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峰腦袋發(fā)蒙生疼,眼面前全是金星、銀星,一個勁兒地亂晃個不停。
他身子踉蹌,歪歪斜斜站了起來,伸手扶住了門框,心中的震撼簡直無以復加,身上所摔的疼痛,反而無暇顧及了。
丁峰不由得暗自猜測,妻子腹中究竟孕育了一個什么,竟擁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小小的一腳,便將自己這般壯漢提飛出去,一旦降生,那還得了?該不會是一生下來,便滿身肌肉吧?
“二郎,你如何了?”
葉三娘也早被嚇傻,呆坐當場。
方才的胎動,她也只是覺得腹中微微一動,并不是多么大的力道,又是怎么將丈夫踢飛出去的?
“無妨,三娘,今后我們可能要分床睡了!”
丁峰嘴角邊多了一抹苦笑,沖著葉三娘擺了擺手,無奈搖頭。
想起,今早醒來躺在堂屋地上,丁峰還心中存著不少的疑惑,此一刻,終于真相大白,想通了一切。定然是夜里睡夢之中,葉三娘腹內(nèi)胎動,自己被兒子給踢了一腳,飛出了里屋?。?p> “可見,老仙醫(yī)所言,果然不需,這家伙果真是天賦異稟!”
丁峰一手撐著腰,如此想著,暗自點了點頭。
“咦?這,怎么會?”
突然之間,丁峰愣在了那里,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腰在承受那一腳之后,竟然有了略微奇怪的變化,原本如蛇的腰身,每日每月都有著越來越細的趨勢,逐漸收縮,隱隱生疼,可方才自己被摔出一丈多遠,腰部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非但不痛,似乎原本的收縮之力,突然減弱不少,自己的腰身竟略微變粗了一圈。
“三娘,你也……”
帶著疑惑,丁峰抬頭望向葉三娘,仔細注視。
他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對面的妻子竟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葉三娘小臉上的“黑”,仿佛約略減退了一兩層,緊繃而又干瘦的面頰,似乎也變得豐潤了些許,甚至,連嬌小的身軀也長高了寸許,手腳胳膊,也有著些微不易察覺的變化。
“二郎回去后,定要細心照料葉三娘子與她腹中胎兒。有此兒在,對葉三娘子的身體,對你的腰,甚至是對整個臥牛村,都將大有益處。切記!切記!”
昨日老仙醫(yī)的話語,重新浮現(xiàn)于耳邊,令丁峰逐漸清醒,若有所悟。
丁峰不由得喃喃自語:“老仙醫(yī)當真見識廣闊,斷事明白,此孩兒竟真的會對我的腰,對三娘的身體,有著莫大的好處。也許,將來待孩子出生之后,更會為整個臥牛帶來極大益處呢!”
“有此孩子,無論再如何能吃,也是應該的!”
丁峰使勁咬了咬牙,重重點頭,在這一刻下定決定,“自今日起,我丁峰每日都要上山狩獵,萬不能有一頓斷了兒子的飯食才是!”
也是從這一天起,丁峰重拾十多年前的狩獵武器,每日與兄長上山打獵。
每一日中,每一餐里,臥牛村的丁二郎家都是瓜果飄香、葷腥不斷,一桌又一桌的肉食與飯食,從不間斷一回,直看得左鄰右舍一個勁兒地眼饞,口水流淌不休,那丁旺瞧了更是極為羨慕,恨不能立刻將自己過繼到二叔嬸娘家去。
自這一日起,丁峰逐漸長得膀大腰圓,虎背熊腰;葉三娘一日日長高,臉色從黑不溜秋,逐漸變得面容姣好,美貌白皙。
丁峰的兄長丁崖、長嫂,與幾位侄兒們,也時常過來串門、閑聊。這一人每每到頂峰家一次,每每跟葉三娘接觸一回,身上都會發(fā)生不小的變化。兄長丁崖的雙臂,長嫂佝僂的脊背,大侄兒丁福的胖,二侄兒丁壽的瘦……無不異變明顯。
也是自這一日起,身在李家莊的老仙醫(yī)每逢月中,便會驅(qū)車到臥牛村一次,細心為葉三娘診脈。
老仙醫(yī)每診脈一次,他頭上便會有一縷小拇指粗細的白發(fā),頃刻間由白轉(zhuǎn)黑。
那老仙醫(yī)自葉三娘身懷有孕的第二個月開始,每月診脈一次,一共診斷了九次,他的頭上,便攏共有九縷頭發(fā),眨眼間由白轉(zhuǎn)黑,仿佛年輕了九歲一般,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身體不枯瘦了,也能自己親自長途驅(qū)車,獨自往返了。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這一晚,到了半夜時分,葉三娘的腹部猛然有了動靜。
丁峰趕緊從隔壁村子,連夜請來了最擅長接生的小手婆婆,求她幫忙。
“丁二郎,老身這一雙小手,二十年來不知迎接過多少新生兒誕生。只可惜,這雙手已變得越來越小,再也使不上多少力道了。今夜,老身就勉為其難,再為你家葉三娘子,接生這最后一回吧!”
小手婆婆抬起兩只彷如雞爪似的小手,很是無奈地說完之后,便轉(zhuǎn)身進了里間屋的產(chǎn)房。
“多謝婆婆,出手相助,丁二郎感激不盡!”
丁峰朝著小手婆婆的背影,深深施了一禮,獨自站在門外,滿心焦急地等著。
時間突然變得緩慢下來,一秒一秒艱難撥動,似乎度日入年一般,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眼瞅著東方將白,即將天光大亮了,丁峰卻始終都沒有聽到,新生嬰兒應當有的哭聲。
“啊——”
突然間,里屋的產(chǎn)房中傳來了一聲尖叫。
丁峰猛然一驚,身體震顫。
他聽得極為清楚,這叫聲既不屬于新生嬰兒,也不是妻子葉三娘的,竟是那小手婆婆的叫聲。
“怎么回事?難道是……”
丁峰猛地脊背發(fā)涼,遍身冷汗直冒。
他忽然記起了,自己當初對于妻子腹中力大無窮的胎兒的猜測,不由得心驚肉跳,害怕至極。
丁峰趕緊重進了家門,直奔里間屋。
同時,他心中暗暗禱祝:“即便是滿身肌肉,我丁峰也認了,萬不能是別的什么才好啊!”
等進了屋一看,丁峰總算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只見,葉三娘身旁正躺著一個光不溜秋的小男嬰兒,與別的嬰兒沒什么兩樣。
既不是“滿身肌肉”,也不是丁峰不敢設想的別的什么。
只是,那小手婆婆呆立在一旁,舉著一雙和成人沒啥區(qū)別的大手,一臉的又驚又喜,表情很是豐富。
“小手婆婆的手,不再……”
丁峰見了小手婆婆的雙手,微微一愣,喃喃自語,似乎若有所悟。
小木屋外,天光放亮,太陽自東方緩緩升起。
而此時,就在臥牛村的村口處,那尊橫臥的石牛雕像,海碗大小的雙目之中,竟有奪目的紅光閃了三閃,旋即便消失不見。
村口的那棵棗樹,早已結滿了一樹的紅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