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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仙誡

第十章 夜遇

悔仙誡 李十米 4852 2021-06-16 00:28:48

  遙遙天際之中從遠處飛來的一道遁光在見晚的天色中顯得格外惹眼,想是遁光內(nèi)修士有些累了,在天空中盤旋一陣后落在了管道旁的一座破敗小廟門前,二人正是一路從汝陽城趕來的凌鶴翔二人。

  從廟宇牌匾上斑駁的金漆可以看得出這里也曾是香火鼎盛之地,只是如今虛門半掩,屋殘瓦破,就連供奉的神位都只剩下半座蓮臺,看不出供奉的哪路神佛了。

  凌鶴翔一揮衣袖一陣清風吹過,清理出一片干凈的地面,又取出一只蠟燭點了放在殘破的蓮臺上,二人便席地而坐開始打坐吐納,為明天的大戰(zhàn)做些準備。

  “兄長,明日我們何時出發(fā),可要等到陽氣最盛的正午?”

  “大可不必,對付妖獸無此一說,只有些未成氣候的鬼魅才會懼怕烈陽,但凡有些修為,無論白天黑夜一身法力都不會有任何影響的,我們調(diào)息一晚明早出發(fā)即可?!绷楮Q翔淡淡道。

  “對了,明天我們且偽裝成凡人看看能否進城,我會助你壓制修為,一般筑基期的妖物是無法察覺的?!绷楮Q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補充道。

  “那·····”凌一張了張嘴,仿佛有什么難言之隱卻不敢說一樣。

  “怎么了?有些害怕?放心,有我護著你,普通筑基期妖物是傷不了你的。”凌鶴翔淡淡笑道,心想這小子初次下山難免有些緊張,正要寬慰幾句。

  “兄長,若是真如州牧所說,有心懷不軌的散修,我們是不是也要動手?我們這次要殺人嗎?”凌一道出了心中所想,但是又很快低下頭去,對于“殺人!”二字很是回避。

  凌鶴翔聞言不禁一呆,不禁扶額苦笑起來,“凌一啊,你說······什么是名門正派?”

  凌鶴翔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不以己強而凌弱,不可任心而為惡,和則律己以修身,亂則拔劍而誅邪!父親教我的?!绷枰惶痤^來回答道。

  凌鶴翔聽罷點頭道:“不錯,固然修行道弱肉強食,殘酷至極。但若是有能而不妄為,身居九天卻能心系蕓蕓眾生,也不失為上善之道啊?!?p>  凌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不過也沒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做一個為國為民,嫉惡如仇的正道修士。人各有志,你終究走上什么路還是看你的造化,我和叔父都不會刻意的引導你,在教會你基本的修仙界法則后,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绷楮Q翔忽然大有深意的說道。

  凌一聽了這話忽然眼前一亮,迫切地問道:“也就是說我想干嘛就干嘛了?父親不會管我?”

  “只要你別把自己作死就行?!绷楮Q翔沒聲好氣的罵了一句。

  “不過,若是遇到為非作歹食人血肉之輩,直接殺了就行,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的?!?p>  “嗯,我知道了,我不會怕的。”凌一正色說道。

  夜至三更,黑夜中懸掛的圓月像一顆蒼白的眼珠盯著這死寂的大地,管道上一隊馬車正停在路邊稍作休整,其中一輛馬車裝潢頗為華貴,一看來人便知是達官顯貴。

  這時一名甲士騎著快馬直奔車隊而來,到了車隊前面,甲士下馬來到一名身著火紅戰(zhàn)甲的絡腮中年人面前單膝跪地道:“劉統(tǒng)領,前方四里處有一個小廟,略微收拾下應當可做營地暫時休整。”

  “哦?那快快前去,靈兒和我坐了這么久的馬車的確有些乏了?!边@時華貴馬車里的突然有一名婦人的聲音傳來。

  “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吧,出發(fā)!”絡腮中年人一聲令下,車隊便開始前行直奔甲士所說的小廟而去。

