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xù)續(xù)地親了一陣后，席尙景親在她鼻尖上，她低頭，別開臉，他就懂，向床邊的時家人看了一眼。
時行川識相，主動問粟智：“我能向這里的醫(yī)生了解一下我女兒的病情嗎？”
粟智點頭，時苒走得最快，從始至終靠在床尾的時敬謙第二個動身，溫婉走在時行川前面，時行川最后一個走出房間。
只是在他動身之時，席尙景發(fā)聲讓他等一下。
時音靠坐著，側(cè)頭不看他們。
時行川慢慢回過身子，席尙景起身倒了杯水，等人都走后，問一句：“項目怎么樣了？”
“正在……準(zhǔn)備階段?！?p> “勢在必得嗎？”
這話有多層意思，時行川不貿(mào)然回答。
席尙景慢慢點頭：“你也不確定?！?p> 時行川仍舊低頭。
“那就把心思花在該花的地方，我能讓你拿到那個項目，也能用那個項目搞垮你，我的底線很明白的擺在這了，你女兒現(xiàn)在是我的女人?！?p> 他的話很直接，時行川臉色發(fā)青。
席尙景仍舊悠閑地晃茶杯，然后他說：“以后我給她的任何東西，是她的，不是你的，你要是敢搶，我不會對你客氣?！?p> 席尙景就是這樣的性格，說到做到時的手段更狠，更絕，時行川顯然明白，他仍保持著長輩的儀態(tài)，表情卻已僵硬，然后點頭，一聲不吭地出房。
時行川出房，靠著墻的時苒與他視線相對，他面色低沉，不多看，整一整衣領(lǐng)后就走。
時苒面色也淡薄，她走時經(jīng)過時敬謙，時敬謙因此看她，她卻當(dāng)作沒看見。
時敬謙慢慢走，笑，笑過后就收。
溫婉臨走前一直看著房間門，等到終于目視前方，吸一口氣，笑著走。
溫婉想，經(jīng)這一遭她的女兒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
房內(nèi)人都退下，清靜后，席尙景將倒的那杯水放時音手里，她接過，喝水吃藥，又有了一些睡意。
時音頭腦有一點昏沉，輕輕地講：“謝謝你啊……”
席尙景用手探她額頭，淡淡地說：“這不是我本來想要的結(jié)果，按照我的脾氣，我只會對他動手不會動口！”
她知道。
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提前醒來拜托粟智，按他的性格會直接對時行川采取行動，口頭警告是給她面子罷了。
再坐了會兒，實在累，動彈一點都吃力，但還有些話想跟他說，時音稍微往里挪位置：“你睡進來，我有話想講你聽?！?p> 席尙景掀開被子，床面輕微彈動，時音睡下時靠近他的肩膀，他將她脖子托起讓臂穿過，然后抱住她，她側(cè)身睡在了他的懷內(nèi)，兩人靠得緊一些。
時音閉著眼，慢慢開始講：“昨天晚上，我媽找過我，跟我談了一些?！?p> “恩。”
時音先不說談了什么，她先說：“我跟你說說我的家庭。”
席尙景點了一下頭。
時音說：“我外公是位外交官，外婆是自己家族里比較受寵的二小姐，所以媽媽從生下來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她的童年和少女時期都過得非常好，后來出國留學(xué)，認(rèn)識了我父親?！?p> “我親生父親?！?p> 然后她繼續(xù)說：“我父親是名懂得通權(quán)達變的律師，他的卓遠見識和嚴(yán)謹(jǐn)?shù)奶幨嘛L(fēng)格征服了我媽媽，媽媽和他相戀之后，她就直接從我外公外婆手里交托給我父親手里，她的婚后生活延續(xù)了她未婚前的風(fēng)格，悠閑自在，每天只需要看看新的衣服，跟圈子里的太太們打牌，心情好的時候開一場小型的派對，直到我和苒苒上小學(xué)，我們的生活都還是很好的……”
……
停頓一會兒，時音往他的懷里再貼緊一些。
“我跟苒苒升六年級的時候，父親有了改行的念頭，他淡出律師界，開始轉(zhuǎn)進民營企業(yè)做老板，以前主接金融案讓他認(rèn)識不少這方面的精干，摸通門路之后，前兩年也算做得風(fēng)生水起?！?p> ……
“但到了第三年，就出了問題……”她慢慢告訴他，“他知法犯法，仗著自己的專業(yè)鉆法律漏洞，騙了很多人的錢。”
……
“然后？”
“他的下場是被收監(jiān)，但他的所有債務(wù)都加到了我媽媽的頭上，債務(wù)巨大，連我外公都被拖垮了，一個家就那么散了?！?p> 時音停頓沉默的空隙內(nèi)，席尙景輕輕順著她腦后的頭發(fā)。
“之后的那一年，我們過得很辛苦，追債人為討回債無所不用其極，我們實在沒錢了，他們還不解恨，他們雇人來鬧，雇人來……”
話停在這里，時音即使閉著眼仍然眉頭緊皺，只在他懷里埋得更深更深，被他抱得再緊一點，才繼續(xù)說：“時行川就是在這時候娶了媽媽的?！?p> “你繼續(xù)說?！彼悸犞?。
“可以回到從前的生活，媽媽很開心，她過慣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日子，她也清楚地知道只能只能靠丈夫養(yǎng)，她連她自己一個人都養(yǎng)活不了，怎么來養(yǎng)活我跟妹妹?！?p> ……
“不是每個家都是溫暖的避風(fēng)港，我也羨慕溫室里長大的孩子……”時音終于睜開眼晴，聲音已經(jīng)沙啞，抬頭看席尙景，“即使我再恨時行川，真的巴不得他死，但也不能改變結(jié)果，我要克制，我要忍，我不知道你替我出氣后會影響多少人，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而時行川又完了，那我媽要怎么辦，我和妹妹要怎么辦……”
……
時音紅著眼，繼續(xù)說，“我不是不喜歡你，而是我怕，怕把自己全部的感情交出去后再被無情的拋棄，你喜歡我的時候會對我很好很好，不喜歡的時候就連見我一面都覺得是浪費……所以我會努力考上好的大學(xué)，努力到可以真正養(yǎng)自己，可以擺脫時行川，但在那之前，你不要突然不要我。”
對他說了最真最真的話，說得自己也想哭，席尙景低頭親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滿臉都是淚，邊哭邊哽咽，直到后來哭到不能再繼續(xù)說話，席尙景將她抱進懷內(nèi)。
房間好安靜，他說：“我記住了，我都記住了?！?p> 之后的安慰低聲細語放到她耳邊，他拍她的后背，一切都做到了最體貼最好。
因為是真正花了心思追來的女朋友，一點都不舍得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