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點,晚了就來不及了!”
段云鵬騎在一只翼展百丈的青鸞背上焦急的說著,在他的身前站著一位高大儒雅的中年修士。
自打他回到碧水云宮后便馬不停蹄的叫上了他的師尊,碧水云宮的宮主,騎上他們宗門內(nèi)最快的一頭神鳥朝春華鎮(zhèn)的方向飛來。
他本來是打算快一點帶師尊去結(jié)交許憂這位坐擁仙根的大前輩,可在半途中卻收到了慕容敬花重金托人送來的密訊。
這密訊是直接傳到他段云鵬的傳訊法器上的。
得知姜少博有難,還是生死之危,段云鵬只感覺雙頰火熱,心中怒火中燒。
他這才沒走幾日,上玄宗竟敢這么駁他的面子,這已經(jīng)不是在打他的臉了,而是把他的臉皮都揭了下來!
雖然他自知春華鎮(zhèn)有許憂坐鎮(zhèn),可許憂和姜少博并非真正的師徒,萬一姜少博出什么差錯,他日后有什么臉面再出去和人結(jié)交?
因此段云鵬更加的焦急,那是從昨夜到現(xiàn)在,那是不眠不休的趕路,一個勁的催促著坐下青鸞加快速度。
“青姨,你再快一點,快一點??!要來不及了!”
段云鵬像是討要玩具的孩子,焦急的捶打著坐下的青鸞鳥。
這青鸞鳥是他師傅的坐騎,都有上境九品的修為,早早就化了形,在宗門內(nèi)的地位甚至都在諸多長老之上,算是他的長輩。
“呵呵,小鵬別急。”
這時碧水云宮的宮主海鯤俯下身輕拍兩下他的肩膀笑道:
“這緣法自有天定,強求不來。你要再催的厲害,你青姨就要發(fā)脾氣嘍!”
“唉!”
段云鵬哀嘆一聲,也不知自己的師尊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是真的就這么灑脫超然。
“咦?前方是何方仙家在做法?”
忽然,海鯤驚疑一聲朝前望去,段云鵬也聞聲看去。
之間前方烏云陣陣化作漩渦,形成一個半圓形的華蓋將一大片區(qū)域籠罩。
“那是……春華鎮(zhèn)!”
段云鵬驚呼出聲,通過附近的地形認出了那烏云籠罩之地。
“難不成……是小院里的那位前輩!”
段云鵬的心中憂喜參半,喜在許憂已經(jīng)出手了,可憂在看這黑云壓城的架勢,八成是動了火氣,難保姜少博還平安無恙。
“陽神?”
春華鎮(zhèn)內(nèi),上玄宗主徐清看著眼前的許憂一愣。
活著的修士神魂出竅被稱作陽神,道門中專門有一篇名叫出陽神的法門,而肉身死去后神魂不滅著則成為陰神或是陰鬼。
他瞧出眼下的許憂并不是真身,只是一縷神魂出竅罷了,同時也讓他更加對其忌憚起來。
僅憑一道陽神就能施展這樣厲害的神通,那他的本體的修為又強到了什么地步?
五品?四品?該不會是上境三品以上的仙王神尊一流吧……
上玄宗主心里打鼓,然而接下來許憂的一番話則是嚇出了他一身冷汗。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那處小院中的妖邪老鬼。”
“不不不,這一定是誤會,道兄仙氣不凡,渾身沒有半點陰邪之氣,怎能是鬼物呢!”
上玄宗主連忙搖頭解釋,心道這梁子可是結(jié)大了。
想來許憂也是脾氣好,能容他上玄宗的人這幾年來在那院子外又是砸門又是貼符的都不啃聲,直到今日弟子有難才現(xiàn)身。
而越是性子好的人,動起怒來也就越是可怕。
上玄宗主為平息許憂的怒火,只好躬身道:
“此事錯在我宗,還請道兄息怒,來日我必親自備禮登門賠罪!”
“好,那我就在小院中等你來。”
許憂微微點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并未刁難這上玄宗,也未將那羊源和他們太上長老的真正意圖披露出來,給這上玄宗主留了一絲臉面。
他本就是要借上玄宗之手來給他創(chuàng)造收徒之機,非但沒什么怒火,還要感謝這上玄宗辦事效率如此之高呢。
他來此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許憂就此作罷,收了神通。
霎時間天光乍泄撥云見日,籠罩整個小鎮(zhèn)的烏云退散陰風(fēng)頓止,依舊是一副晴空萬里,恍若剛才的景象似夢境一般不切實際。
許憂的一縷神魂帶著姜少博回到了小院,他的本體依舊躺在那李子樹下的搖椅上慢慢搖晃著,動都不曾動過一下。
“回來了?”
許憂微微睜開眸子朝姜少博看去,少年頓時激動起來。
“鬼爺爺您好生厲害,連那修成真仙人的上玄宗主都對您如此恭敬!”
又是鬼爺爺。
“哼!”
許憂聽得悶哼一聲,一瞪眼。
“我還活的好好的沒死呢,以后要叫師傅了,別一口一個鬼爺爺?!?p> “是是是,師傅您的救命之恩,弟子沒齒難忘!”
姜少博笑著給許憂行了個禮,愈發(fā)覺得這老頭和藹可親起來。
“唉,不要覺得成了我的弟子就萬事無憂了,你跟我來?!?p> 許憂嘆息一聲,從搖椅上站起來,帶著姜少博往后院走去。
小院屋后是一排排小墳包,姜少博看的直撓頭。
“這些……是您的親人嗎?”
