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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妖鬼刻墓碑的那些日子

第四章、大白天下

  砰!砰!

  一聲聲悶響,在眾人來得及阻止前,高天已經(jīng)把水鬼的墓碑砸得粉碎!

  霎時鬼氣大盛,閃電霹靂,陰風(fēng)呼嘯,濃黑如墨的大雨傾盆而下!

  “你瘋了!”眾人大驚,抱頭鼠竄。

  郭襄大駭,匆忙掐動指訣。

  為時晚矣!騰騰鬼氣超出了他的控制,即將與兇陵的陰氣合流。

  足以傾覆大洛王朝的大爆發(fā),近在咫尺!

  “混小子害我!”

  郭襄懊悔不迭,與鳶花不約而同地縱身一躍,試圖阻止高天。

  李銘也不甘落后,用一炷香點燃符箓,將灰燼吞服,又取黑狗血涂抹眼瞼,喚出一道正氣護(hù)住全身,加入了他倆。

  然而陰風(fēng)呼呼,極為強(qiáng)勁,三人竟難以接近!

  風(fēng)暴正中,強(qiáng)大的氣息如泰山壓頂。縱使高天對靈力極度鈍感,但扛著如此猛烈的陰氣,也感到窒息。

  所幸服用了金元丹,讓肉骨凡胎在漫天邪氣中尚能保持自我。

  他強(qiáng)撐精神,放下新墓碑,重重釘在原位,莊重地單膝跪在碑前,衣袂隨風(fēng)飄揚(yáng)。

  定了定神,他抄起錘子錐子,使出渾身力氣,刻下六個大字:

  戚氏,河?xùn)|人士。

  眨眼間,勢不可擋的狂風(fēng)暴雨,竟戛然而止!

  鬼氣也不再四散彌漫,而是凝固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突如其來的劇變,讓在場眾人猝不及防。

  “我去!”郭襄差點沒剎住,一個踉蹌幾乎摔倒。

  “哎呀!”鳶花的定力更差一些,向前猛沖,一腦袋頂在墓碑上,黃豆撒了一地。

  美人在側(cè),高天卻目不斜視,忘我地刻鑿墓碑,厚重的雙手在石屑間飛舞。

  四下寂靜,唯有金石之聲,叮叮當(dāng)當(dāng)。

  一把錘,一桿錐,道盡人間無奈事。

  水鬼戚氏的生前身后,慢慢展現(xiàn)在尺寸見方的墓碑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鬼氣慢慢消退,漫天烏云也漸次散去,露出澄凈的夜空。

  眾人圍在高天身邊,將戚氏的新墓志銘從頭看到尾,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可恨之鬼亦有可憐之處,戚氏的遭遇讓人唏噓不已。

  高天筆鋒一轉(zhuǎn),又記述五百年來被戚氏所害的三千六百二十五條人命,皆是艱難討生活的普通百姓。

  眾人的心情越發(fā)復(fù)雜。

  戚氏誠然可憐可嘆,但被她殘害的百姓又有何辜?

  罪魁禍?zhǔn)讌s能壽終正寢,后人繁榮昌盛,著實讓人郁悶不已。

  唉......世事便是如此無奈,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不過是自欺欺人。

  在無言的注視中,高天刻下最后一個字。

  水鬼戚氏的故事終于大白天下,任由世人評說。

  烏云散盡,風(fēng)暴止息。

  一瞬間,每個字光輝璀璨,金光萬丈!

  光芒轉(zhuǎn)瞬即逝,再定睛一看,墓志銘已經(jīng)燙上了金色。

  大功告成,蓋棺定論。

  高天一陣恍惚,無字天書又飄然出現(xiàn)在眼前,翻到第一頁。

  這次,水鬼不再是模糊的輪廓,而是一只面目猙獰的怪物,長發(fā)飄飄,漆黑的利爪長一尺有余,恐怖無比!

  但一眨眼,恐怖的水鬼又化為溫柔婦人,幽怨哀愁的形象躍然紙上。

  人鬼互為表里,一念為人,一念為鬼。

  一顆透明的心臟從天而降,緩緩落到他手上,不冷不熱,無色無味,如琉璃般精致剔透。

  無念無心果。

  功過是非,非我評說。常懷一顆透明的心,如實記錄一切。

  ............

  “喂,喂!”

  銀鈴般的喊聲,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

  高天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輪皎潔的明月,以及一張精致無暇的臉,與明月交相輝映。

  腦袋枕著軟綿綿的東西,是一雙無絲毫贅肉的大腿。

  余光一掃,大腿根紋著一朵殷紅的彼岸花。

  “臥扌......失禮!”

  高天一個激靈蹦起來,連連致歉。

  能和郭侍郎平起平坐,這姑娘絕對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他可不想因為咸豬手而被浸豬籠。

  剛一拱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捏著什么東西。

  沉甸甸的,正是那枚透明的無念無心果。

  現(xiàn)在不是摸裝備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將果子塞進(jìn)袖里。

  “哈哈~沒事沒事。你刻完碑就暈過去了,剛好倒在我身上?!兵S花大度地擺擺手。

  高天不禁汗顏:高天啊高天,你怎么能揩人家小女生的油呢?而且全程居然毫無知覺,這油不是白揩了嗎?