  廟宇之中正在打坐的凌鶴翔突然睜開雙眼喃喃道:“還真來了,也好,正好打聽些附近的情報?!?p>  “兄長,有人要過來?”正在打坐中的凌一也睜開了雙眼。

  “剛才有人在附近徘徊了一會兒便離去了,氣息波動是凡人無疑,看來是個探子。凌一,待會你不要說話,我向他們問些事情。”

  “嗯,我不說話就是了?!绷枰伙@得頗為無奈。

  不一會兒,車隊人馬便趕到了小廟之外,一陣雜聲過后,一名絡腮中年人走了進來。

  “咦?不知二位貴姓,我等在此留宿一晚,不會打擾到二位吧?!?p>  絡腮中年人進門便看到了看到盤坐在角落的凌鶴翔二人,特別是觀二人氣宇不凡,不似平常人家,一時心生警惕,抱拳問道。

  “壯士多禮了,在下汝陽城鍛劍山莊弟子,這次帶師弟出來辦些事情的?!绷楮Q翔打量了一下來人不禁瞳孔一縮,有些意外,便捏造了一個汝陽武林門派的身份應付了一下。

  絡腮中年人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再三打量對方確定眼前二人身上沒有一絲靈力波動后便打消了顧慮。

  “呵呵,劉統(tǒng)領太過小心了,妾身楊氏,今天趕路緊了些,恐怕今晚要叨擾二位了。”這時一名看起來三十余歲的婦人領著一名長相極為清秀的女童走了進來,婦人雖然衣著簡潔,但是依然掩蓋不了此女身上雍容華貴的氣質(zhì)。

  “夫人客氣了。”凌鶴翔微笑道。

  隨后兩名丫鬟便快步趕了進來,打掃了一邊地面后,又鋪上了一張羊絨毛毯,待到婦人和女童坐下后,趕緊回到馬車上取出了幾盤精致點心,伺候二人用膳起來,而絡腮大漢則自顧自地躺在毛毯邊緣處休息起來。

  “兩位可要一起來吃些點心?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可是餓了許久了?!绷楮Q翔正想著如何搭話時,婦人面目含笑的看著凌一,說出了邀請之言。

  凌鶴翔這才注意到凌一正默默瞅著那幾盤點心,不禁有些尷尬道:“那就謝過夫人美意了?!?p>  “師弟不堪,讓夫人見笑了?!绷楮Q翔與凌一在婦人面前坐下后,凌鶴翔陪笑道。

  凌一被說的有些臉紅,只是乖乖的坐在凌鶴翔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直到那個叫靈兒的女童,在母親示意下往自己手里遞了一塊糕點后才放開吃了起來。

  倒不是凌一真的有些饞了,而是自己修為尚淺,辟谷時間的確不長,自從下了山后基本沒怎么吃過東西,而凌鶴翔不知是有意無意,根本沒提過吃飯這件事,這才讓凌一一看見吃的有些失態(tài)起來。

  “夫人可是要趕往鄴城?”凌鶴翔象征性的吃了塊點心后便與婦人攀談了起來。

  “不錯,妾身半年前帶著女兒回鄉(xiāng)探親,只因途中突然多出了幾伙山匪,所以一直滯留下來,家父與劉統(tǒng)領有些交情,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委托到了劉統(tǒng)領來送我母子返家的?!?p>  “那不知夫人這半年內(nèi)可有收到家中書信?”

  “這······的確未曾有過家書。”聽到凌鶴翔問及家書,婦人不禁警惕了起來。

  凌鶴翔見此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抱歉一聲后轉(zhuǎn)身對著看似熟睡的劉統(tǒng)領問道:“劉統(tǒng)領看起來是經(jīng)常走南闖北的高人,所以請恕在下冒昧問一句,這半年來鄴城可有些不好的消息傳來?”