許憂搖搖頭,嘆息一聲緩緩說道:
“他們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弟子?!?p> “???”
姜少博聽得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您這么強,他們怎么都死了?是招惹了什么仇家報復(fù)嗎?”
許憂又搖了搖頭。
“他們都是為我而死,為我去挑戰(zhàn)一位強大的存在?!?p> 說著,他伸手朝上指了指,口中緩緩?fù)鲁鰞蓚€字。
“天道!”
“你的這些師兄們,都曾是上境一品巔峰的強者,卻都無一例外的死在了天道手下,尸骨無存魂飛魄散,就連這冢也都是衣冠冢罷了?!?p> “所以……你知道成為我的弟子意味著什么嗎?”
許憂直勾勾的盯著少年的雙眼,少年沉默片刻后給出了答復(fù)。
“意味著……我以后也要像幾位師兄一樣去挑戰(zhàn)天道,結(jié)果很可能是成為這里的一座新的墳冢?!?p> “沒錯!”
許憂重重點頭。
“那你還愿意拜我為師嗎?”
這才是真正的收徒,先前的謀劃不過是為這一步做鋪墊罷了。
許憂不想欺瞞自己的弟子,此事更強求不來,他要讓他們看到前路,也看到自身的任務(wù)。
不過但凡是能被領(lǐng)到這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少年們都有鴻鵠之志,沒人會拒絕成為一位上境一品的大修士選擇碌碌一生,哪怕是朝聞道夕死足矣。
姜少博沉默片刻后,不出許憂意料的說道:
“我明白了師傅,這就和人們常說的:修行乃是逆天而行一樣。如果能成為和師傅一樣強大的人,就算是死也值得了。我不愿碌碌一生,更不愿被稱作掃把星欺負一輩子?!?p> “好!”
許憂重重一點頭。
“從此以后,你就是我許憂的第十三位弟子了!”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將一篇功法傳入他的腦海。
與此同時,就在許憂的神通消散不久后,春華鎮(zhèn)上空一頭巨大的青鸞鳥掠過天際,落在了城中的祭臺廣場之上。
“這是……碧水云宮宮主!”
上玄宗主徐清一驚,連忙上前迎接,沒想到剛送走一尊大神就緊接著又來一尊。
“在下上玄宗徐清,見過海宮主。”
他向海鯤揖禮,眼角的余光不經(jīng)意間瞥向那只青鸞鳥,臉上一片苦色。
人家的一只坐騎就和自己的修為相當,這讓他頓感顏面全無。
人比人果真氣死人!
“青兒,你先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p> 海鯤也是知趣之輩,當即揮揮手打發(fā)走了這只青鸞鳥,隨后還不等他開口,那段云鵬便上前怒道:
“你們上玄宗竟是好大的膽子!我前幾日方才離開此地要你們撫照我的好友,今日你們就敢拿他開刀,還敢覬覦那位前輩院內(nèi)的靈根!”
“小鵬,不可無禮!”
海鯤眉頭一皺,微微訓(xùn)斥一聲,不著痕跡的將段云鵬往身后一拉,拱手向徐清賠禮道:
“是我家教不嚴,請道兄恕罪?!?p> “不不不,仙君哪里話!”
徐清連忙搖頭,不敢受海鯤一禮,只覺得一頭霧水,朝段云鵬問道:
“也不知少宮主方才所說為何?什么靈根,什么好友?”
“你身為一宗之主,今日又蒞臨觀禮,能夠不知?”
段云鵬橫眉怒目憤憤說到,將慕容敬密訊中和他所講的緣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聽的那徐清面色愈發(fā)陰沉。
在其身后,那位太上長老低頭坐著默不作聲,他自認在宗門位高權(quán)重是底蘊之一,就算有錯徐清也不敢拿他怎么著。
可那執(zhí)事羊源就不同了,聽聞事情敗露是渾身戰(zhàn)栗瑟瑟發(fā)抖,上前就撲跪在徐清身旁哭求道:
“宗主大人明鑒??!弟子也是為宗門繁榮昌盛著想啊,并不知那小院的主人如此厲害!”
“滾開!”
徐清一腳將其踹翻出去,陰著臉道:
“將其打入大牢,改日另行發(fā)落!”
至于那太上長老,他確實是不敢動,一腔怒火全泄在了這羊源身上,和他一同謀劃的師公此刻也置若罔聞,全然將他當成了一枚棄子。
“此事是我上玄宗的不是,先向少宮主賠個不是,日后必然還會親去向那位老前輩賠禮?!?p> 徐清一禮過后訕訕苦笑起來。
“也讓仙君大人和少宮主見笑了,我堂堂一宗之主卻被下面的人越俎代庖,徹頭徹尾的被當成傻子瞞在鼓里,此事是我治宗不嚴,日后必定嚴加整頓!”
徐清身為堂堂上境真仙,向段云鵬這小小一個下境修士好一番賠禮后才令他心中怒火暫歇,悶哼一聲道:
“好在沒出什么事,同我賠禮就不必了,你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向那小院中的大前輩賠禮吧!”
在段云鵬看來,許憂很可能是同他的師尊一個級別的人物,擁有上境五品以上修為的仙君或者神君一流。
“海宮主不是也來拜訪那位前輩的嗎?不如……同去?”
徐清為難,攝于許憂的修為心底有點發(fā)怵,便想拉上海鯤壯膽一同前往。
這碧水云宮的宮主倒是好說話,當即就應(yīng)下此事,可還不等他們動身,忽然他的神色就一變,朝鎮(zhèn)子外的山林看去。
“不好!青兒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