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姑娘家家,總是該寵著些的。
忍無可忍了,這女人簡直把他當(dāng)傭人了,他殺手界巔峰的人物,絕對不可以再任由這個女人這樣欺負(fù)自己了!
他要崛起!他要殺了她!他要去領(lǐng)自己的賞金!
內(nèi)心憤憤著,一手用力拎起那孩子的后衣領(lǐng):“走了?!?p> 環(huán)境不允許,就地草草將孩子的娘葬了,日后等有機會再為她尋個好的安葬之地吧。
……
馬車一路疾馳,一直到了三伏腳下才漸漸放慢速度。
孩子衣衫襤褸,受不住這般的天寒地凍,身子抖的像篩糠般,唇都青紫了。
姜綰綰把能給他的衣物都給他了,到了望雪峰,收拾了一下東西便為他生了爐火。
寒詩看起來很憤怒。
他一向怕冷,不然當(dāng)年也不會剛來就給凍沒了半條命,后來不得已留下,也只能親力親為的去撿柴,自己生活取暖。
這女人一向冷慣了,又加上云上衣一脈相承的內(nèi)力,屋子里冷如冰窖她都不覺得,連洗澡都直接用最冷的泉水,自然從不在生火的事情上幫他一幫。
如今卻為了這么個臟兮兮的窮小子親力親為的生火取暖做飯。
以至于姜綰綰指使了他幾次幫忙拿個油鹽醬醋的,都直接被無視了。
這殺手大大時不時的使個小性子,姜綰綰也習(xí)慣了,并不動怒,自顧自的做了三菜一湯,葷素搭配。
等了沒一會兒,少年在另一屋洗了澡出來。
褪了那一身臟泥,竟還是個生的極白嫩秀氣的,只是清瘦的厲害,寒詩的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不怎么保暖,加上剛剛洗過澡,還是冷的打顫。
他站在那里,小臉緊繃著,也不說話,只眼睛紅紅的,大概忍了一路,只敢在洗澡的時候偷偷哭。
這才是小男子漢該有的樣子,哪里像小十二,動輒就紅眼睛,割破個手指頭恨不得都要哭上一哭。
姜綰綰拍拍身邊的座椅:“來吃飯了?!?p> 寒詩冷哼,也不管他們,自顧自的盛了米飯開始吃。
少年磨蹭許久才過去,他眼睛黑而亮,刻滿了倔強跟憤怒。
沒有誰能在親眼看著娘親受辱而死后還能吃得下飯的。
姜綰綰幫他攏了攏耳畔的發(fā),扎成一個馬尾,道:“你這命是我救回來的,你這人可就是我的了,趕緊吃飯,我可是等著你還救命之恩的?!?p> 她說著,一指正在奮力吃飯的寒詩:“看到他沒?一年后他就是大壞蛋了,是要殺我的,你得吃的胖胖的,得保護(hù)我,知道么?”
寒詩狠狠的丟給她一個白眼。
顯然瞧不起他一個半大不小的臭小子,別說一年后,就給他一輩子,怕都打不過他一根手指頭。
不料少年竟真聽進(jìn)去了,忽然就端起了碗開始吃了起來。
他吃的很快,卻并不魯莽,強忍著悲憤逼迫自己進(jìn)食的模樣又是倔強又是讓人心疼。
姜綰綰幫他倒了杯水,自己剛要吃,就聽到外面隱約傳來馬蹄踏過積雪的聲音。
三伏不怎么養(yǎng)馬,也沒怎么有人愿意來她這望雪峰竄門,殺手的話……怕也不會弄出這么明顯的動靜來。
她看了寒詩一眼。
寒詩頭也不抬:“既不是殺手,你自己去開門?!?p> 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姜綰綰一邊起身一邊琢磨著是不是該再打他一頓了,敢這么跟救命恩人說話。
救命恩人這四個字剛剛閃過腦海,一開門,白雪皚皚的濃霧中,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英俊男子便映入眼底。
赤金鑲墨色寶石的發(fā)冠,緊身收腰的黑色錦緞,外披一件雪白披風(fēng),面如冠玉,潤澤無雙,大冷天的還不忘帶著他的那把黑金色的折扇。
瞧著倒是與先前送自己的那把折扇有幾分相似。
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算一算時間,他們前后腳的過來了,哪怕在韶合寺那邊廝殺一番耽擱了片刻,估摸下來應(yīng)該從京城出發(fā)的時間也不會相差太多。
千里迢迢的一路跟來,得是多重要的事情?
她心中暗暗吃驚,面上卻端的風(fēng)平浪靜,溫和道:“殿下怎會來三伏?”
其實算下來,也不過才四五日沒見到她。
她在京城大多都是上了妝的,不算濃艷,卻又巧妙的讓自己的美看上去普通了許多。
如今再見她不施粉黛的模樣,這與云上衣七分相似的模樣在這樣沁冷的空氣里,在不遠(yuǎn)處那挑著柔和的光線里,又生出一番別樣的驚心動魄。
容卿薄其實是生氣的。
他并不是什么閑散王爺,父皇病重,朝中許多事情都推給了他,要特意抽出幾天時間來,很不易。
他氣她因為吃一點醋就賭氣回三伏來,害他不得不千里迢迢的追過來。
可氣了一路,眼下見到她懵懂茫然的模樣,那點氣又忽然散了。
姑娘家家,總是該寵著些的。
若能將整個三伏收入囊中,這會兒費這點力氣,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將馬鞭丟給身后的月骨,抬腳跨進(jìn)門檻,平靜道:“三哥來哄你了,高興么?”
月骨身后還立了七八名黑衣男子,全都齊齊而立,并沒有要進(jìn)門的打算。
姜綰綰看著他越過自己徑直往里走,一時茫然的跟上去:“殿下是有什么事么?不要緊的話,派月骨來一趟便是,何須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話還沒說完,兜頭承了他丟過來的披風(fēng)。
這是座建在峰頂?shù)男》课?,不算簡陋,也并不奢華,設(shè)左右兩個偏房,日常用品一應(yīng)俱全,算不得清貧,但對生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而言,已經(jīng)是不能承受的簡陋了。
連個伺候的婢女都沒有,竟就直接不避嫌的跟一個護(hù)衛(wèi)住在了一起。
……眼下還添了個看起來兇巴巴的小崽子。
也是男的。
容卿薄一想到未來要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子,眼下卻是沒羞沒臊的跟別的男子同住一處,心頭涌出些許不快,道:“雖說你們?nèi)槐染┏?,但男女有別,總該避避嫌吧?”
說話的空閑,嫌棄的視線一直在寒詩跟少年之間來回。
兩人卻都是不怕死的性子,見了他也不行禮。
姜綰綰見他嫌棄的厲害,連坐都不愿意坐,大約是想說點什么要緊的事情就趕緊離開,只得道:“殿下若是來尋我的,不如就去我的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