  “在下也是最近才回到汝州的,對城中情況也不甚了解?!眲⒔y(tǒng)領并未起身,只是冷冷的回復道。

  “哈哈,劉統(tǒng)領莫怪,在下勢單力薄,也是好不容易行至此處,想要和劉統(tǒng)領結(jié)個伴,不知道友以為如何?”凌鶴翔說道“道友”二字聲音驟然冷了起來。

  “你!”劉統(tǒng)領驀然起身。

  “噌!”的一聲腰中利劍自動飛到劉統(tǒng)領手中,劉統(tǒng)領提劍質(zhì)問道:“我與道友素未蒙面,也未曾想過害人之事,道友什么意思?”

  劉統(tǒng)領話音剛落,嘭!的一聲廟宇原本破爛不堪的小門被幾個閃身進來的甲士撞得粉碎,幾個閃動間就將毛毯上的幾人團團圍住,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

  “嘿嘿,沒什么意思,六個凡人,一個低階練氣士就敢?guī)е辶饲巴挸牵w下膽子不小??!只是不知這五六十條生魂是閣下打算留給己用呢?還是打算從鄴城那換些東西呢?”

  凌鶴翔話音剛落,一股沖天氣勢陡然而起,絡腮大漢只覺得周圍空氣堅如精鋼,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更不用說反抗了,而周圍的幾名甲士則更加不堪,紛紛面目青紫跪倒在地,仿佛連呼吸都是奢侈至極之事。

  “一名低階修士身上的煞氣卻如此之重,你殺了多少人!”凌鶴翔冷冷質(zhì)問道。

  “前···前輩···饒命····晚輩也是逼不得已~”跪在地上的絡腮大漢艱難的求饒道。

  “凌一,看好這幾人,我去去便回?!绷楮Q翔向凌一吩咐了一聲后便袖袍一卷,一陣刺目青光閃過后,凌鶴翔和絡腮大漢便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凌一則被這眼前一幕被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但是一想到自己也是一名修仙者便很快鎮(zhèn)定下來。

  只見凌一身上黃色波紋一閃,啪!單手一拍地面,幾座一人多高的土牢應聲而起,將剛剛站起來的幾名甲士困在了土牢之中。

  “上仙饒命啊,我等幾人真的毫不知情啊,”

  “饒命啊,上仙!”

  幾人見這般陸地神仙一樣的手段紛紛大呼求饒起來。

  “夫人莫怕,我和師兄是奉汝州牧之命前來清剿妖邪,不會對夫人不利的?!绷枰晦D(zhuǎn)身對早已嚇壞的母女二人勸慰道。

  小女孩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面無人色,只是緊緊的依偎在母親的懷抱之中,而婦人縱然有些慌亂但是總沒有亂了分寸,看起來倒是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之人,向凌一簡單道謝一聲后,便乖乖的抱著孩子原地不動。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正當凌一感覺有些不耐時,突然屋內(nèi)青光一閃凌鶴翔面無表情的現(xiàn)出身,只是那名絡腮大漢不見了蹤影,不知是死是活。

  凌鶴翔看了一眼屋內(nèi)土牢,手指一彈,射出一道劍芒接連斬殺了幾人后,又將目光投向凌一身后的母女二人緩緩開口道:“剛才那人已經(jīng)交代清楚,半年前鄴城便早已淪陷,其中有些隱秘不便像夫人透露,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夫人在城中的至親早已不在人世,不知夫人如何打算?!?p>  婦人通過剛才變故縱然有些心理準備,但是聽到凌鶴翔親口道出噩耗,還是一時悲慟難當,身體微微有些發(fā)抖。

  “夫人暫且冷靜一二,我方才有意屏蔽了廟中情況,外面的家眷并不知情的。”凌鶴翔見狀有些不忍,又對婦人說道。

  婦人知道此時再過悲慟也沒有什么用處,深深呼出了一口氣,便決心下了某個決定。

  “靈兒,跪下?!?p>  婦人緩緩站起身來,將正在低聲啜泣的幼女拽到身前如此說道:“張氏一介凡女,本無才德,本應相夫教子,隨夫白首終老。奈何天意弄人,竟讓我獨自一人茍活于世,如今家室沒落,妾身這一生出了家中父母便只剩下‘靈兒’這一個牽掛了。

