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生火,丁旺卻出現(xiàn)在門口,手中還拎著一只野山雞。
“二叔,我爹說了,嬸娘有了身孕,是件極大的喜事。他也沒有什么可表示的,就讓我拎了這只野山雞來,給嬸娘補(bǔ)補(bǔ)身子。侄兒特意挑了一只最大的給您送來,這只山雞,足夠嬸娘吃上好幾天的呢!”
丁旺說完,將手中的山雞遞給丁峰,站在那里眷戀著不走。
一雙眼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丁峰手中的山雞。
丁峰自然清楚這小子是饞嘴了,笑道:“那丁峰和三娘多謝兄長了!山雞肉多,我和你嬸娘兩個(gè)人也吃不了多少,旺侄兒就留下來吃點(diǎn)兒吧?!?p> “是,二叔!”
丁旺答應(yīng)一聲,很是歡快,趕緊跑到廚下生火、燒柴。
叔侄兩人忙了好一番工夫之后,廚房中便有濃郁的香氣飄蕩而出,溢滿三間小木屋。
又過了一刻鐘,燒好的飯菜,便端上了桌。
一大盆熬煮的雞湯,一只兩三斤中的整山雞,被盛放其中。
兩盤時(shí)鮮小青菜,八張蒲扇大小的粗糧餅,這寫便是今晚的飯菜了。
“給,旺侄兒,你今日辛苦了,快些吃吧!”
丁峰很是大方,撕下一只多肉的雞腿,遞給丁旺,自己卻僅拿起一張粗糧餅,準(zhǔn)備就著青菜來吃。
“謝謝二叔,謝謝嬸娘!”
丁旺大喜,暗道自己何時(shí)吃過如此大的雞腿,不由得口水直流。
一時(shí)間,他有些暗悔自己投錯(cuò)了胎,生錯(cuò)了人家。
若是生在二叔家中,二叔和嬸娘只有自己這么一個(gè)兒子,不知道會(huì)如何疼愛有加,每日雞鴨魚肉不斷,任自己吃喝呢。
丁旺正想張大嘴咬上雞腿一口,卻見嬸娘將整只雞給爪了過去。
那葉三娘突然食指大動(dòng),狼吞虎咽起來,直教一旁的丁峰、丁旺看呆了雙目。
與妻子成親十七載,丁峰何時(shí)見過妻子有過如此粗野的一面。此等餓極如狂的嚇人模樣,恰似猛虎看見了美味一般,護(hù)住食物,大肆撕咬,完全顧不得旁邊叔侄二人震驚的目光。
“二郎,好吃,這只山雞太好吃了!”
葉三娘一番狂吃,嘴里卻還能騰出空余間隙,贊不絕口地嘟囔。
只是頃刻之間,那一只兩三斤重的野山雞,便全數(shù)進(jìn)了葉三娘的肚子,甚至連雞骨頭都沒有剩下一根,連滿盆的雞湯,也沒有逃過毒手,被完完全全打掃的干干凈凈,半滴都沒有剩下。
“三娘,你,這是怎么了?”
丁峰一陣目瞪口呆,手中拿著那張粗糧餅,嘴巴張的老大,卻一口也沒吃。
葉三娘雙目仿佛充滿了火焰,忽然緊盯丁旺手中的雞腿:“兒子餓!”
“嬸娘,這可是我的!”
丁旺可不干了,趕緊咬了一口手中的雞腿,宣示主權(quán),據(jù)為己有。
葉三娘見了,目光忽地轉(zhuǎn)移,順手便拿起兩張粗糧餅,猛地張開大口狠狠咬去,另一只手操起木筷,快速將盤中的蔬菜送往口中。
不多時(shí),兩盤滿滿的炒蔬菜,八張蒲扇大小的粗糧餅,便盡數(shù)入了葉三娘一個(gè)人的肚子。就連丁峰手中的那張厚厚的粗糧餅,也沒有幸免于難,在葉三娘飛速狂吃的過程中,慘遭了池魚之殃,因躺著中槍而被裹挾了進(jìn)去。
木桌上的所有飯食,唯有那一只雞腿,進(jìn)了丁旺的肚子,丁峰竟連一口東西都沒有撈著。
“我還要!”
