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收到的?”
“吃了一個炊餅的時間,吃得有點慢?!睔g娣有點餓,還想吃?!拔疫€要吃點東西,你們要不要吃?”
“不要?!?p> 李公子不吃,餓死他好了。怪異的小東西,她很喜歡?!靶『砂?,你有名字么,你要不要吃?”
“姑娘好意心領(lǐng)了。我就叫小荷包,可以叫我包弟,他是八哥,李十八。我不要吃,不過,能給我聞聞氣味么?”
歡娣拿了個炊餅在他眼前掃來掃去,不知他怎么聞香氣,他的眼睛看來是全能眼。
“好香?!?p> “小荷包,云叔叔在哪里,可以告訴我吧?!?p> “哦哦哦,真的不能?!?p> 李十八將王壹的信還給她?!皠e白費心思,小荷包不傻,我們不會告訴你云滿天現(xiàn)在哪里。你說紙是風(fēng)吹來的,風(fēng)是什么形狀,什么顏色,什么方向?”
“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怎么去找王壹吧。還是將云叔叔放回來,他最講信用,既答應(yīng)了以棍換王壹,他絕不反悔,大家一起去尋找,明擺著更快些呀?!?p> 李十八不但臉象刀,整個人感覺就是一把利刃,這把利刃藏不住的鋒芒向周圍發(fā)散,歡娣離他遠遠地說話。
“你配合的話很快就會知道王壹在哪里?!?p> 他讓歡娣站在她得到紙的地方,自己拿紙張、蒲扇、紙刀、布、還有用布撕成條狀扎起來說是頭發(fā),從不同方向,不同距離地扇、甩、扔、掀。問歡娣哪種感覺的風(fēng)最像吹來紙的那陣風(fēng)。
尋常之物到了他手中就能起風(fēng),妖力大大大于余公子。歡娣當(dāng)時哪注意風(fēng),不是炎熱中刮來的風(fēng)都被忽略不記。讓風(fēng)吹,讓風(fēng)吹了數(shù)次,如此一番折騰,她信他們是真的想找到王壹。
“我感覺遲鈍,要不你來感覺,我來起風(fēng)?!?p> 她起不了風(fēng)。小荷包鼓了氣幫忙吹了點風(fēng)。
“頭發(fā)甩的風(fēng)有點感覺。是有人拼命甩頭發(fā)起風(fēng)么?”
李十八是受他師父形象影響弄的頭發(fā)。
“有病么?誰會那么甩頭發(fā),用拂塵不就可以了?!?p> 歡娣去過連云觀好幾次,觀中道士也不是人手一柄,但不少人有,時不時得意地甩幾下,仿佛能招引仙風(fēng)似的。
“拂塵啊。多謝姑娘,告辭?!?p> “慢著,我也跟你們?nèi)フ彝跻?,多個人,多份力量?!?p> “你跟我們?nèi)ブ粫衫圪??!?p> 除非在他身上捅個窟窿,要不說什么都說不通。歡娣不顧臉面緊緊抱著李十八,怎奈他全身冰涼,堅持不到五,她數(shù)完了四,凍得開不了口數(shù)五。他輕輕一推,她凍僵在一旁,僵硬地看著他們離去。
小荷包給了她一個擁抱,“我們一定要得到那根棍子,王壹會找到的。耐心點,姑娘?!?p> 相友嬸與她的三個兒子對看熱鬧的熱情會讓“熱鬧”感動死的。老大買了炊餅回來,吃飽又給母子三人送去,現(xiàn)在母子四人都沒回來。歡娣盼著他們回來,將她抬進屋子里,再燒盆炭火,讓她溫暖身體。
盼望別人,不如她再次遁入那個玲瓏的透明玻璃器皿中,忘記冰涼寒冷諸如此類,可虛無此刻已被冰凍,不能再度吞噬她。
“你是鮮羊城左大冠的外孫女左歡娣么?”
歡娣眼珠子轉(zhuǎn)了好幾圈,眼前一堵青色人墻,她說不出話來,想點頭,腦袋點不下。
那人雙手在歡娣頭頂畫了個圈,停留片刻,一股強大的暖流驅(qū)逐了冰凍,歡娣全身變暖和。這才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老道士。二個大黑洞將她剛暖和的熱量全部吸收,她全身再度僵硬。
“是鮮羊城左大冠的外孫女左歡娣么?”
脖子還能動,點頭。
一只炙熱的手捏住了她的兩頰,她整個頭部就像在火中燒烤。
“舌頭吐出來。”
奀嚕孬喃丕啰定。
歡娣將頭掙扎出來,猛吸氣呼氣。有沒有三次呼吸?那只手又捏住了她的兩頰,她又在烤豬頭。
奀嚕孬喃丕啰定。
歡娣將頭掙扎出來,猛吸氣呼氣再跑。跑了三步遠沒有?他一伸手就拉住她,她掏小刀,慢了,脖子被他掐住。
“伸出你的舌頭?!?p> 都被掐死了怎么伸舌頭?歡娣兩眼一翻就要死了。他松開了手。
奀嚕孬喃丕啰定。
歡娣轉(zhuǎn)身往屋外邊跑,希望有人來。她跑得很快,起身--加速--奔跑,跑了多遠?還在院子里,李真壬一甩他寬大的道袍就將她吸了回去。她的定術(shù)對不同的人定的時間不一樣,對李真壬定得太短,她來不及做任何反抗。
“別耍你那點法術(shù),咱們好好說說?!?p> 是他自己先動手的。死道士。整張臉上就看到兩只眼睛連同黑眼圈形成的兩個大黑洞,大白天出來,誰不怕?
她往后退了幾步問道:“你是誰?”
“李真壬?!?p> 歡喜說讓李真壬道長帶口信給她的,他真就是李真壬?為什么才來?來了又說看舌頭,大冠茶的秘方,黑旗歌姬雀之舌!
腦海霎時涌進無數(shù)舌頭,長的短的,黑的紅的,卷的直的,舌頭們在跳舞在蕩秋千在跳繩在打架,她渾身戰(zhàn)栗,剛才沒掏出的小刀拿了出來,顫抖著放在脖子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想做什么?”
她不知自己為什么將小刀放在自己脖子上,是手不受控制,她現(xiàn)在全身都不受控制,腦海里的舌頭們擾亂了她的意識,她如同行尸走肉。
“用不著尋死覓活,我不要你的命。將你的舌頭給我看看。”
歡娣乖乖地吐出舌頭。
“一萬兩銀子,將你的舌頭賣給我?,F(xiàn)在不割,跟我回觀后,看情況割?!?p> 收回舌頭!收回舌頭!她心中如雷般地大聲叫喊,喊到嗓子都喊沒了,舌頭也沒收回來。
束手無策,坐以待斃。她拿刀的手放下來,將小刀收回。雙手互相揉搓,揉搓,舌頭收了回來,腦海里的舌頭也消失。她緩緩說道:“我不賣?!?p> 一萬兩銀子賣掉一根舌頭,按成本來說,劃算不劃算呢?有不少人認為值得。不知多少人為了三五兩碎銀失去性命,區(qū)區(qū)一根舌頭換回萬兩銀子,大賺。
可歡娣不愿意,沒有為什么,就是不愿意。
“我原本也不強買強賣,但情況緊急,你不賣也得賣。給你一柱香時間考慮,我等著?!?p> 李真壬隨地而坐,拔了幾根草,雙手搓了搓,成了一柱綠色的香,頂部開始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