  所以妾身斗膽懇求上仙將‘靈兒’收入仙門脫離這塵世之苦,還望上仙垂憐我孤兒寡母,妾身家族還算有些產(chǎn)業(yè),倘若上仙愿意,妾身愿意全部獻出當作靈兒的拜師禮?!?p>  婦人也跪倒在地,一時聲淚俱下,將女人家柔弱可憐的本色發(fā)揮的淋漓盡致。

  凌鶴翔見婦人這般模樣不禁有些手足無措,只得趕緊上前攙起婦人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若是沒有先天根骨資質(zhì)可是根本無法修煉的,除非身具先天靈體,否則不滿十歲根骨未開,是根本無法看出是否有修仙資質(zhì)的,我看令愛年齡尚小,現(xiàn)在拜入仙門尚有不妥,不過既然相逢一場我可以給令愛一個機會?!?p>  凌鶴翔從儲物鐲中取出一塊印有“七星”二字的令牌遞給了婦人,婦人接過令牌有些不明所以。

  “這仙家之物看起來甚是奇特,不知上仙可否告知其中用處。”

  “這是我七星宗的接引令牌,宗門每年都會派發(fā)一些到凡間,凡是年滿十歲的孩子皆可手持令牌測試根骨,若是令愛真的資質(zhì)卓絕可堪造就,那對本門來說也是一件利事?!?p>  婦人聽聞凌鶴翔乃是北涼國圣地“七星宗”的仙人,不禁大喜過望,若是自家女兒能拜入這等仙家福地,夫君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但是心中有有些擔憂自己女兒資質(zhì)不足,無法入仙人法眼,但很快就將顧慮拋之腦后,哪怕只有一絲機會,自己也會全力幫女兒爭取的。

  “上仙大恩,張氏無以為報,只求女兒能僥幸拜入仙門,再報答上仙救命之恩。”說完便對著凌鶴翔深深一拜。

  “夫人不必多禮了,除魔衛(wèi)道是本宗的立宗之本,這歹人被我遇見,順手除掉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但是夫人要務必記得待到令愛十歲年滿,手持令牌去北涼國西南的蒼云洲云虞山上,每年八月初三便會有本宗的接引使者去那里挑選資質(zhì)合格的孩子。”

  “謝上仙相告。”婦人聽罷,由衷感謝道。

  “好了,夫人暫且和家眷在此地潛伏一陣兒吧,七日之后再前往鄴城,那時鄴城之困想必已解,會有州牧派來的人手來重建鄴城,屆時夫人也可和令愛重回故居的。”

  凌鶴翔后半句話的聲音悠悠從空中飄來,待到婦人反應過來,凌鶴翔和凌一二人早已遠遠遁去,哪里還有半個人影,廟中只留下還在有些發(fā)怔的母女二人。

  “兄長,我們現(xiàn)在就去鄴城除妖嗎?”空中飛劍之上凌一對凌鶴翔問道。

  “計劃有變,沒想到這些邪修和妖魔勾結(jié)的如此之深,若是去的晚了,恐生變數(shù)啊?!绷楮Q翔眉頭緊鎖,讓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兄長,那‘劉統(tǒng)領’可是道出了鄴城詳情?”凌一將剛才一直深埋心底的話問了出來。

  “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是鄴城之民全都變成了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此獠只是受命往鄴城定期輸送一些生魂過去,同時從城中一名黑袍修士手中得到一些好處,只是鄴城如今現(xiàn)狀著實有些駭人,不可能是單憑妖物就能做出來的,待會兒見了可不要被嚇跑了。”凌鶴翔說完還不忘調(diào)笑凌一一句。

  “切!我才不怕,方才若不是兄長出手太快,那幾個為非作歹之人我可是打算親手了結(jié)的?!绷枰徊鳖i一昂辯解起來。

  “哈哈哈哈·····看你表現(xiàn)了?!?p>  飛劍在二人的談笑之間消逝在了夜幕之中,向著鄴城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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