葉三娘吃完,依然覺得不滿足,撒嬌似的朝著丁峰伸出了雙手。
丁峰猛然回過神來,一時(shí)間震驚無語,覺得詭異無比,難以置信。又擔(dān)心剛懷孕的妻子不知道饑飽,再吃壞了肚子,慌忙擺手,說是沒有了,稱是明日還會(huì)有,到時(shí)再吃也不遲。
丁旺一樣被驚呆,不知自己是如何出得二叔家,如何回的自己家,又是如何躺到了床鋪上,沉沉睡去的。一夜之間,這孩子一連做了無數(shù)的噩夢(mèng),夢(mèng)中無不是看到一頭恐怖的怪獸,抓到一只野獸,將其活撕生吞,不住地咆哮肆虐。
待侄兒走后,丁峰很快收拾好一切,便扶妻子上床,和衣睡去。
第二天清早醒來,丁峰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未和葉三娘一起睡在里間屋中,而是躺在堂屋地上,距離里屋的床鋪,足有一丈來遠(yuǎn)。
“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夢(mèng)游了不成?”
丁峰暗道奇怪,莫名其妙,一時(shí)又想不起昨夜睡后發(fā)生了何事。
此事雖怪,卻是小事,暫時(shí)也無法解釋,他便只能作罷。
“二郎,昨晚的雞湯,我還想吃!”
此刻,葉三娘也緊跟著起了床,收拾好一切,等著吃早飯。
丁峰聞言,立時(shí)臉色大變,驟然想起昨晚親眼目睹的那一場狂吃情景,頓時(shí)便心驚膽戰(zhàn),嘴角抽搐。隨口敷衍了一句“略等片刻,稍后就來”,他便奪門而出,直奔兄長丁崖家去。
對(duì)兄長說明,家中雞肉已被吃盡,想要再討一只野山雞回去,給妻子進(jìn)補(bǔ)。
頓時(shí),丁峰便迎來了兄長丁崖一頓劈頭蓋臉的數(shù)落。
說他實(shí)在太不懂事,好吃懶做,野山雞是給弟媳一人補(bǔ)身體的,你丁峰一個(gè)人高馬大的男子漢,如何能夠拉下臉來,竟從一個(gè)孕婦的口中搶奪吃食,一頓便把一整只野山雞給吃完了。
丁峰滿腹委屈,叫苦不迭,卻又滿身是口,解釋不清。
好容易求到一只野山雞,回去燉湯給妻子喝,丁峰再一次目睹了昨晚的駭人場面,簡直不敢直視。
“三娘,你為何會(huì)變得如此能吃?”
震驚過后,丁峰終于忍耐不住,問出了口。
葉三娘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鼓起的腹部,有些不好意思,溫柔笑道:“哪里是人家能吃,人家只是過了過嘴癮,那些山雞呀,雞湯呀,粗糧餅呀,自然都是腹中的兒子吃的!”
“可兒子不過兩個(gè)月,哪能有如此飯量?”
丁峰自然是不信的,可此情此景,又無法出言反駁,只好心存疑惑。
“呀!他,他,方才踢了我一腳!”
突然,葉三娘一只手貼著肚子,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滿臉驚喜。
“這是——
胎動(dòng)了么?!”
丁峰聽了,迅速湊了過去,“我來聽聽,我來聽聽!”
言罷,他蹲下身來,將自己耳朵緊緊貼在妻子鼓起的腹部,專心感受腹部的動(dòng)靜。
果不其然,下一瞬,丁峰便聽到來自胎兒的聲響。
“砰——”
丁峰只覺得,自己似被一頭極為健壯的牤牛撞了一下。
緊跟著,他的身體便被踢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一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