  郭襄兩步并作一步,強(qiáng)壓興奮,只是啪啪拍高天的肩:

  “還行!”

  語氣平穩(wěn),下手可一點都不輕。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咳咳,侍郎栽培,個人表現(xiàn)......”高天的小身板差點被這位嬰火境的強(qiáng)者拍散架了,忙不迭打躬作揖。

  沉默寡言的李銘也走上前,眼神飄忽,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么。

  高天禮貌地向他拱手。

  李銘卻別開視線,轉(zhuǎn)身去研究墓碑上刻的字了。

  郭襄小聲提醒道:“李銘是玄學(xué)館最年輕的學(xué)士,深不可測,你放機(jī)靈點。”

  “是!”久仰玄學(xué)館的都市傳說,高天不敢怠慢。

  他突然感到渾身不自在,扭頭發(fā)現(xiàn),那位小美女正直勾勾盯著自己,還怪不好意思的。

  姑娘瞅了一會兒,漫不經(jīng)心地將袖子里的飛鏢放回腰袋,順手抓起一把黃豆嚼巴:

  “嗯......神智清楚,舉止如常,沒有被奪舍?!?p>  “誒?!”高天頓時一頭冷汗。

  好家伙,不知不覺已經(jīng)鬼門關(guān)門口走了一遭。

  默默注視你的女人不一定是對你傾心,也有可能想扎心(物理)......

  姑娘倒挺豁達(dá),摘出幾粒黃豆遞給高天:

  “別介意啦,呶,這個給你吃。”

  呃......這是信任我的表現(xiàn)嗎?

  高天雙手接過,發(fā)現(xiàn)她挑的黃豆都沾著細(xì)土,是剛才摔倒時,掉在墳頭的那幾粒。

  姑娘看著挺大氣,鬼靈精怪的小心眼兒還挺多。

  “鳶花是紅花會的,是太后身邊的紅人,你客氣點?!惫逍÷曀樗槟?。

  擦,又是個后臺梆硬的恐怖角色。

  高天肅然起敬,老老實實把黃豆塞進(jìn)嘴里。

  鳶花朱唇微翹,心情似乎很不錯。

  “說回正題,高天,你是如何得知這只水鬼前世遭遇的?”郭襄不解地問。

  因為我有金手指——話當(dāng)然不能這么說,高天已經(jīng)事先編好了說辭:

  “回侍郎,各位大人,碑中所言,其實是我根據(jù)鬼部整理的墓志銘,推理得知的?!?p>  “推理?”眾人面面相覷。

  高天侃侃而談:“這只水鬼害命眾多,兇險異常,我就懷疑她生前必有大怨。

  在洛水流域,地方宗族勢力強(qiáng)大,濫用私刑吃絕戶的現(xiàn)象自古有之。而這是只水鬼,所以我判斷,她生前必定是浸豬籠而死?!?p>  此言在理,眾人恍然。

  “五百年前正逢先皇北伐,河?xùn)|州是主要兵源地,所以她是陣亡士兵遺孀的可能性很大?!备咛炖^續(xù)解(胡)釋(扯)道。

  郭襄若有所悟地點頭:

  “丈夫為國捐軀,自己卻因此家破人亡,難怪怨氣滔天......”

  “你怎么知道她姓戚呢?”鳶花問道,好奇的水靈大眼如有星辰

  高天微微一笑:“沒什么復(fù)雜的原因,因為第一起案件就發(fā)生在河?xùn)|州戚家屯?!?p>  鳶花腦袋一歪,總感覺自己被嘲諷頭腦簡單,但又沒有證據(jù)。

  “那......族長和后人,如何得知......”

  李銘唐突開口,卻并不抬頭,仍然把腦袋埋在墓碑里。

  這貨絕對是社恐~高天腹誹一句,淡定答道:

  “這也是我的推理,如果戚氏得以復(fù)仇,怨氣不至于持續(xù)五百多年。所以族長必定僥幸逃脫了制裁,后人也平安無事?!?p>  一通歪理,卻說得眾人茅塞頓開:

  原來如此,真相竟然如此簡單!

  郭襄一拍腦袋,豁然開朗,又不覺慚愧難當(dāng)。

  都怪自己只顧埋頭梳理水鬼的罪狀,卻忽略了水鬼的前世今生,以致其有冤無處申,陰氣不散,差點釀成大禍!

  所幸高天力挽狂瀾,只用這點有限的信息,居然推理還原了事情大概,平息了戚氏的怨恨。

  一介小小的鬼墓匠,竟抵得堂堂鬼部良將千員......

  “此事本官自會向陛下上報,諸位辛苦,散吧?!惫搴喍痰卣f。

  眾人劫后余生,無不大松一口氣。

  小命得保,寶貝到手,大家又被成功糊弄過去,高天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鳶花卻把他拉到一邊,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別裝了,我知道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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