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攻敵不備
“怎么了？”
看手下這般表情，小旗官發(fā)聲。
那錦衣衛(wèi)干笑：“頭兒，把人轉送到順天府得了，還簽了文契，咱怕是一時半會處理不了?！?p> 小旗官不言，伸出手，示意對方把文契拿來。
那錦衣衛(wèi)趕忙奉上。
小旗官接過后，先是粗略掃了眼其上內(nèi)容，隨后便挪開目光。
視線竟是投向看熱鬧的人群內(nèi)，驀地眼神落在崔遠二人身上。
與之對上目光，崔遠心道不妙。
兩人那晚才打過照面，如今不過兩天時間，必然還有印象。
就見小旗官伸出手，指向崔遠：“那書生，你且過來?！?p> 真他媽倒了血霉！
崔遠心中倍感無語，這都能給撞見了，還恰巧讓對方認出。
雖然心中不情愿，但還是堆起了笑臉，忙走出人群。
“大人有何吩咐？”崔遠上前，拱手作揖。
小旗官沖他擺了擺手，沒有回答，而是面向三名僧人和掌柜：“這位是我大雉國舉人，且讓他在此來做個公證，看看這文契上，到底你們誰說的有理，我以此為據(jù)審度，屆時誰都不得再做追究，可有異議？”
掌柜連忙點頭：“全憑大人安排?！?p> 三名僧人略有不甘，但還是點了頭。
若非老皇帝改革科舉，舉人那也算是半個官身，怎么說還是有點公信力的。
一時所有目光交匯，落在了崔遠身上。
這下是徹底騎虎難下了。
崔遠看了看人群中的竇氏，見對方鎮(zhèn)定自若，兩人目光相交后，后者淡淡頷首致意。
收回視線，崔遠接過那張文契，閱覽上方內(nèi)容。
還好，有著前身的記憶傍身，翻譯起來不難。
待看完后，不由心中輕笑。
這文契果真有陷阱，寫契的人明顯是個玩文字游戲的行家。
不通此道的，粗看之下，肯定覺得就是份普通的訂貨文契，而至于訂購的數(shù)量，也是兩百份。
但這人狡猾就狡猾在，文末押金這一款，各項條例語意模棱兩可，偷換概念，做成了需繳納押金千兩，和物價等值，若不足，則按一百兩供貨。
“這確實是條一百兩的訂購文契，掌柜供給二十件，沒有問題，至于三位高僧先前付的一百兩押金，倒是剛好可以作為貨款?！贝捱h緩緩道。
此言一出，眾人瞬間喧嘩開始喝罵，指責三名僧人不講信用，耍無賴，讓三人滾回北方去。
三名僧衣道人聞聽此言，頓時臉色陰沉，面容鐵青，恨恨看向崔遠，眼中兇光不加掩飾。
掌柜在一旁撫須大笑，盡顯暢快。
事情鬧到這般，僧人哪還不懂，自己這是被掌柜給坑了。
當時訂貨，也是掌柜要求簽的文契，說是為了正規(guī)化，還專門請了個懂文墨人的代筆，其中必然是被其做了手腳。
本來，按先前錦衣衛(wèi)的意思，已然準備讓掌柜歸還押金，偏偏這書生出來攪了局，形勢便一下子傾倒。
“你二人拿了貨，速速滾蛋，莫要讓我看到你等在出現(xiàn)于此?！毙∑旃賲柲坷浜牵暼绾殓姶髤?。
周圍所有人都被震地一機靈。
但三名僧人卻巍然不動，一人踏步而出，眼中充血幾近喪失理智，獰笑不止：“反正沒錢也會餓死，我就霍了這條命了，今兒個不給錢，我便打死你這廝！”
“狗膽?！毙∑旃僖姞顨鈽O，看這三人架勢，居然還想與錦衣衛(wèi)作對，于是一揮手，“把人拿下，押入大獄！”
“是！”旁邊十名錦衣衛(wèi)已然蓄勢待發(fā)，雖然今天是便裝出行，未佩戴繡春刀，但齊聲應和間，聲音動作整齊劃一，威勢無量。
但十人剛欲跨步而出，卻見一名僧衣道人踏步上前，雙手一搓。
嘩！
一道火光驟然從其掌間燃起，熊熊不滅。
而那僧人雙手浴火，竟是毫無痛楚，兩只手更是沒有半分灼傷痕跡。
周圍看客嚇得哄然退開數(shù)丈，生怕波及自身。
這是神仙手段?。?p> “是仙師，仙師！”
“這是位仙人兒，掌柜你就且把押金退了罷?！?p> 周圍有看客道打圓場。
那掌柜見這陣仗，慌了神，嚇得面無血色，忙躲到錦衣衛(wèi)身后，口中高呼：“大人救我?！?p> 眾錦衣衛(wèi)如臨大敵。
這種憑空生火的手段，能做到的唯有練氣士。
這要真是位練氣士，自己一眾武夫必然不是對手。
這種小事和一位練氣士結仇，明顯不智。
如今，朝廷對待身負重案的練氣士，普遍以招安為主，不愿因此浪費武力。
“頭兒，怎么辦？”幾個錦衣衛(wèi)不知是進是退。
小旗官站在后方，沒有說話，面上亦是滿含驚色，不過他心中尚還鎮(zhèn)靜。
發(fā)現(xiàn)事情蹊蹺，堂堂一名練氣士，方才竟和個尋常商賈起爭執(zhí)，還扯皮半天，到底為什么？
他一時想不通，但也不敢下令喊手下拿人了，頗有點進退兩難的意思。
不過就在這時候，另一個僧衣也邁步走了出來，面色猙獰，手上取出一根麻繩，系在藥鋪外的門栓上。
“我今天就用這不滅真火，燒了你這鋪子，斷你今后財路！”
說罷，手上亦是騰出一道火光，點燃麻繩。
繩子就這樣掛在門栓上，一直燃燒，良久都未見被火燒斷。
掌柜終于是崩潰，忙喊道：“仙師收了神通，快收了神通，我把錢退你們便是！”
隨后慌不擇路似地沖進鋪子，腳絆在門檻上，還給磕了一跤。
從柜臺里找出一百兩銀票后，立即交給僧人。
三名僧人拿到錢，冷哼一聲，狠狠在掌柜肚子上踹了一腳。
掌柜一噗通倒地，痛得齜牙咧嘴，但卻鵪鶉似的畏畏縮縮，不敢吱聲。
登時，剩下的那名僧人便遞上帕子，雙手浴火的僧人接過，擦了擦手，火光隨之滅去。
剛剛用出不滅真火的僧人，解下系在門栓上的繩子后，三人隨即便要離開。
一時間，無人敢作阻攔。
所有人紛紛為其讓開道路。
經(jīng)過崔遠身邊，三名僧衣道人咧著嘴，面露兇惡。
“給老子等著，總有收拾你的時候。”
說罷，便錯身向前。
至始至終，崔遠都面無表情。
直到三人放下狠話，經(jīng)過他身邊，走到路前，崔遠才像是如夢初醒。
卻見他忽然暴起，追上前，一腳探到那名放狠話的僧人胯下，用盡全力朝上一踢。
立時雞飛蛋打。
“哎呦——”
那僧人痛得五官都扭曲了，抽搐著倒在地上，身體蜷縮一團慘呼不止。
攻敵先攻七寸，下三路，最為致命。
崔遠率先撂倒一個，趁著其余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沖上去又給另一人記背后鎖喉，將對方牢牢纏住，口中大喊道：
“還不快抓人，這仨是騙子！”