為大洛的安寧繁榮添磚加瓦?!?p>  一番慷慨陳詞,讓鳶花一怔,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語氣有些焦急:

  “呆在鬼部會死的!”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备咛煺f得大義凜然。

  鳶花聽得一愣一愣的,緊緊咬住下嘴唇,一時說不出話。

  過了半天丟下一句:

  “要死隨你!”

  說完一跺腳,身形飄然沒入黑暗。

  她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高天搖頭感嘆。

  雖然這姑娘的心胸確實不夠?qū)拸V,但本性不賴,身手也了得。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能搭上紅花會這條線,有百利而無一害。

  “她心胸這么小,沒惹她生氣吧~算了算了,回家回家?!?p>  高天一回頭,猛然發(fā)現(xiàn)一個白面書生如幽靈般站在自己身后,正死死盯著自己的口袋。

  “臥!”高天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才把大失禮的“槽”字咽了下去,恭敬地拱手:

  “李銘學(xué)士?!?p>  李銘并不回禮,不自然地別開視線,裝作無事發(fā)生,但小眼神還是時不時地往高天口袋里飄。

  壞了,這家伙該不會發(fā)現(xiàn)我的無念無心果了吧?!

  高天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整整袖子,打算若無其事地溜走。

  “錐子?!崩钽懡K于開口了,聲如蚊蚋。

  “錐子?”

  高天一愣,從口袋里摸出吃飯家伙。

  一柄平平無奇的鐵錐,凹凸不平,布滿石屑。

  李銘指指水鬼的墓碑,開了尊口:

  “金漆。”

 ???金漆?

  高天想破了頭,才算明白:

  剛才刻完墓志銘的時候,每個字自動燙金,驚到了這個技術(shù)宅,還以為錐子內(nèi)有乾坤。

  “不不,墓碑變金字,是因為戚氏沉冤得雪所致,錐子本身并沒有什么玄學(xué)機關(guān)?!备咛炷托慕忉尅?p>  李銘不說話,但也不走開,還是杵在原地,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高天大方地把錐子遞給他:

  “請您過目,只是一柄普通鐵錐子而已?!?p>  李銘無言接過,左看看右看看,終究沒研究出個所以然,失望地把錐子還給他,走了。

  真是難為這個社恐患者了......

  不曾想,李銘走到半路又回過頭:

  “有空來坐坐?”

  啥?

  高天再度懷疑自己的耳朵。

  沒等他回答,李銘就逃也似的大步離開,晾下高天在風(fēng)中凌亂。

  這算......認可我嗎?

  紅花會和玄學(xué)館,雖然是兩條粗壯大腿,但怎么凈出怪人呢......

  郭侍郎拍拍他的肩:

  “干得不錯。不但平息了水鬼的憤怒,連那兩個活神仙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高天立刻畢恭畢敬地繃直手臂,按大禮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長揖,謙虛地說:

  “郭侍郎過譽了,全靠您領(lǐng)導(dǎo)有方,鬼部同仁勠力同心,才查清了這三千多起命案。高某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p>  剛干出點成績,謙遜最重要,首先要感謝組織感謝領(lǐng)導(dǎo),決不能翹尾巴作死。這是多年社畜的經(jīng)驗。

  “巨人的肩膀......呵呵,油嘴滑舌?!惫迓牭煤苁苡茫?xí)慣性地掏出茶壺,捏了幾片龍井茶:

  “不過鳶花說的在理,你繼續(xù)干鬼墓匠這行,遲早是個死。這樣吧,我身邊正好缺一個主簿,你正合適?!?p>  高天眉毛一挑。

  四品大員身邊的主簿,相當(dāng)于高官領(lǐng)導(dǎo)的貼身秘書,肥缺!

  更何況還是鬼部這樣的實權(quán)部門!

  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主簿就是這樣的小鬼。資金用度、政令頒行,乃至下官升遷,都要經(jīng)主簿之手。

  肥肉過手沾滿油,上下其手的空間很大。

  貪點的,一年買車(馬車)三年買房(京城兩進宅邸帶院子)不是夢。心平的,至少也能一生衣食無憂。

  所以大洛官場又流行著“寧要鬼部一棵草,不要鳳閣一株苗”的說法。

  多少家境不寬裕的良家子弟寧愿放棄功名,為了這不入流的主簿之職爭得頭破血流!

  而對最底層的鬼墓匠來說,這無異于一步登天。

  “如何?”郭侍郎一臉慷慨的微笑,迫不及待地想看小伙子感激涕零。

  若是一般人,確實會當(dāng)場蕪湖起飛。

  然而高天對小小主簿打不起興趣,滿腦子只有刻墓碑。

  獎不獎勵無所謂,主要想普渡眾生。

  “承蒙侍郎錯愛,感激不盡。但高某出身卑微,生性愚鈍,可能并不適合。”他淡定謝絕。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

  什么?!”

  郭侍郎的笑容凝固了,差點把寶貝茶壺摔地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天又重復(fù)一遍:“高某也不是謙虛,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郭侍郎:(゜口゜)

  他從懷疑耳朵變成了懷疑人生:這小伙子腦子瓦特了吧?舒服多金的主簿不干,怎么要干這隨時可能送命的鬼墓匠?!

  “為......為什么?”郭侍郎難得不淡定,下意識地啜了口茶,嘴里卻覺淡白無味。

  高天雙手靠背,抬頭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故作深沉道: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p>  接著把忽悠鳶花的那一段套話,又對郭侍郎重復(fù)了一遍。

  啪嚓!

  郭襄的寶貝紫砂壺,摔碎了。

  但郭襄毫無反應(yīng),呆立當(dāng)場,一身雞皮疙瘩,心中無比震撼。

  振聾發(fā)聵!

  所謂丹青,乃是繪畫雕刻的礦石顏料。這小伙子是要將普渡眾生的一片丹心,刻寫在這漫山遍野的墓碑上??!

  他為了蕓蕓眾生,竟寧愿拋棄優(yōu)越的生活,毅然踏上這條崎嶇坎坷的不歸路。錚錚風(fēng)骨,絲毫不遜于圣人!

  在郭侍郎心中,高天的形象瞬拔地而起,直達天際。

  他感慨萬千,甚至有些自慚形穢:

  我郭襄年輕時,又何嘗不曾立志匡扶帝室,為國為民?在官場浸淫半生,卻變得如此油膩圓滑......

  “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詩,好詩!”

  郭侍郎反復(fù)默誦,如醍醐灌頂,擊節(jié)嘆賞。

  到底是科舉出身,果然吃這一套~高天冷靜旁觀,不失時機地提出:

  “高某有兩個請求,還望侍郎準許?!?p>  “說吧。”郭襄緩緩回過神,渾黃的眼中卻有星點閃耀。

  “第一,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普渡眾生的事業(yè)是無限的——

  高某希望能在有限的時間里,為更多的妖鬼刻造墓碑,消弭諸怨,利國利民。”

  造墓越多,獎勵越多,高天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郭侍郎感動得一塌糊涂,哽咽道:

  “行,都依你。”

  “第二,高某希望能自由出入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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